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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三十四 重光

两州正式结盟,当夜多少也吃了些酒。萧恒同秦灼并席坐在一处,唐东游也举杯上前,面有愧色,道:“卑职从前顶撞少公,特来给少公赔罪。本来叫石猴儿去找荆条的,找了半天只有柴火,背个柴火来也不像个事。”

他见萧恒在一旁,更加抬不起头,“卑职认打认罚,只盼着少公别和咱们将军生了嫌隙。”

“什么事?我已浑忘了。”秦灼也举酒笑道,“东游快人快语,正对我的脾气。听将军说若无东游,潮州恐怕也难戍守,如此骁勇义气,我十分敬佩。”

一盏酒罢,唐东游还要再敬,萧恒打断道:“一盅就成了。”

唐东游只道他俩早是相好,频频啧声。石侯正从后头排号等着敬酒,立马道:“这怎么成?今儿潮州和柳州、将军和少公大喜的日子,哪能连口喜酒都吃不到嘴里?将军,护也不是这么个护法!”

萧恒忙去瞧秦灼脸色,秦灼却仍带笑意,举杯要吃,酒杯却被萧恒拿去,也不管人起哄,站起身一口饮尽。

一片喝彩声里,萧恒却仍淡淡,“少闹腾,外头还要值守,早回去吧。”

他将酒盏放还,秦灼正抬头瞧他。萧恒便道:“你胃不好。”

秦灼也不欲多说什么,突然笑道:“这盏酒却是要吃的。”

阿霓已捧酒上前,微微一福,还没说话泪已盈眶。萧恒叹口气,接过盏子吃了,轻轻将她抱过来。

阿霓埋在他怀里抽泣一会,方擦脸离开他怀抱,埋怨道:“阿哥怎么这样瘦了?”

“是阿霓长高了。”萧恒笑道,“这一段跟着阿兄一切都好?有没有听话?”

“阿霓最乖巧不过,我前一段腿疾复发,还多亏她照顾我呢。”秦灼转首对阿霓道,“这边一会散不了,我同你阿哥还有事情要讲。天也晚了,阿霓不若先去歇息。”

阿霓红着眼睛瞧萧恒,又有大颗大颗泪珠掉下来,只点点头,便同阿双一块走了。

萧恒追着她背影看过去,道:“你没有放下她。”

“好歹叫我一声阿兄。”秦灼说,“她很懂事。”

萧恒问:“现在还爱养雀子吗?”

秦灼道:“小孩子图个新鲜,从前养的那只在潮州就死掉了,她也丢了兴致,没再养了。给她买的笼子却一直带着。”

萧恒点点头,尚未开口,秦灼已含笑叫道:“师兄。”

梅道然已举酒走过来,听得他一声唤,面上有些讪讪。秦灼不知他师徒三人的生死之事,但见他这神情便知说错了话,笑道:“怪我,吃得醉了,一时没想好怎样称呼。”

“就叫蓝衣吧。从前的事记不清,只记得家住蓝衣江边上。”梅道然看向萧恒,意有所指,“是阿苹?”

萧恒默然一息,点了点头。

秦灼目光从二人中间一旋,微笑道:“若非蓝衣再讲名号,我倒忘了件事。中原加冠取字,将军也到了年纪,字号也该想一想了。”

萧恒手指掂着酒杯,道:“就叫重光。”

秦灼有些讶然,但和他目光相对时又骤然恍悟。

萧恒重光本为一人。萧恒是更生,重光是罪孽。

他还在赎罪的路上。

秦灼颔首,“好,就叫重光。”

边说他边向萧恒举了举杯。这盏酒萧恒没有阻拦,二人轻轻一碰,相对饮尽。

若说起哄,还是潮州这边的人居多,秦灼手底下的大多一声不吭,吃了就走。这场酒吃到半夜,秦灼的酒虽叫萧恒拦下不少,但也吃得微醺。萧恒凡敬必饮,脸色却如旧,月光下仍一张冷白脸孔。

秦灼仍回从前的院子,萧恒送他回去,正要走,秦灼突然问:“你一直住公廨吗?”

萧恒不料他知道这些,点了点头。

“就算先前的吴刺史宵衣旰食,也是回自家住的。”秦灼顿了顿,“将军若不嫌弃,还是从老地方将就将就吧。谈事情也便宜。”

萧恒没推拒,思索片刻后道:“那就打扰你。”

他这话一出,秦灼心中竟松了口气,“何来这些话。公廨都有些什么东西?明日我叫人去搭把手。”

萧恒道:“不必,一床被,两件衣。”

秦灼一垂脸的默然,旋即抬头笑道:“那就一同进来吧,反正还有事商讨,今夜就住下。”

二人一同回房,阿双见了微微惊异,马上掩饰神色,张罗了醒酒石和解酒汤。铜盆里投了手帕,秦灼摘了扳指,浸过手后拧帕擦脸,放下帕子时萧恒正落下解酒汤盏,脸上瞧不出半点饮酒样子。

萧恒也拿张帕子擦了擦手,道:“褚山青据柳州而望,你怎么想?”

秦灼重新将扳指戴上,“终有一战,宜早不宜晚。”

萧恒问:“想怎样打?”

“这才是最为棘手之处。”秦灼靠在椅背里,“合潮州柳州兵力不过三万,褚山青与我们人数相当,若是以硬打硬或许能胜,但怕就怕朝廷等着坐收渔利。到时候我们大军疲敝,得不偿失。”

萧恒道:“还有一件事。褚将军熟知其父用兵之策,若再战褚山青,他的确是第一人选。但褚将军爱深责切,与其父并非毫无感情。他挟持幼弟大张旗鼓闹一场,也是怕秦善开罪褚山青私自放人。若再叫他父子对阵,不是好事。”

秦灼道:“我也是这个意思。鉴明性子沉稳,褚山青是他难得的痛脚。”

萧恒问:“依你之见,褚山青对褚将军如何?”

“鉴明的幼弟名唤镜思。玉照者,镜也。”

不言则明。

萧恒手握醒酒石,却没有含,“褚山青夫妻感情如何?”

“鸿案相庄。”

“母子分离多年,褚夫人想必十分挂怀儿子。”

秦灼微微皱眉,“若只叫鉴明给他阿娘写信,不足以扭转局势。”

萧恒问:“褚山青与秦善关系如何?”

秦灼与他目光相对,心下了然,“只怕秦善对他早有猜忌,想要试探,不然第一仗也不会派他前来。”

“但第一仗,褚山青输了。而且是以多败少。”

嫌猜已生。

秦灼手合上汤盏,沉眉道:“褚山青敢这样大张旗鼓北上,想必得到朝廷首肯,皇帝是想坐收渔利。柳州之战动用了水军,规模虽不算大,但南秦水军要北上必须经过多重隘口,只有朝廷批准他们才能畅通无阻……”

“但如果,皇帝也不再信任他呢?”

萧恒看着他,将醒酒石推到前方,又将汤盏拉到手中,“对阵在阵前,决胜却在阵后。”

秦灼与他对视片刻,粲然笑道:“我得将军,如鱼得水。”

两人对案而坐,中间一点烛火。约莫是灯辉缘故,萧恒苍白面颊上匀开一缕血色,竟有些薄醉之意。他不说话,只静静望向秦灼,秦灼心中一紧,忙仓促挪开眼睛。

他这一避,萧恒便起身,“夜深了,你早些歇息。今日站得久,睡前记得拿药油冷敷。明早我来替你揉腿。”

秦灼忙说:“不必了,你又不是我的差役,传出去叫人觉得我轻贱你,再惹诸多口舌出来。”

萧恒顿了顿,道:“也好。以后叫子元来帮你。”

秦灼这样一个舌灿莲花之人,一时竟不知如何答话,正想着措辞,萧恒已经走了。

***

褚山青据柳州而望潮州,半月,秦灼坚守不出。

褚镜思上次被挟后便受了惊吓,连日高热不退,近来才略有好转。褚山青带甲坐在儿子床头,伸手试他的额头,对打帐进来的褚石慧竖起手指嘘一声。

褚石慧放轻脚步,从怀里掏出信封递去,“嫂子的信。”

褚山青接过拆看,将信捏在膝上,只叹气。

褚石慧问:“怎么?阿思生病的事嫂子知道了?”

褚山青凝视幼子的脸,冷声说:“还不是为了那个逆子。”

褚石慧也不由叹道:“自从少公把阿照发落出去,嫂子终日就以泪洗面,阿思出生后身子就更差了。她知道阿照和你对上,心里能是个什么滋味?”

“我何尝想如此?”褚山青道,“真到那一步,也只有他杀我的份。我如何能下得了手。”

他颈侧新拆了绷带,如今横亘一条狰狞血痂。褚石慧心中一酸,骂道:“这混小子真敢下死手!”

褚山青反笑一声:“倒使得一手好剑,出去十年,没荒废了功夫。你瞧他小时候那混账脾气,大了顶多是个纨绔,历练历练倒成了好事。”

又叹道:“这小子说得也不错,文公待我不薄。忘恩负义,该当如此。”

褚石慧哑声道:“阿兄是有苦衷。若非大王当年拿阿照的性命要挟……阿兄当夜连兵都点好了。”

褚山青道:“不提也罢。”

他看向褚镜思,褚镜思脸庞红彤彤的,仍在熟睡。他睡着的神态有些像幼时的褚玉照。

褚石慧道:“我瞧殿下那日一战,绝非手脚畏缩之辈。而今同萧恒合兵,反倒一直坚守不出了。”

“他在等。”

“等?”

褚山青目光微沉,道:“石慧,你和我一块统兵,再度攻城。”

白日高照,褚氏大旗再临城下,褚山青抬头眺去,微有讶然,转念又在情理之中。

秦灼早已在城头等候。

他一袭红衣极其醒目,身旁立着的不是褚玉照,而是一个身量高瘦的黑衣人。

褚石慧道:“登城墙对垒都陪着——看来流言不是空穴来风,殿下和他真有些不清楚。”

褚山青面色凝重,挽弓在手,砰一声松弦射箭。

箭尾微微颤动,在秦灼面前一尺之处,被人啪地握在手中。

萧恒左手丢掉箭镞,秦灼目光微低,见他掌心鲜血丝丝缕缕溢出,眉心微蹙。

萧恒往袖口一抹,道:“他在激你,不要出兵。”

秦灼呵然笑道:“岂如他意。”

语落,他陡然喝道:“弓来!”

城下,褚石慧微眯双眼,略有诧色,“阿兄,那是不是落日大弓?”

“落日弓弓力之剧常人难开,殿下竟能引至满彀。”褚山青没说下去,再度拉满弓弦。

箭指萧恒。

褚石慧骤然明白他的意思。

第一箭射岔了,要激秦灼,最该指向的反是萧恒!

城头,梅道然低笑一声:“连对面都知道咱们软肋在哪了。”

一切不过瞬息之事,秦灼敛眉扣弦,正要放箭,却被萧恒握住手臂。

萧恒道:“来了。”

二人一齐下望,见褚山青队后策出一人一马,将一封诏令高举过头顶。褚山青只得落弓下马,许久,大军殊无动静。

秦灼手臂紧绷,萧恒手掌仍按在他臂上,轻轻捏了捏他手腕。

骤然,城下荡开一声当然巨响。

唐东游激动叫道:“是钲声!鸣金收兵,他们要退了!”

果然,褚山青拨转马头,大军收旗转向,竟这样无功而返了。

萧恒叫道:“斥候,探路!”

陈子元微松口气:“看来秦善喝令回秦的诏书到了。”

“不止。”秦灼松开落日弓,拨正扳指,“还有梁皇帝勒令遣返的旨意。”

陈子元看向他,秦灼继续道:“梁皇帝虽肯借道,但一定也有期限,而且褚山青如何都是诸侯之兵,皇帝不可能不忌惮。但凡朝中有人撺掇几句,褚氏醉翁之意不在酒,借清剿我的名头挥师北上、勾结地方,她还能容得下?”

陈子元问:“你在朝中还有人哪?”

“哪有这么麻烦。”秦灼笑道,“咱们的人打着褚山青的名号,把周遭的州府串了个遍,再做出些意图结交的姿态,这些刺史不得纷纷上报?”

陈子元比了个拇指,正要开口,秦灼已侧首向萧恒,低声道:“你手怎么样?”

萧恒道:“无妨。”

斥候已报来,褚山青确已退兵,城头当即爆发一阵欢呼鸣鼓之声。

一片喧哗里,秦灼目光仍落在萧恒掌心,轻声说:“上次没敢醉痛快,今日终于能好好吃顿酒了。”

萧恒挨着他臂膀,低低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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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三十四 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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