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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义渠行

十日前,一匹乌黑高大的骏马踏过落叶,在雁门山间穿行,疾风呼啸着掀开黑色的斗篷,马背上的少年露出俊逸不凡的面容。

自和楚暄分别至今林辙已在山中行了近十日,从赵国到秦国需要翻过几座山,再从秦国的北境入秦境,他此番是去送密保不可声张。

好在林辙自幼从军,山地骑行作战皆是不在话下,但这一路上山路崎岖,不知不觉也耗了十日。

他看了眼天上的明月,此刻已至五更天,行了一天一夜马儿也走得有些迟缓,林辙勒马停下,找了棵高大的树靠着树干小憩片刻。

他解下腰侧的水囊灌了几口,喝得急了清水自下颌流到颈侧。

林辙抬手擦去,指尖触及颈侧的一抹红痕,他停下抚摸一阵,此刻虽已淡得快看不见了,却仍能感受到那晚楚暄咬在此处的刺痛感和痴缠。

除却脖颈处,身上还有许多,想到他的暄儿,林辙顿觉口干舌燥,嘴角扬起笑容,他又在那处痕迹上摸了一阵,心想着一定要在这些痕迹彻底消失前到达秦境。

休憩片刻后他再度跃上马,踏着山间的一地碎光朝西方奔去。

林辙又纵马狂奔了数日,终于抵达了秦国的少梁,之前听魏冉说如今少梁城的城尉是王龁,是魏冉特意调派的。

林辙与王龁在那场蓝田之战上相识,二人是战友,他到少梁城外将魏冉写的信交给守城侍卫,并报上姓名。

侍卫向上通传,约莫一刻钟后王龁赶到城外,见到林辙时很是高兴,也顾不得旁的礼节上去与林辙抱作一团。

当年王龁从武官回来送信一路被追杀受了重伤,却自告奋勇带兵诱敌,在蓝田之战又拼死杀敌立下战功,成了蓝田军营校尉,纳入芈戎将军麾下,此刻看他已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林辙见了也替他高兴。

“林将军,阔别数年未曾想竟是以此等方式相聚。”王龁打趣道,他对张仪失势后的事也略有耳闻,但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些事大家心里清楚也不明说。

林辙含笑摇头:“不是‘将军’了,不知师父现下可好?”

“司马将军与恽公子仍在蜀中,他们不参与朝中之事。”王龁压低声音。

林辙闻言松了口气:“待此间事了我会去趟蜀中,向师父请罪……”

“你何罪之有?有些事岂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以左右的?”王龁轻叹,“司马将军定不会怪你,走吧,我们先处理眼前的事。”

“嗯。”林辙点头。

王龁领着林辙进了少梁城内的一家客栈,这家客栈看着寻常,内里却藏着一处密道,王龁十分熟练地催动机关将密道打开,领着林辙入内,林辙心中惊讶,这场景让他想起了在云梦山龙潭下的那个密道。

二人在密道中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抵达了甘泉宫的后院,这甘泉宫是芈王妃的寝宫,芈王妃正是嬴稷的生母。

按理来说嫔妃的寝宫除却国君与她子嗣外,外人是不得随意进出的,但芈王妃不同,她最烦这些条条框框的礼数,嬴驷逝世后这甘泉宫成了她的“议政堂”,魏冉他们隔三岔五地来这宫中议事,有时也会带上些亲信,便是从王龁走的这密道中进宫。

“王妃,人带到了。”王龁领着林辙入了正厅,二人一同对内行礼。

“东西拿来。”屏风后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这声音毫无寻常妃嫔的娇柔温婉,而是清亮沉稳若清风拂林,隐隐现出一阵威慑力。

宫侍走到屏风处,一只洁白纤细的手探出屏风接过林辙递上的布囊,女子将囊中奏折取出,翻阅了一阵,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块玉质的物件,碰着凭几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片刻后她放下奏折,问道:“这些奏折是何时的事?”

林辙答:“两年前。”

“两年前?”女子顿了一下,又问,“你们又是从何处得知他们近期的动机?”

林辙将那日范雎在茶楼与楚暄的对话详尽告知,说到须贾与魏齐接待了犬戎打扮的来使。

女子闻言后说:“知道了。”她停下手中动作,站起身,从屏风内走出来。

林辙先前在咸阳宫和军营内听过这位芈王妃,宫中都传这芈王妃生得娇媚,一来秦国就将嬴驷勾得三魂没了七魄,对王室宗族那些老臣们却是泼辣张扬,藐视礼法。

因她极尽嬴驷宠爱,便成了“自古红颜多祸水”,宫内那些不受宠的嫔妃们都要给她扣上“妖颜惑众”的罪名。

总之宫中将她传得十分不堪。

但林辙对此不尽信也不甚在意,自幼时楚暄就教导自己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切都要自己去判断。

眼前的女子根本没有世人所传的那般“娇媚蛊惑”,甚至无法与“娇媚”二字联系起来。

她生得极秀美,却并非南后郑袖那种娇艳妩媚,而是一种清丽脱俗,面若美玉的澄澈之美,此刻她身穿秦国王室的玄色纹金长袍,目中蕴着三分笑意七分慵懒,她立于正厅望着二人,只需站着便令人感受到一种睥睨众生的王者风范。

在林辙的记忆中,拥有这种气势的他只见过嬴驷,一个女子竟能如此,他不由得心生敬畏。

芈王妃朝二人走来,上下打量了林辙一番,看着二人唇角微扬:“随本宫去一趟义渠,去会一会那义渠王。”

芈王妃这些年收敛了先时的锋芒,自嬴驷死后她时常到惠后那处拜访,隔三岔五寻她谈心。

惠后心善,身边虽有嬴壮提醒她防着芈王妃,但念及多年来的姐妹情谊也没有去恶意揣测对方。

自嬴驷死后,嬴稷去了燕国为质,芈王妃好像真的沉寂下来了,平日在宫中喂鱼养花,偶有夜间思念嬴稷和嬴驷便捂着被子落泪,就像寻常寡妇一般。

惠后先时对她有所防备,但经观察后慢慢地卸下了防御之心,尤其是看她因嬴稷离开自己后忧思愁苦,她太能理解这种母亲的感觉,渐渐生出怜悯之心,对芈王妃更加照顾。

在嬴荡死后,惠后受了重创,整个魂都被抽干了,一夜之间雪染霜鬓,面容苍老了不少,芈王妃得知后第一时间前去陪伴她,日日夜夜守着她,开导她。

人在脆弱的时候只想要找依靠,哪还管什么防备不方便,惠后像是找到了依靠,更加依赖于芈王妃,什么都和她说。

也是从那之后,芈王妃一面陪在惠后身旁,一面偷偷蓄谋自己的力量。

在嬴壮争夺王位时,她表现得一副与世无争只想清净的姿态,可嬴壮心思多,一直提防着她,嬴稷虽远在燕国为质,可魏冉和芈戎都是前朝重将,不容小觑,因此嬴壮也盯着芈王妃盯得紧,在她宫中安插了耳目。

芈王妃心思敏捷,早知嬴壮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人,她暗中观察了一阵,将这些人秘密杀掉,并让自己的宫侍易容成他们的模样,继续向嬴壮“通风报信”,她还和魏冉买通宫中的侍卫做传信人,在咸阳宫内布下了情报网,伺机铲除宫中嬴壮的耳目。

目前甘泉宫内人手还算干净,但此番要去义渠路途遥远,时间久了惠后那边定会有所察觉,她想了想,对二人道:“此事由我来安排,今夜便启程。”复又看向林辙,吩咐道。“这消息是由你带来的,此次出行便由你担任主将,王将军为副将。”

林辙有些意外,与王龁互看了一眼,拱手道:“喏。”

次日清晨,“芈王妃”前往惠后的寝宫与她问安,二人聊了几句,在前院的鱼池边喂鱼斗鸟,谈天说地,有说有笑,一切如常。

而真正的芈王妃早已在昨夜换了身短打的劲装,女扮男装随王龁和林辙从宫中的密道出了咸阳宫,到达泾阳城。

这密道也是神奇,只需转动机关便可改变目的地。

泾阳城内有魏冉的旧部,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秦兵,魏冉特意安排在此可任由芈王妃调度。

三人抵达泾阳的一家酒铺,对了暗号后来到一间密室内,芈王妃又换回了女子的装束,坐上马车由林辙和王龁二人驱车,在秦兵的护送下从北面出了泾阳城。

起初只有二十余名秦兵,众秦军皆穿着常服,就像支游走的商队,在路途中又有秦兵不断加入、扩大,最后竟成了一支两百余名的军队,众士卒都换回了轻甲,身负长剑,整装待发向义渠地界挺进。

步入陇西高原,眼前逐渐现出大片的绿意,放眼望去竟是绿如绒毯的小山丘,成群的牛羊在草地上悠闲地吃着草,大朵大朵的白云悬在天上一动不动。

草原上几匹骏马奔腾,无拘无束悠闲自在,但林辙等人却无法自在。

正行走着,突然数支利袭来,钉在步兵们的脚边。

王龁立刻停止前进,抽出腰间佩剑。

紧接着一群犬戎装束的骑兵自前方冲来,转瞬间便将众人的队伍团团围住。

林辙抽出佩剑,全军摆出防御的阵势,护住坐在马车内的芈王妃。

马车内,芈王妃抬指掀起帘子的一角。

这些义渠兵如恶狼般死死盯着这仅两百人的秦兵队伍,眼中既是仇恨又是忌惮,这时一名身材健硕,壮如山岳的义渠兵牵着匹狼站了出来,对着众人喊话道:“给老子滚回去!!!”

“滚回去!滚回去!”周围的义渠兵跟着起哄。

林辙神情冷淡,对着他们喝道:“我们要见义渠君!”

“去他妈的义渠君!这里只有王!”那壮汉破口大骂,这话一出众义渠兵也吆喝起来,对着秦兵大呼小叫,场面越发混乱。

林辙皱眉,执剑的手微向右转,身后秦军见状摆出防御阵,众人抄起刀剑,警惕着这群闹哄哄的义渠兵。

“想见我,好啊!”人群中走出一名高大的男人,此人棕发碧眼,眉弓骨深,眼眸深邃,一双碧色眼瞳望向林辙,他笑得随性,漫不经心道,“中原有句古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可不能失了礼数!”

众义渠兵见自己的王出来了,逐渐噤声。

林辙看着他,长剑收入鞘中,身后秦军们见状也收起刀剑。

他坐于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义渠王,开门见山道:“我们有事与你商榷。”

“是商榷,还是有求于本王?”义渠王将目光移到他身上,愣了一瞬,眼中的玩味瞬间转为阴冷,寒声道,“是你?!”

他认出林辙,当年正是他射杀了自己的王叔!

方才那壮汉见义渠王神情变化,再看林辙,也想起来了,指着他大喊大骂:“我记得你!就是你杀了骜!你还有脸来义渠?来送死吗?!”

话音落下,所有义渠兵齐刷刷看向林辙,众人的目光越发凶悍,恨不得直接上前将他给剐了。

林辙依旧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群闹哄哄的野兽。

一旁的王龁立刻提剑挡在林辙身前护着他,身后的秦兵见状也开始躁动,刀剑出鞘声如雷贯耳。

场面再度僵持住,片刻后义渠王突然笑了起来,抬手示意众人噤声,看着林辙说:“找本王议事可以,但本王想先看个表演。”

“本王知你箭术精湛,射箭之人大多身手敏捷,耳聪目明,就如我这狼一般。”他瞅了眼大汉牵着的那匹壮硕的狼,露出残忍的笑,“不如你与它比试比试,看看是本王的狼快,还是你身手快?”

义渠人听闻此事,此起彼伏地拍掌,吆喝赞同。

王龁实在听不下去了,剑指着这群放肆无礼的义渠兵怒道:“你们不要太放肆!”

义渠王乐道:“呦,你们求本王就这个态度?”

众义渠兵附和着:“我呸!”

林辙凝视着他片刻,压下王龁的手臂,对着义渠王说:“好。”说完便翻身下马。

王龁惊愕,对他大喊:“林将军,那是狼啊!”

义渠王看着林辙,啧啧称奇,点头赞赏道:“有胆识,但为了公平,你不能带剑,需得赤手空拳,我知道你们秦人最讲究公平。”

秦军听到这,已是按捺不住了,连连咒骂义渠王卑鄙,都为林辙担忧。

林辙却十分冷静,从始至终都一个神情,他卸下腰间的剑,挂在马鞍上。

那义渠壮汉一脸坏笑着解开了拴着狼的脖套,吹了个哨,狼站起身,缓步向前,众人都让开了道。

那狼露出锋利的獠牙,犀利的眸中迸射出凶煞的绿光,鼻翼扇动喘着粗气,垂涎着盯死林辙,随时都可能冲上前将眼前的猎物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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