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结婚的余温并没有在祁衡毅和黄橙子这对乱世情侣身上像引火线一样燃烧,尽管每晚同在一张榻上,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那一腔爱和**,后来他便在书房支了一张行军床度过那些夜,而她也深谙他的这份包容和良苦用心,她明白祁家已经不是一个炸不穿的碉堡了,自从祁衡毅牺牲掉自由被迫加入**来营救祁老爷开始,她就明白自己将来也会成为他的软肋,但此刻她无法像祁涵那样勇敢的迈出梦想的脚步,她在等父亲的联络和平安,也在等自己对祁衡毅到底有多深爱。
祁老爷的身心俱损让这个庞大的家族一时之间失去了主心骨,虽然祁衡毅一把挑起了重担,但在几位姨太太的心里终究不是滋味,周绮年作为原配看着铜镜里那张逐渐失去青春年华的褶皱脸庞,与年轻的祁老爷双宿双栖的明媚岁月也一去不复返,后来眼睁睁看着潇洒的他娶来一个又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姐,她便被深深的锁在岁月的无情里,也锁在他的喜新厌旧里,她攒起好多失望,但每次在他偶尔来同榻而眠的温情里又把这些失望一点一点的亲手推翻,没想到是这战争的乱世成全了自己那点死去的情,只有自己愿意陪在他那患得患失的暮年。
她安静的坐在凉亭的八角凳上,给一旁呆若木鸡的祁老爷摇着羽扇,望着满塘的荷莲含苞待放,沐浴在漫天的橙黄晚霞中,他撇过脸来对她会心一笑,她甚至希望这场飞来横祸应该早一点来,这样就可以早一点寻回她的爱情,顾不上院子外那些杀戮的血腥,也不担忧暗夜里那一个个鬼祟的黑影怎样的为他们这些人挣一个和平的生活。
黄橙子被耀目的阳光洒满全身,瞬时驱赶了一整个寒凉冬季的湿气,她穿着吴妈那身脏兮兮的厨娘服饰,宽绰的棉布衣罩在她单瘦的身体上,像一个天真的女孩偷穿了大人的衣裳,粉嫩的脸上也被搽了一层锅底灰,用来掩饰她姣好的花容月貌,小心翼翼的挎着竹篮子从祁宅战战兢兢的绕着护城河,再折进天平街,转过柳树巷去往陈记药铺,就这样曲折的线路还是被几个彪形大汉盯上了,轻薄的亚麻马褂松垮的盖在身上,一看便是有几分架势的武行行头,平头短脸,颀长身材,手上的厚茧子便是作为一个武人最大的荣耀,他们轻盈的脚步丝毫没有引起这位看似粗糙假厨娘的注意,尽管橙子十分警醒的左顾右盼,用自己拙劣的侦查能力确保没有被跟踪,云栖路上的报刊亭堆叠着一沓新印刷的粗糙报纸,她匆匆的买了一份,一双老北京布鞋丝毫没有影响她近乎于奔跑的速度,后边三两个大汉也加快步子,她在前面彻底奔跑起来,一步三回头,舒朗的天空上只剩下白净稀薄的云印,公然在人烟攒动的当街抢人已经成为沙城小贩们见怪不怪的行为,如果被骑着摩托的日本军看上那就无异于死路一条,这位嘶喊的柔弱女子还是没能撼动大家的麻木不仁,不一会儿,这持续的尖叫便戛然而止,像在音响喇叭口被塞进一团棉絮,陈旧的水泥建筑之间是杂乱无章的电线,让人时刻的像被一层网牢牢的粘住,越挣扎越窒息,在云栖路和铜坡路的交界处,黄橙子就这么公然的被三个彪形大汉掳走了,只有手里揉成核桃状的报纸和一个玉色的珍珠耳环挣扎开,被静静的落在青石板的缝隙里,前脚刚被抬走,后脚就有个身长八尺的男人捡起耳环,将其细致的包在一个锦帕里,然后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一伙人所奔走的目的地。
黄橙子在风里使劲挣扎,喉咙火辣辣,想呼喊出声嘴里被塞了满满一团白布,怎么喊也无济于事,最后被重重的扔在一个废弃的钢铁仓库内,胯骨也被重重的抛掷,一阵酸麻的痛感传遍全身,此时只能听见远处的渔船发出沉闷的汽笛声,她浑身发抖,眼前是一片黑暗。
五月的河边吹来阵阵伴着鱼腥味的清风,又是一个温润的黄昏,可城里的肃杀和仇恨并不给人欣赏这无限美好的自然风光,生死在边缘挣扎的时候,大概世界上一切美好都会变成负担,一个横肉剽悍的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满面春风大喇喇走进这间废旧的工厂,老远看见一片狼藉且瘦弱不堪蜷缩在角落的黄橙子,眼里放着**的光,身后跟着参差不齐的一众小弟,个个面露凶光,浑圆的肚子凸出来让他蹲下甚是吃力,亲自解开了蒙在黄橙子眼睛上的黑布,嘴里塞着的白布也被一咕噜扯了出来,脸上的锅底灰仍旧残留在白皙的脸颊之上,她连连咳嗽,喉咙里生出一股浓烟,**又干燥。
这个满面刀疤横肉的矮短男子凑近黄橙子,用肥硕的短手抬起她的脸,色眯眯的问了句:“你爹黄向前在哪儿?肯定跟你联系过,只要告诉我,跟皇军求求情说不定还能做我的第6房姨太太,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呸,你这个不要脸的汉奸,你就不该活着,迟早你会被万千乌鸦食肉而亡、锥骨而死,把你倒吊在城门之下7天7夜。”
这位近来在沙城出尽风头的新任皇军助理一时之间荣宠加身,成为这巍巍沙城权力巅峰的汉奸,自然也有不少唾骂,夜里抱着小妾睡在床榻上不少房梁上微动让他不得不警醒自己的小命,一团唾沫啐在自己脸上他恼怒的甩一个响亮的耳光给黄橙子,身后一众小弟便识趣的离开。
“贱货,给你脸你不要。”一连又是几个响亮的耳刮子,起身抬脚狠狠的踢在她的肚子上,顿时她疼成虾米状整个身子蜷缩,双手双脚被牢牢地捆缚住,她在疼痛中匀出一个思绪应该尽量拖延时间,嘴角洇出丝丝血渍,好容易才从疼中醒过来,但见男人已经在脱衣解裤,瞬时一股悲凉和愤怒涌上心头。
“且慢,若真要把我逼急了,我自然就是一死而已,你回头交给皇军也是个死尸,这么苦心孤诣的把我抓来不只是为了邀功这么简单吧。”
男人听至这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仍是愤怒道:“先奸后杀,我也可以就当是从没抓住过你。”
就在黄橙子奋力为自己争取时间来逃生的时候,祁衡毅已经风尘仆仆的赶往这个渔船码头,他刚从参谋长办公室出来,拐进自己那间窄小办公室时,一张醒目的字条和晶莹的玉色珍珠耳环悄然平静的放置在案头上。
“渔人码头37号废旧仓库,再不去就有生命危险。”这一行字清晰的映入眼帘,顾不得参谋长刚交代的任务,便火速的集结4、5名战友驾驶那辆军绿敞篷越野,一路上狂奔不止,当他翻身跳跃下车的时候,仓库门口一群黑衣黑裤的打手们嬉皮笑脸的抽着香烟,痞子无赖状的插科打诨,隐隐感觉到侧方位有疾风,枪弹穿越的速度似乎比声音更早发出来,祁衡毅枪管里硝烟还未散发完,打手们惊慌失措的从背后抽出劣质手枪,一席军衣让他们先吓破了胆,赶忙伏地跪下,双手抱头。
祁衡毅飞快的跑至仓库门口,看见黄橙子满面血渍、眼神无光、乌发凌乱、衣衫撕破的缓缓朝外走,显然是经历了一场厮杀搏斗,此时有气无力的她身子一滑便瘫软了下去,祁衡毅一把拥过这位虚弱的冰清丽人,满眼心疼,摇晃着怀里的瘫软一团,不停的呼唤着名字,于是一个公主抱立马拔腿就往车里跑,胸前白皙的乳在宽肥的衣裳里不停的跳脱,一抹血红径直从耳后的脖颈处流淌下去,他慌了神,用半个时辰的时间赶去郊外新建的红十字会医院。
沙城最大的汉奸曹仁被横尸在渔人码头废弃仓库,浑身赤条条,口吐白沫而亡,出现在新一期的湘津日报上着实让全城的人沸腾了好几日,尤其是暗地里抗日的游击队来说,**看到这一消息也是暗自拍手叫好,损失最大自然是酒井牧野,上午这位殷勤的哈巴狗中国人才咧着嘴在办公室说要为大日本帝国送一份大礼,结果至晚,短短几个小时就出了这么件事,他围在四面破旧不堪的仓库内,仔细盘查这具恶心的死尸,周围都是淡淡的血迹,明显这是朱砂中毒身亡,身上一股淡香,这显然是魂断花柳下,牧野随身带着部队精良的法医,用日本话简短的交流了一通,他沉思良久,从仓库外的几具男尸的枪口来看显然有另外一拨人,而且是标准的军用级手枪,他不耐烦的将这几具尸体让跟在屁股后头点头哈腰的巡捕房收拾,一个重大的线索就这么被这个蠢材白白走失了,临了他狠狠的踢了一脚这个肥大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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