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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鸵鸟

四月,许久未出现的太阳懒洋洋的挂在天上,阳光笼在蓝白相间的教学楼上。教学楼发出声音的大多只有讲台上的老师和窗外树上不知名昆虫。高昂的虫鸣和教室里本该是朝气蓬勃的祖国花骨朵儿鲜明对比。

“所以,苯和氧气的氧化反应是这样子的……”

讲台上化学老师摇头晃脑的说着看向台下:枕着太阳穴睡的,直接趴在桌子上的,频频点头的,翻白眼的。他在台上停顿下来,提笔在白板上写好方程式后转身把手里的彩笔放下,双手撑在讲桌上,提唇晃头,“看来,你们这个假期耍得很开心嘛。”

等到低头犯困的学生陆续抬头后他才继续说,“耍的都不想读书了是吧?”

“别睡了!老梁要生气了,醒!”手臂传来轻微疼痛,夏芷祎猛地从书桌上累起的书堆里坐直睁开眼,直直与老梁对上眼……她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低下头看教科书,手里的笔划拉几下。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讲台上带着口音的低沉声音在高二二班响起,“来,夏芷祎,你来把这个方程式配平。”老梁旋开保温杯,茶烟袅袅,雾了镜片。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夏芷祎走上台努力睁大眼睛,脑袋里疯狂地搜刮知识。她提起笔,看着公式脑子卡了壳,死活想不起来苯的结构。直到台下传来压低声音的提示才慢慢动起笔。

老梁拿着泛着光泽的保温杯看着台下学生自以为隐蔽的提示终究还是没说什么。看到正确的步骤后神情放缓,转头看向做完站在一旁还半耷拉着眼皮的夏芷祎,皱眉,“到座位上站着!”接着喝口茶水,嚼几下茶叶看着台下的学生又斥道,“恩是,一个两个放个假回来就困成这样,昨晚上偷牛去了哇!”

听着台上老梁滔滔不绝的说教,夏芷祎在方位上低着头,看着书本上犯困时写的鬼画符犯了难,她这写的是啥来着?

阳光透过绿叶带着暖意斜打在窗户上,暖阳打在靠窗位置的夏芷祎身上,她眯起眼,本就岌岌可危的眼皮不受控制得想要用力关上,再加把锁。她听着继续讲课声音,手指用力掐起手背,手背上的刺疼和大脑的混沌在身体里撕扯。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夏芷祎像被妖怪吸干了精气似地无力趴到课桌上。

“芷祎,你要去吃饭吗?”是早就收拾好书包的同桌。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冲向食堂。夏芷祎总觉得,同桌提到饭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有光。

“你先走吧,我要洗头,不吃了。”夏芷祎偏头枕在手臂上轻轻摇摇头,看着如离弦之箭跑走得同桌一如既往地感叹她的好体力。

夏芷祎揉揉脸,收拾好书包快步下楼,赶往小卖部:“今天吃三明治面包吧,到寝室差不多吃完就洗头。”她自言自语着,单手捏着书包带,书包拉链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装饰品,轻轻的随着节奏晃动。

“你喝瓶汽水拿什么吸管!吸管不要钱的嗖!”一年到尾都保持着爆炸头的小卖部阿姨扯着她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人头攒动的小卖部对着一位女生凶道。摩肩接踵的人群安静了一瞬。

夏芷祎站在小卖部门外,看向阿姨方向,眉心皱起,叹口气又扶起镜脚转开视线。

夏芷祎是个对视线比较迟钝的人,感到余光里强烈的视线时,才再次扭头。

“是……那个女生?”夏芷祎视线和上次搭顺风车的女生对上,轻微的脸盲使她看着这个身材高挑纤细,穿着休闲衬衫的女生反应了几秒。女生呆毛直挺得立在碎盖锁骨发上,170 的身高加上不差的打扮,在大多校服的人群中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夏芷祎脑中莫名的响起这句话。

夏芷祎匆匆移开视线,低下头,视线里身上的校服袖口的墨渍使得她的视线聚集。余光中女生视线移开时,她莫名松了口气。

夏芷祎不否认,她是一个胆小又敏感的人。

“我很麻烦吗?是的吧。”

就比如这次,因为一个不知道是否带有含义的视线就开始胡思乱想:是认出她了吗,看向她是想和她打招呼吗?意料之中的在和她对视的那几秒夏芷祎能想到的只有把脑袋埋进沙子。

上次的帮助本就是顺手之举,如果顺势接触,万一她发现自己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好怎么办。况且那次的善意其实和她关系并不大。所以就不要给她带去麻烦了吧。让这个小小的善意存在过就好了,毕竟这个世界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也没想象中那么坏。

夏芷祎手指轻动,在三明治塑料外壳上带起刺耳的噪音。思绪又忽的回到现实:人家也许只是无意间看了她一眼吧,想这么多,是想干嘛?真是!

泛红的耳垂暴露了此刻它主人不平的内心。

鸵鸟固执己守的把脑袋埋在沙子里,觉得只要自己不动,就不会有改变。可是,未曾察觉的关注,就是改变的开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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