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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闻归雁

娄员外府邸位于渝水湖行出十余里,后市街一僻静处。渝州城内,繁华万千,十步一景,斜阳草树下,鹿云信步向娄府走去。时下正值盛春时节,江南水软风轻,如古语云:“一朵娇红翠欲流,春光回报雪霜羞。”

半个时辰后,拐入一僻静小巷时,鹿云脸上忽地浮现出一种近似冶丽的神情。她轻轻牵动嘴角,轻盈地旋身而起,双足借力,身体如同脱弦之箭,瞬间腾空而去,裙摆如柳条般飞舞,鹅黄色的纱裙掠过空中,似乎带着春日的芳香。

她每一个动作都轻盈之极,似能入诗入画。待她再次超然落地时,周围的气氛似乎凝滞了片刻,轻风拂面,肩上披散的丝帛微微飘扬,湘纹衣袖如云霞般轻逸,神清骨秀,犹如神仙下凡。

然后,身后便有一具身影渐渐显现,那人面色油黑,穿着土灰色祥云纹罗锦华衣,酒气混杂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腰间的金缕带拖在地上,显得有些沉重,镶嵌其中的青金色纹路俏丽奢华,反倒更显得此人庸俗猥琐。

他被鹿云的迅疾动作摔在地上,先是一惊,随即慌忙爬起,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语带猖狂:“小娘子怎知本公子正欲同行啊?”

鹿云冷冷地转身,目光如秋水般扫过那人,心底不觉生出几分厌恶。她语气不带一丝波澜:“你从南瓦子街一路尾随我至此,意图何事?”

男子见她微微转身,恍若画中人般的容颜令他一时神魂颠倒,他心头的邪念愈加膨胀,不顾一切地踏前一步,猖狂道:“本公子见小娘子眉目如画,面赛芙蓉,不免心生爱慕,实在有结交之意,府上西阁里正缺一位小娘,不知小娘子意下如何?”

他伸手欲搭在她肩上,眼神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痴迷。

鹿云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彷如猎鹰捕捉猎物,几乎是瞬间闪避开来,脚尖轻轻一点,腾空而起,准确无误地踩上了男子的肩膀,如雷霆一击般将他压制,随后,身体如风中落叶般飘然跃起,越过十余米,轻盈落地,只像一朵从空中飘来的云雾。

男子大惊失色,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方才,鹿云以为这是江南某些暗探刺客,如今看清,对方只是个登徒浪子,便更不想与他纠缠,轻拍衣摆,准备继续行进。

然而,男子却不死心,他眼中闪过一抹**之火,跃身扑了过来,欲将她压倒。鹿云眉头微挑,余光一扫,只见他扑空,险些摔倒在地,顿时觉察到一股怒气,果断而快地再次闪身。此时她的动作更加迅猛,如同剑锋出鞘,精准而无情。

男子重重摔倒,痛得半天爬不起来,他满脸愣怔,望向鹿云,只见她渐渐靠近,气氛在那一刻变得死寂。她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如同古典画卷中的步履,风华绝代,却又冷峻无比。她俯身而下,目光如冰,语气却是带着几分失望:“你这个人,不好。”

男子眼中带着几分迷茫与惋惜,却在下一瞬间,感觉到一阵剧痛,忽觉下体一凉,猛地低头,只见□□涌出鲜血,汩汩流淌,如血海一般蔓延。血液顺着他的大腿淌下,染红了地面。他猛地想要挣扎,却只感到双腿无法支撑,惊恐和疼痛交织在一起。就在他想开口求饶时,眼前的鹿云早已消失无踪。

最后留给他的,是她的一句低语:“找死。”

初入娄府,鹿云一路随行小女婢走入后园,所见之景无不令她惊滞。只知娄德佑是富庶商贾之家,却未曾想这娄家府邸,竟比府外渝州城还更为繁丽富胜。

园中景致如画,翠绿的竹影交错,曲径通幽,假山池水交相辉映,几许游鱼泛波,朱栏围绕其中,琉璃瓦映出斜阳的余辉。四季花木繁茂,花香阵阵扑鼻,奇石异树点缀其间,仿佛进入了一个人间仙境。

高挹两峰耸立,峰顶的亭台楼阁在阳光下如同梦境,云雾缭绕,若隐若现,隐约可见其中舞乐声悠扬,似乎藏着无尽的风华。鹿云驻足片刻,只觉眼花缭乱,愕然不已。

穿过几重朱漆雕花回廊,曲曲折折,最后停在了一处偏院前。院内绿意盎然,石砌小道旁种植着丛丛杜鹃与凌霄花,丝丝翠叶在风中摇曳。鹿云抬眼望去,门檐处挂着一嵌玉木匾,上书“清珲阁”三个字,字迹苍劲有力,仿佛隐含着一股悠远的气韵。

她微微眯眼,察觉到这座阁楼尽管奢华,却似乎有着一种孤独的意味。带路的小女官微微行礼后,温婉开口道:“鹿女侠,这是娄老爷为您安排的住处,女侠来得尚早,府里还在准备浴兰令节,鸣蜩武宴将在节后举行,这几日,还请您在此处先行歇息了。”

鹿云点点头,目光依旧落在这座庭院中,静静打量。一路至此,府内上下尽是彩金红纱为饰,几乎每一片树叶上、每一朵花瓣上,都挂着一串五彩香囊,随风摇曳,发出清脆的铃声。

“要过节了。”鹿云低语,目光微动,不由得陷入沉思。从前的日子里,节令的气氛并不陌生。

她还记得,浴兰令节那天,爹会一早到她房里,亲手为她戴上百索彩线。

那时她总是佯装沉睡,闭着眼睛,听见爹爹那粗糙的手指在她手腕间笨拙地系上彩绳,指尖的茧似乎触动了她的心弦,每每痒得她忍不住咯吱咯吱地笑出声。

而爹总是笑着,眼里满是宠溺与温柔。那一丝笑意,很久不在她心中浮现了

野林中生存的十年时光,早已模糊了她对这些繁华的节庆记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有着父亲亲手为她戴上彩线的稚童了。

鹿云微微低下头,眼眸中泛起一丝复杂的光,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鹿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女婢见她久不作答,又面露忧思之色,于是小心翼翼询问着。

“哦,没什么,很好,有劳姑娘了。”鹿云这才回过神来,重新整略了思绪,和悦地像那女婢微微颔首。

“锦兰姑娘,怎的给这位姑娘安排的房间如此雅致清幽,我看倒要胜出旁人许多呢。”

二人正无话间,林深处响起一阵清朗的男子之声,鹿云觉得那声音鸣如玉石,甚是动听,也循声望去。

见院落竹林之中,走来一玉质金相,气宇轩昂的男子。只见他身穿了件宝兰缠枝牡丹纹金锦裰衣,腰间系着草地绿祥云纹皮带,留着长若流水的墨黑色发丝,眉下是双瞳剪水的凤眼,身躯魁梧,神采英拔,倒是从未见过的落拓潇洒。

“楚少侠,可莫说笑了。”那唤作锦兰的婢女微微行礼,复又与鹿云介绍说:“这位是楚漠少侠,也是来参加鸣蜩武宴的武林高手,你们二人倒是都来得尚早,恐怕还要住上几日,府上有什么不便之处,直与我说即可。”

“诶,高手可不敢当,说不定在下这点微末武功,远不如咱们眼前这位女侠,届时,定是要让诸位见笑了。”楚漠仍是笑意盈盈,眼睛却始终注视着眼前这位薄粉敷面的鹿女侠。

“小妹鹿云见过楚少侠,楚少侠客气了。”鹿云不知这人是何来路,只好粲然一笑,微微行礼,柔声细语道:“小妹自小体弱,只为着强健身子,学过几年粗浅的功夫,怎敢和少侠比攀,此次到访渝州应宴,不为求胜,只是来消遣游玩一番罢了。”

说罢,鹿云还不忘眉眼带水,袅袅娜娜又行了一礼。

楚漠未料到鹿云会如此清喉娇啭,娇音萦萦,心下竟然一时慌乱起来,忘了要说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赶忙侧过头去,不再看她,又干咳几声道:“呃,鹿姑娘,幸会,那我就不打扰了,武宴上见。”说罢,立刻心神不宁地走了。

鹿云自然觉得此人怪异,却倒也并未多思,只是又与那锦兰各自行礼,随后离去。

直至走出偏院,到苑内一锦鲤池旁,楚漠方才凝下神来,眼前楼台森然,亭馆花木,艳色夺锦,楚漠望着这秀丽景致,思绪纷繁,沉吟良久,兀自开口道:“好奇怪的一个人。”

一个时辰以前,楚漠见她在逼仄的街巷中遭遇歹人,一眼便认出她是晨间那位纵马驰骋的女子,心中一动,正欲跃身助她脱身。没想到只见她一轻盈身影,飘然飞起,宛如一只飞燕穿梭于人群之间。

端丽的容貌仿佛云烟般轻盈,快速而果断地出手,五枚柳叶箭如星辰划破夜空,一瞬间刺入那人的双脚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她动作迅速,淡然从容,轻松自如地收回剑身,弹指间已远离其身,宛若仙子临尘,冷静之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势。

那一刻,楚漠看见了她冷漠的一面,果断决绝,尽显铁血与锋利,完全不似方才那般含笑如水、温柔细语的模样。

楚漠双眉紧蹙,心中似有一丝不解与疑惑。他自幼习武,见惯了各式高手,然眼前之女子那几招轻功,偏偏让他感到一种熟悉感。那瞬间的身法与技巧,似乎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印在他记忆深处。

鹿云回到房间,心中一阵松懈,经过一日的奔波与紧张,她终于找到了片刻的宁静。她径直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任由身心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

连日的奔波与宿夜的疲倦仿佛要抽走她所有的力气,闭上眼睛,她回想起上次睡在床上的那一刻,却早已模糊不清。

案上的烛光微弱摇曳,轻微的晃动如同她此刻的心境,迷蒙且不安。她迷迷糊糊地闭上眼,陷入短暂的沉睡,梦境如流水般一闪而过,朦胧间她又醒了过来,浑身酸软,头昏脑胀。

她不敢再沉溺于这份疲惫之中,强撑着身子起身,走到案几旁坐下。她凝神闭气,强迫自己调整呼吸,调息打坐,尽力恢复着平静。

她明白,越是疲惫,越是不能停下片刻休息。孤身行走了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独自坚韧,任何的安逸与闲暇都未曾在她心中停留太久。

调息片刻后,终于感觉神清气爽些许,她从随身行囊中取出一个破旧的茶色信封。信封的表面没有任何字迹,唯有斜斜印着一枚章印。那印章简洁而古朴,只有一个“芫”字,墨黑色的印泥,散发着一股冷寂的气息。

子夜时分,月白风清,花香袭人,楚漠孤身一人,站在庭院中,他的身形如松如柏,凝神静立,正望着漫天飘洒的桃花瓣,白色花瓣随着风儿飞舞,落在他清冷的袍袖上。

楚漠伸手去迎接那片飘落的花瓣,指尖轻触,他暗自思忖:“到底是谁呢?”

忽然,一道黑影如同无声的猎鹰,闪电般出现在他背后。

“我可等你好久了。”楚漠依旧不回身,只是迷蒙地望向远方,嘴角牵动,露出一抹倦怠的笑容,仿佛在应对某种无形的压力。

黑衣女子迅速走上前,步伐坚定,面色冷峻,语气平淡:“城大,路,不好找。”

楚漠无奈地摇了摇头,似有些困倦,一边回身,一边懒懒地伸出手。女子见状,迅速从怀中拿出一封尺素,交到他手中,轻声说道:“新任务。”

楚漠接过那短笺,伸手一挥,便敏捷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挤眉弄眼道:“水仙,陪我喝一杯吧,真无聊啊。”

水仙微微皱眉,不假思索地将他推开,一个飞身已然跃上屋顶,留下冷冷的声音:“仍有要事。”

楚漠望着她飞速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心情一阵低落,随即喃喃自语:“榆木疙瘩,不解风情。”

凉风袭来,楚漠又低下头,迅速展开了掌中的那笺尺素。纸张薄如蝉翼,写着并不规整的小楷,两个字赫然映入眼帘——“满儒”。

清珲阁内,鹿云也正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信封,手指触碰着上等的徽州宣纸,纸张质地轻柔,似微风轻拂,柔软如细绸。

信纸上,两个字力透纸背,遒劲有力,正是“满儒”二字。

鹿云斜身倚在案旁,凝视着那两个字,心神一片空白,良久,她终于怅然低语:“我该去哪找你呢,满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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