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姣身子向来虚弱，休养了半个月才冒着寒风同姜衡在射箭。
靶场很大，许些士兵在练习箭术。见到姜衡同秦姣行礼：“见过九公主和夫人。”
这话听的秦姣一愣一愣的，她的脸就像刚落山的太阳，红通通的。
姜衡见她这般，拿起弓箭，朝着靶子射去，正中红心。秦姣跑过去看，脸色略显浮夸，她抿了抿唇：“九公主，你好生厉害。”
姜衡坐下来，朝她勾勾手：“过来。”
秦姣走过去，姜衡笑了笑。让她拿起木弓和长箭。姜衡却笑出声来，她拿起一根长箭，轻轻打在了秦姣的后腰上。秦姣下意识躲闪：“不要打我。”
姜衡看出她的害怕，收了长箭：“好，你先站起身子。”
秦姣站起身来，她拿好弓箭，姜衡围在她身后转了一圈，便说道：“腰身挺直，肩膀放松，目视前方，呼吸减重，莫要着急。□□与肩膀同宽。”话罢，她走上前，轻轻握着秦姣拉弓的手，调整了一下她拉弓的手势。
她附在秦姣耳旁，又说道：“莫要着急，既要射箭，这可急不来。”
秦姣闭了闭眼睛，调整呼吸后，任由姜衡握着她的手，拉弓放箭。
一声箭响“嗖”的般射出去，箭弦落在了地上。
秦姣走过去看，拾起箭矢，走到姜衡面前，问道：“诶？怎么会？”
姜衡回答道：“没有任何幸运的事情会成功到底，而坦坷和困难是激励自己成功的条件。继续，直到射入靶中心为止。”
秦姣拿起箭，调整呼吸后，整个人都在打颤，姜衡却说：“你看你自己的身子？抖到什么地步了？”
秦姣点了点头，让自己放松下来，不料姜衡又说：“不如本宫给你去狱中寻些将死之人如何？这样练箭不是更好么？”
秦姣闻言，恼羞成怒，猛的一拉弓，箭直入红心区。直到秦姣走进一看，才发现自己痴心妄想了。箭头偏的不能在偏了。
姜衡说道：“很不错，再来。”话罢，她扶上秦姣的肩膀，看着秦姣拿弓的手势，替她调整了些：“光射靶子是不行的，猎物是会跑的。”
秦姣皱了皱眉，一脸担忧：“好。”姜衡见她心不在焉，随手夺了弓：“你担忧什么？怕杀人见血？”
秦姣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有些笨拙，着实学不会。”
她担心着梦里的事情会发生。愣神之际，姜衡伸出手轻弹了她的脑门，拉着她手腕：“本宫带你去找祖母。”
秦姣抬头看着她笑，似乎是第一次见她这般笑。那深邃的眼眸，泛着丝丝缕缕的温柔。却又像水一般平静。
秦姣笑嘻嘻的朝姜衡点了点头。
姜衡同秦姣换了身素衣，拜见太后之后，问了茶水。
秦姣抿了抿唇，抬眸看向太后笑呵呵苍老的脸上。
梦里只有姜衡被杀，皇宫沦为屠宰场的情景历历在目。
她心里不禁打了寒颤。
太后吩咐侍女拿了糕点，送到秦姣面前：“小娘子。”
秦姣回过神，满脸笑意的接过：“谢太后心意。”
无论如何，她不知自己该不该卷入这场宫闱中。这么多年，她把一切看的很轻，乃至她的性命。她活着是为她的娘亲，祖母而活。秦姣自从出世后，一直由奶娘照顾着她。可直到她六岁那年，奶娘无意失踪。待她好的人消失不见。她同祖母遭受卫氏的折磨。她一直不曾想过阳光的温暖。
只记得她染脏了卫氏的衣裙，被扇了许些时长的巴掌。后来，被打到晕厥，她也只是睡了一个长觉。
可，姜衡怎么办？这个女子，待她这般的好，她怎敢不报答？
姜衡唤了她一声：“秦姣。”
秦姣回过神，朝她笑笑：“公主。”
太后向她招手，示意她过来。秦姣站起身，走过去。
太后慈祥的看着她，那苍老的手轻轻握着秦姣的手：“姣姣小字叫什么？”
秦姣愣愣的看着太后，表示歉意微微行礼：“太后，民女只叫秦姣，并未有小字。”
太后看了一眼姜衡，姜衡跪坐在毯上，淡淡的喝茶：“衡儿，你既饱读诗书，不如赐字如何？”
姜衡捉摸了一会，吩咐侍女取笔墨纸砚来。
她将秦姣拉到身旁：“你可听好了。”
秦姣不失仪态的弯了弯腰，点了点头。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就唤商榆如何？”
秦姣两眼放光，她惊喜的点了点头，连忙叩谢：“谢太后赐字，民女感激不尽。”
太后摇了摇头：“你既然嫁进来公主府，便不是外人，这称呼也是该换了。”
秦姣笑着又点了点头，她心头又慌又喜，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姜衡将她扶起来，手捏了捏她的脸：“祖母，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点了点头：“哪这般多规矩？说便是了。”
姜衡应下，同秦姣坐下来，淡淡的开口：“祖母，我若不是九公主，定不会娶女子。若不是圣旨，我定会要退婚。可世人待女子苛刻，退了婚便找不到夫婿。但秦姣绝不能卷入这宫闱中。”
秦姣侧头惊讶的看着她，她正要开口说话，太后却道：“衡儿，圣旨一事，你心知肚明。哀家自是知道秦姣手无缚鸡之力，你不想让她卷入宫闱中，但从她进宫的那一刻起，便已身不由己。”
“你若要退婚，不要问哀家同不同意，皇帝自是不愿。”太后哼了一声，便让侍女扶着离开了。
“你便好好想想罢。”
秦姣手心出了汗，她扭头看向姜衡，嘴张了又张。良久，她轻轻拉住姜衡的袖子，皱眉道：“我不需要男子，我也不要再嫁得一个夫婿。我也不要为男子而活。如果可以，我想留在宫中，我想为自己而活一次。”
姜衡捏了捏眉心骨，她长叹一口气，淡淡的附在秦姣耳旁，呼出一口气：“秦姣，本宫这是怕你死，不想让你入这皇宫的纷乱中啊。”
不知为何，秦姣感受到声音的沙哑，她轻轻推开姜衡，却看见姜衡脸上的两横泪水。她拿起帕子，为姜衡擦了擦眼泪。
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她没有能力保护任何人。她没有只手遮天的权利，没有兵力，到那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秦姣皱眉，她说道：“姜衡，虽你我都是女子，有太多的无奈。就算是女子又如何？”
姜衡抬眸看了看她，嗤笑一声。秦姣恼羞成怒，她一巴掌打在了姜衡的脸上：“你笑我作甚？”
姜衡扯了扯嘴角，推到秦姣，把她扑倒在地上：“你打我脸作甚？”
秦姣羞愤的扭过头。姜衡捏住她的下巴，迫使秦姣与她对视：“这么胆大妄为，本宫倒不如把这双手给你砍了？”
秦姣立马咬在她的手腕上：“公主饶命。”
姜衡一时痛的皱眉，她痛的松开手，同秦姣躺在地上。她缓了一会，站起身，拉起秦姣。
气不打一处来，她气愤的拉住秦姣的手腕，赶到了府邸。
一脚踹开门，将秦姣丢在床上。
秦姣吓得连忙坐起身子。轻咳了几声，看到姜衡正在脱衣，便问道：“你脱衣服干什么？”
“你猜我要做什么？”姜衡将衣物丢在屏风上，盖上被子就睡觉。
秦姣愣了愣，不敢脱衣。一直呆坐在榻边。反应过来：“这是我的榻。”
姜衡一本正经的说：“这是本宫的府邸。你睡不睡？你不睡我就要睡了。”
秦姣无奈，轻悄悄的脱下衣物，只剩素白的中衣。她从姜衡身边爬过，到了榻里面，才睡下。
姜衡搓了搓她的后背，秦姣受了惊吓般的扭过头。
“你这般？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榻，怎么这般恐惧我？你既然都说了，都是女子，还担心我吃了你不成？”姜衡摸了摸下巴，冷淡的说道。
秦姣点了点头，姜衡却勾唇笑了笑：“你睡吧。”
闻言，虽提心吊胆，但被困意涌上心头，不久，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姜衡见秦姣睡去，笑了笑：“连睡觉都这么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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