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衡伤势好了些许后,便被太后嚷嚷着回慈宁宫里住。
姜衡扶额苦笑,她拉住太后苍老的手:“祖母,孙女已无大碍了。”
太后闷气的暼了一眼姜予舟:“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哀家的衡儿!”
姜予舟眯起眼,轻声细语的回道:“祖母莫要生闷气了。九妹既然受了伤,便让她好好休养身子呐。”
姜衡挑了挑眉,正要开口讲话,却被姜予舟抢了先:“容大人护主有功,得好好赏赐。”
太后一听这话喜笑颜开:“赏,赏,赏。”
“不过,想必二弟平定汉城之乱,也快班师回朝了罢。”
姜衡站起身:“正是,今日便是二哥回朝的日子。”
秦姣踉踉苍苍的提着一大木桶的水。坤宁宫的侍女见了连忙要阻止。秦姣将水放下,摸了一把冷汗:“各位姐姐,不必了,我自己来吧。”
侍女都捉摸不透,跟在秦姣身后,生怕她那小身板摔倒。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手也冻的通红而灼烧起来。
她将水倒入放有衣着的木盆中。卷起袖子,便用手揉搓起了衣物。
侍女凑上去,一脸担忧:“小娘子,其实您可以将未换洗的衣物送到浣衣局的。”
秦姣抬头看着一副有一副担忧的面容,她愣了愣:“诶?无事,只是些衣服而已。”
看着她那冻的通红的手,侍女作罢。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不必洗了,送入浣衣局。”
姜衡从慈宁宫赶来,一身朴素的青衣。秦姣抬头看向她,站起身行了礼。
姜衡一把抓住她的手,厌烦的“啧”了一声:“你这手原本就有裂开的伤口,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秦姣抽过手。可姜衡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拽入屋内。
“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姜衡步步紧逼,将秦姣逼至角落。
“还要洗吗?”姜衡指了指门外:“浣衣局的衣物多的是,要本宫将你送到那里面吗?”
秦姣弱弱的说了一句:“浣衣局的丫鬟手也在冻。”
姜衡叹了叹气,拿起膏药,一点一点涂在秦姣手上裂开的伤口上。
秦姣吃痛的皱了皱眉:“痛。”
“在这宫里,你不必同情其他人。他们会将你吃的渣都不剩。”
秦姣听懂了她的话,她抿了抿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
姜衡讥讽的笑了笑,她猛的抓住秦姣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说的句句真心。”
“本宫若想让你死,那日我早就丢下你跑了。我又何必让你先走?又何必受伤?罚你将‘静’字写一百遍。”话罢,姜衡松了手,在秦姣脑门上弹了一下。
“唉哟……痛。”
秦姣同姜衡坐在书案前,姜衡监督着秦姣习字。
秦姣指了指诗经上的一段话,她问道:“这个怎么念呐?”
姜衡探了探头,瞧了一眼:“国风·邶风·柏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秦姣随着念了一遍,磕磕绊绊:“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你的小字叫什么?”秦姣突然扭头看向姜衡问道。
姜衡回忆道:“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姜含枝。”
秦姣看向她,嘴里念了一声:“姜含枝。”
姜衡冷冷的看了一眼她:“作甚?快将字写好。”
秦姣打心底羡慕。朔雪敲了敲门:“公主,圣上找您。”
姜衡说道:“进来罢。”
朔雪推开门,向姜衡行了礼:“公主,圣上宣您进殿,只是不知是因何事。或许是公主受了伤……”
姜衡摆手,站起身,看了一眼秦姣:“朔雪,你陪着她便罢,我一人去就行。”
朔雪应下,心里很是担心姜衡。
二皇子姜绪已经回朝,现宫里设宴,正一同请姜衡去往中宫。可朔雪怕姜衡一点就烧的性子惹出事端。
秦姣拉了拉朔雪的衣袖,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朔雪摇了摇头,回答道:“小娘子,是二皇子平定了汉城的乱子,班师回朝呐。”
秦姣点了头,没有再多说。
说来也怪,这二皇子生性勇猛,性格也怪异。独来独往,倒不喜欢热闹的场地。
姜衡整了衣袖,踏入大殿。只见二皇子同百官齐齐入座。姜衡跪下来,向天德帝行跪拜礼:“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天德帝俯视着姜衡,他摆手:“赐座。”
待姜衡坐下后,看见其余的六个哥哥淡淡暼了一眼,便低下头没有再看。
二皇子先行敬酒。他站起身,威猛高大:“儿臣先敬父皇和在坐的大人一杯。”话罢,便仰起头,将酒一饮而尽。各位大人也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入喉,又辣又烫。姜衡忍着想吐的想法,强颜欢笑的应了酒。
二皇子转过身看着姜衡:“九妹,真是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姜衡笑了笑,起身行礼:“多谢二哥关怀,妹妹一直安好。”
假好心。姜衡在心里私自翻了一个白眼。
姜绪随后敬了姜衡一杯酒,又接着说道:“听闻九妹娶了妻?”他特意加中了妻一字。
“正是,貌美又贤良。”
姜绪听完哈哈大笑,他坐下来:“九妹好福气,那为何不见九妹之妻呐?”
姜衡闭了闭眼,坐下来。倒了杯热茶,她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水映射出自己的面庞:“朱唇皓齿,美如冠玉,自是不给看的。”
姜绪皱了皱眉头,这话虽有些让他难堪。不过也是生不出后代来的女子,不必看重,也是成不了大器。
更何况,他手握兵权,这皇位他要定了。至于太子,也是没什么作为的人。
五皇子打开扇子,眯起眼睛朝着二皇子轻蔑一笑:“二哥是没这福气喽。”
姜绪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摆摆手,看向天德帝:“五弟,娶妻这事,不急于一时,一切看父皇定夺。”
五皇子乃贞端妃所生,名唤姜隐字承羽。为人阴险狡诈,与温柔贤惠的贞端妃是两个极端。姜隐杀人向来心狠手辣。为除掉姜衡,在他儿时的冬天,将姜衡的手心打到出血,然后用冷水浸泡,再将她扔到雪地里不管不顾。
姜衡淡定的喝茶,心里的恨意却丝毫不减。她睫毛颤了颤,还是有微弱的恐惧。若不是奶娘在雪地救下姜衡,将此事告知太后,姜衡或许也没有今日。太后将姜隐赐罚后又禁足一个多。
至此,姜隐对那奶娘有了恨意,便促使下属杀了奶娘。虽然姜衡及时阻止,但未能得到救治,奶娘因此饮恨西北。
此后,她就再也不哭也不闹,奶娘的死成了她最恐惧的事情。
德妃这样骂她:“都想让你去死,你怎么就是不去死,保护你的人都死了,爱你的人也都死了,为什么你还不死!”
姜衡伤心欲绝,寻了死。
你说她这烂命就偏偏死不了。太后心疼这孙女,便让她搬入慈宁宫,休养着身子。
天德帝抿了一小口茶:“婚事确实不急于一时。”
可比八个皇子还要小的姜衡却被天德帝捉弄,安排了婚姻。既然这么着急除掉她,她就要偏偏活下去。
不知不觉,一时困意席卷全身。秦姣打了声哈欠,泪花在她眼角形成点缀。她揉了揉眼睛,趴在书案上,便要睡觉。长发散落一地。朔雪见她睡去,不敢惊扰。拿了一件白毛被,盖在了秦姣的身上。
“你走,不用管我。”姜衡身体插满了箭矢。头发散乱,散乱的衣着弥漫着血的腥气。她跪在大殿下台阶下的中央。被一层又一层的侍卫包围住。
金碧辉煌的皇宫竟变得火光四射,狼烟遍地,死伤无数。
姜予舟从人群里走出来,挑起剑,便对准了姜衡。
“九妹这么着急走作甚?本君送你们两个人一起见阎王。”他挑了挑眉,笑的肆意妄为。
秦姣手上沾了血,她想抱抱姜衡,可姜衡握着她的手腕:“本宫保你一条命,你敢死就是对不起我。”
“你不要说话了……”秦姣带着哭腔,突然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和愚蠢。
“秦姣,我带你走。”话罢,她松了手,忍着痛站起身,一次又一次拔掉自己身子上的箭矢。血从不同处涌出来,她快没命了。但无论如何都要保秦姣出去。
“姣姣儿,你最听话了。”姜衡拉住她的手,强硬要带她闯出去。
秦姣摇头:“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姜衡理了理脏乱的头发:“本宫说了,保你一辈子,只是可惜忘记了教你如何自保。”
秦姣不要什么自保。如果可以,她想保护姜衡。
“九妹还真以为自己能逃脱这深宫?”姜予舟面露些疯狂。
姜衡对他置之不理,姜予舟挥了挥手,面色平淡:“杀。”
侍卫蜂拥而至,姜衡却强行使出内力,拿出匕首,一刀又一刀刺入侍卫的脑门。
秦姣的脸全是血,极大的血腥让她有些不适。
“姜含枝。”她喊道。
姜衡没有看她,解决完以后,迎面走向姜予舟。
她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秦姣,剑身却直入心脏中心。
秦姣反应过来,她哭着逃跑。姜衡紧紧用手抓着姜予舟的剑身:“你错了,从始至终,本宫想让那个丫头片子逃走而已。身在宫闱中的人,一辈子都逃不出这深宫。可姣姣儿不是,她是属于太平盛世的人。”
她闭上眼睛,从喉中喷出一口血来。姜予舟皱眉冲着愣着的侍卫喊道:“还不快将她给本君抓回来!”
“你害死了我娘,害死了祖母,杀死了朔雪,害死了所有人,你发动战乱,让我大歧陷入困境。害了整个大歧的百姓,让他们生在战乱。你会遭报应的,姜予舟。你会永远不得好死。”姜衡身体已经筋疲力竭,一滴泪划过她的脸颊,她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姜予舟却不急,一巴掌打在了姜衡的脸上:“你以为你是谁?一条没人要的狗罢了。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本君说话。”
秦姣在最后一眼,转头看向姜衡,她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姜含枝……!”
姜予舟不打算去追秦姣,而且慢慢折磨着姜衡。
他将箭拔出来,又插入姜衡的心脏,一次又一次:“你一条贱命,怎么还不死。”
姜衡笑了,是啊。自己那么的想死,怎么就是不死呢。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了,因为她死了。死人是没有感觉的。
秦姣乍从梦中惊醒,入眼是白幔帐,扭头一看便是姜衡的脸。
她慌忙坐起,连忙回忆梦中所发生的事情,可有些断断续续。
“间接害死德妃的人是太子……”她咽了咽口水,心里想道。
姜衡得知秦姣晕倒便着急忙慌从大殿赶回来。太医说感染了风寒,需多注意些身子。
她拿出帕子,递到秦姣手上:“擦擦汗。太医说你感染了风寒。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发了一场高热。”
秦姣抬头看着她,擦了擦汗。脑海中尽是姜衡被害的模样,她还是先不要告诉姜衡了,毕竟是场梦境……
思考良久,她才道:“公主……我有些口渴了。”
姜衡给她倒了暖水,说道:“天本就寒冷,你多注意身体,就你那小身板,本宫都怕你死宫里,没人给你收尸。”
秦姣点了点头:“嗯,我不会死的。”
“谁知道你这么弱不禁风,哪天死了,本宫都不知。”
姜衡跟她拌嘴,却怎样都见秦姣一副愁眉苦脸你模样。
“是做噩梦了?出了这么多汗。”姜衡问道。
秦姣摇了摇头:“无事。”
可导致太子谋反的契机是什么?还是太子一直都有谋反之意?她不得而知。只能修养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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