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央一阵风似的回到桌前,抓着睡得正酣的姜寻上去就是摇。
姜寻被晃的头昏脑涨,强撑着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吼了声“干嘛啊!出人命了啊!”,沈明央也不说话,就抿着唇盯着他。
姜寻目光一顿,看见沈明央因着急而略微泛红的脸颊上还留着两串细细的泪痕,他们吃喝玩乐那么久,就没见沈明央受过委屈,就是打不过,撒把毒都够对方难受许久。
他正经起来,挑着眉问“有人欺负你了?”,双手也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咯咯作响。
“阿寻,帮我找一个人。”沈明央见他清醒过来,也懒得再废话,直接扯着他就往楼上走。
木质楼梯被踩得咿咿呀呀,“干嘛干嘛,男男女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姜寻拢着快被沈明央扯散的衣襟,却是松了口气“你先放开我,我还能不给你算不成?”
两人风风火火回房后,就看着姜寻慢条斯理的坐在蒲团上整理衣服,然后从乾坤袋里拿出龟甲和三枚色泽光润的铜钱,紫檀木的桌上,香炉飘着淡淡的松月香。
沈明央插上门阀,坐在姜寻对面,一双漂亮的柳目轻闪,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不是沈明央,你脑子被打坏啦?你啥都不说,我给你算啥?”姜寻摩挲着龟甲,嫌弃中带着不可思议。
沈明央愣了愣,她启唇欲说些什么,却只能嚅嗫着,她不知道他的姓名,年龄,甚至都不确定他是否只是芸芸众生中长得较为相似的那一个“嗯..就是,他大概八尺多高,鼻头有一颗小黑痣,穿玄色的水纹衫,领子和腰间用金丝线绣着,绣着芙蓉花和月亮?”
“玄月峰?你还真是遇到情哥哥了?”姜寻惊得被呛了两口茶水“难为你看得如此仔细,一找就找个大的啊。”
“玄月峰?”沈明央一怔。
或许世人百姓对此宗门不甚了解,但武林中人,玄月峰如雷贯耳。
身为第一宗门,玄月峰坐落于中州王都的一座巍峨高山上,以剑正道,其内能人异士多如牛毛,而峰主季晚寒最负盛名,传闻中,他一剑,可平山海,定乾坤,但神出鬼没,江湖各项活动也都是长老们轮流参加,说是参加,其实也就漏一漏脸,证明玄月峰来人了而已。
百年来,玄月峰救世,平乱,一直是正道魁首,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也不怪你不知道,这几年的武林活动你是一个也不参加,你说的那身衣服啊,乃是玄月峰内门弟子的规格,还是金丝绣的芙蓉月,怕是哪个长老的徒弟呢。”姜寻撑头看过去,继续说“还有呢?”
沈明央松开被捏皱的衣角,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了,我就看了他一眼。”
“?”
姜寻眼睛瞪得更大,随意将龟甲一扔,铜钱碰撞声清脆“你是被鬼迷了心窍吧沈明央?之前也没看出你还是个搞一见钟情的人物啊?还有,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拿什么给你算啊?”
沈明央不说话,就只眨着眼睛看着他。姜寻看着她那出就咬牙切齿,气得七窍生烟,随后还是认命般将手伸到她面前“行,你真行,把手给我!”
问心,璇枢门独门绝技,唯姜氏血脉方能催行,算人心,窥天机,可知天下事,可晓万物生。
沈明央将手放入姜寻掌心,随后便感觉皮肤相触的地方阵阵发热,数根金色的脉络从两人合掌处缓慢滋生,爬向姜寻的心脏。
“万法归一,合一为整,天地同根,万物同源。”
“一念永恒,逆转乾坤。”
“天地昭昭,无所不知!”
姜寻闭眼轻喃出法决后,顿时金光大盛,有风不知从何处来,吹起他们未束完的长发,她隐隐听见有雷声盘旋,掌心烫的令人心慌,不对,不对劲,姜寻之前也经常用,可从未有过如此阵仗。
沈明央用力想松开两人交叠的手,却纹丝未动,金色的脉络在姜寻身上时隐时现,慢慢爬满全身,看着他逐渐苍白的脸色,沈明央挣扎着喊“停下阿寻,停下来!”
可姜寻仿佛听不见她的叫喊,只见他全身肌肉紧绷,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错杂的画面不停在他脑海里晃着,满身是血的沈明央和万箭穿心的男人...
突然,风止雷停,金光似萤火般消散,姜寻面色如纸,感到内脏翻涌,睁开眼,一口鲜血自嘴角喷出,落在华贵的地毯上,留下点点嫣红。
沈明央向前撑着他无力的身躯,颤着手从乾坤袋里取出一颗固元丹让他服下“怎么了阿寻!哪里不舒服!”,姜寻眼神迷惘,似还未从幻境中苏醒,却仍用劲全部力气握住沈明央的手,艰难的一字一顿道“央央,别去...”
沈明央擦尽他唇角鲜血说“好好好,你先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回去!”她迅速扛起姜寻下楼,直接给小二扔了一袋子钱“一辆马车,要快!”
小二仔细的收好钱,殷勤的诶了一声后就外出打点,不过半盏茶时间,就牵来一辆看着质量颇好的马车。
她小心的将姜寻扶进去躺下,随后往拉车的大黑马背上贴了张神行符,拍了拍它说“辛苦了,回去喂你好吃的。”
沈明央于车前坐定,马缰一甩,黑马如同离弦的箭朝城外狂奔,小贩们只觉得眼前有一晃的黑影,随后是一阵风带起滚滚尘烟。
不消半日,他们便到了南州边境,姜寻还在昏睡,沈明央又进去给他喂了颗固元丹,见他仍皱着眉,梦里都不胜安稳的样子,她呢喃着“撑住啊姜寻,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出了车厢,她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柄烟花,点燃导线,红色的火花便在天际炸开。
黑马不要命的狂奔,身侧的景色却逐渐熟悉,而璇枢门前,熙熙攘攘里领头的两位,是门主姜淮和她爹沈云洲。
“央央,发生什么了?”姜淮不过而立之年,一脸书生像,不像江湖之人,倒像是金銮殿上的探花郎,松灰色的长衫显得人非常可靠。
红色的烟花一亮起,他们就知道大事不好,这两皮孩虽然小,但两家长辈疼得很,各种宝贝装满了乾坤袋,不至于在外面还受了欺负。沈云洲照旧是一身缥碧银绣劲装,皱着眉头,不相熟的人不敢近身半步的样子。
沈明央止住马车,用力将姜寻拖出来,姜淮看到自己脸色苍白的儿子,连忙上前探脉。
脉气浑浑而浊乱,是气盛之像,姜盛皱了皱眉问道“问心的反噬?”
沈明央马上点头如捣蒜,快速回复着“是的是的,问完之后就吐血了,之前从未这样过,严重吗姜叔?”
姜盛安抚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他没事,只是反噬的有些厉害,得调养久些而已。”
只见璇枢门的弟子小心翼翼的将他们少主抬上担架,沈明央终于松了口气,控制了太久的神行符让她心力交猝,倚着她爹就往地下坐。
还没好好歇一歇,就被沈云洲像提溜小鸡仔一样提溜起来,“先给你姜叔说说咋回事,问了些啥啊伤成这样。”说着手便搭上她的背,暖暖的内力似热泉般流进她酸楚的四肢。
姜淮点了点头说“无碍,进去说吧。”
沈明央感激的看了她老爹一眼,一齐向里走去。
姜寻被弟子们抬到药房,医师诊了诊脉后便带着药童去后面煎药了,众人纷纷落座,沈明央担忧的看着仍在榻上昏睡的姜寻缓缓道“我和阿寻今日刚到凉州的扶风城,他喝醉在酒楼上,我见义勇为冲下去救人,然后...”
她踌躇了,阿珩的事还没有定论,她怎么说呢,见到上辈子的郎君了?
怕是他爹马上就要拿桃枝跳起来抽她帮她驱邪,没办法,她只能咬了咬嘴唇说“是遇到了些小问题...”
阴阳木鎏金小桌上,竹叶青散出淡淡清香,映得众人的脸都有些模糊,姜淮闲散的撑起头,看着小女孩似有难言之隐,温和的笑了笑说“央央,寻儿的天赋乃我姜家百年难遇,连他都被如此反噬,这个问题,世间怕是没人能为你解答了...”
“听说我那不孝子受伤了?”此时一声明亮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水红桃花对襟长衫的美妇人款款而来,与姜寻七分相似的脸,妖艳。
沈明央连忙迎上去撒娇似的叫了声“妩姨”,唐妩故作嫌弃的瞥了眼堂下坐着的两个男人,随后转头对着沈明央的眨了眨眼。
等唐妩来到榻前,姜寻仍安静的躺着,医师走前灌的几粒丹药想必是起了作用,至少脸色看着红润了些。
唐妩放心不少,揉了揉他儿子白嫩的脸,她乃本朝嘉荣郡主,逃婚路上碰到当时还是少门主的姜盛,后来又给他生了个少门主,在江湖这些年风风雨雨的,小伤,男子汉的勋章,她也不太在意,转身便搂着央央说
“走,新来了几匹蜀锦,刚刚给你两做几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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