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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番外】昏君

*先帝(渣爹)赵穆轩视角番外,第一人称

——

01

我早就知道,大殷朝快要亡了。

一个王朝的朽暮之气不是哪一天突然生出的,也不是哪个昏君凭一己之力能够造成的,而是不知从多久以前便用毒水浸泡着它的根须,一点一滴地烂到了根子里。

当我看着江南百余氏族那遮天蔽日的权柄,足以撼动赵氏皇族的统治,却早已不复百年前的世家风骨,蝇营狗苟、穷奢极欲,用江南的锦绣长歌遮掩着令人作呕的肮脏时;

当我看着朝堂上衣冠楚楚的王公贵族,张口圣贤闭口礼仪,弹劾异党时慷慨陈词得仿若为国呕心沥血,却连西北边军的军饷都要搜刮得干干净净时;

当我看着唯一能抵抗北狄人铁蹄的将军垂垂老矣、后继无人,苦苦紧握着手里的兵权,仿若将死的雄狮被四方环绕的鬣狗觊觎着血肉,而北疆的战火从未停息时……

我便会想,我那喜怒无常、沉迷酒歌的昏君父皇,是否也曾在年轻时心怀抱负地挣扎过,却终是因为这无能为力的王朝末路,而不得不用这种方式逃避?

这么一想,我可真是他的亲儿子。

因为我做出了和他一样的选择。

昏君的儿子还是昏君,这不是很合理么?

02

齐家的嫡女入宫时,我早就看厌了这种高门贵女,对她半分兴趣也没有,让礼部拟了个“仪嘉皇后”的封号丢给她,就再也没去凤仪宫看她一眼。

齐家打的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要是真让他们家大小姐生下个嫡皇子,我这个碍事的皇帝还能有命在吗?

但我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主动跑到了御书房找我。

彼时,我正抱着当时最受宠的两个美人坐在御榻耳鬓厮磨,她突然一身宫装地闯了进来,连跪也未跪,就这么杵在门前直直地盯着我。

说实话,齐大小姐长得很美,只可惜脸上的表情太过刚硬冷淡,一点也没有江南女子的柔美婉约。

她逼着我退下了所有人,然后一脸严肃地问我,想不想拯救这个气数将尽的王朝。

她说,若我有此志向,她愿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助我除世家、扶忠臣、抗北狄、挽民心,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我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齐大小姐是举世闻名的才女,她能看得出殷朝将亡我并不意外,可她一个齐氏嫡长女、入宫任务就是为齐氏生下傀儡皇子的女人,对我说什么?——助我……除世家?

除世家??

包括她那个江南第一氏族——齐家吗?

呵呵,这是齐家什么新的诡计吗?当我是傻子?傻子都不会信这种话吧?

可那女人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我的沉默,侃侃而谈说了很久,从殷朝立国之始讲到如今,世家之弊、北狄之患、民生之艰、良才之乏被她分析得透彻,完全不像一个深闺娇女应有的学识。

“我朝积弊已久,内忧外患,却也并非无力回天,”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那是我从未在女子身上——不,是从未在大殷朝任何一人身上看到过的眼神,“破而后立,方得新生——陛下若有此决心,前路再艰再难,臣妾也愿与您共赴。”

我仿佛知道了什么,她入宫的目的,大概与齐家想要她完成的任务并不一致。

我与她对视着。

她华服端庄,眉目如画,发间金钗仿若腾飞的凤凰,带着她这个不似人间之人将要飞上九霄天宫去。

而我——衣衫不整,鬓发散乱,领口衣袖沾满了胭脂与酒渍,纵欲几夜而眼下黑青,面色惨白如鬼。

站着的她,低头看着坐着的我,好像从云端看着地上一滩烂泥。

我心头突然涌上不知名的厌恶与怒气,她那些字字恳切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拿了桌上的砚台向她砸了过去,怒吼道:“滚!”

我大概再也忘不了,那一瞬她脸上的表情了。

但无所谓,反正我是喜怒无常的昏君,不是么?

03

那次之后,齐晏又陆续来找过我好多次,次次都被我赶了出去,终于从某一天开始,她再也不来了。

这女人,是终于放弃了么?终于意识到,她天真可笑地想要辅佐的君王,是个无可救药的昏君了么?

我心里涌上带着恶意的嘲笑,但这点笑意又很快散了,再也聚不起来。

又过了很久,我开始忍不住打探凤仪宫那边的消息,想看看那个女人一天天的不见人影,她到底在干什么。

有人告诉我,皇后娘娘前几日把大皇子接到了自己宫中,养在膝下。

大皇子?

我愣了,努力想了很久,才从脑子里的犄角旮旯里扒出来我这个大儿子的名字和身份。

赵烨,一个贱婢所生之子,默默无闻得我都以为他死在了宫里哪个角落,怎么突然巴上了皇后这棵大树呢?

齐晏身份高贵无匹,她也不嫌那小子的下贱血脉弄脏了她的凤仪宫?

我心里忿忿又不解,下意识地踱步到了凤仪宫墙外,堂堂皇帝像个贼一样透过雕花窗棱看向院中。

那日是初春,齐晏穿着素雅的月白长裙,坐在桃花树荫下拉着一个小少年给他试衣服。她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意,在那孩子身上比划的动作很轻,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院子,温柔得胜过三月的春光。

那孩子瘦得厉害,脸色也不太健康,动作拘谨到连动都不敢动,但偷偷看向齐晏的眼神却是带着光的,尊敬孺慕,在那双黑曜石一般的沉静眸子中分外明显。

母慈子孝,多么和谐美好的画面。

美好得让我又想起了齐晏那日的眼神,想起了她从未对我露出过这么温柔的表情,想到她与我就如同云与烂泥。

不知怀着何种心思,我走进了院中,齐晏一看到我,脸上的笑容便尽数收敛了,站起身将那少年往自己身后护了护,声音不咸不淡:“陛下驾到,臣妾有失远迎。”

她居然将那个血脉卑贱的赵烨当成个宝,生怕我这个昏君身上的奢靡之气沾染了他一星半点。

那日我们不欢而散。

在那之后,我又着人前往凤仪宫打探了许多次,知道了齐晏正手把手地教导那孩子,欲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而赵烨似乎也颇为争气,用齐晏的话来说,是“心思澄澈的栋梁之材”。

我感觉很可笑。

怎么,看我这个昏君已经无可救药,她就找一个小孩从头培养成她心心念念的贤君模样吗?

她实在过于天真,难道还真的觉得这个王朝还有药可救么?

她难道不知道,殷朝早就烂到了根子里,无论多么贤明的君主都拯救不了么?

“破而后立”、“起死回生”?

傻子都不会相信这些蠢话。

更何况,我的皇位是绝不会传给一个贱婢之子的。

不过,如果是齐晏的亲生孩子……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不知是怎么想的,明明齐晏只要生下皇子我就会有性命之忧,但我大概是终于被齐晏的美色迷昏了头,在那一天第一次进了凤仪宫过夜。

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那女人并没有表现出抗拒或者隐忍,只是像完成一个任务一般承受着,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她真的和一般的女子完全不同,她们视若性命的初夜她完全不当回事,所谓的女子贞洁她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我这个丈夫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必须应对的任务。

在“完成任务”的时候,她心里想着的还是只有她的理想抱负、她那个倾注心血培养的孩子。

她与我贴得不能再近,但又分明离得不能再远。

她与我做着世上最亲密的事,但她的眼中找不到我的半分影子。

我手掌下明明是温热的躯体,却又仿佛摸到了一块冰。

我想,这块冰大概是化不了了。

那就……只能让它碎了罢。

04

很可惜,齐晏虽天纵奇才、胸有丘壑,却终是不敌深宫女子那些阴险毒辣的手段。

林贵妃给她下毒致她难产血崩一事,我心知肚明,而林家买通钦天监,把皇后难产而死归罪于那孩子“命克双亲”,我也并未阻止。

彼时分外巧合,大概是上天助我,江南突降暴雨,齐家贪墨河堤修筑钱款已久,以致堤坝年久失修瞬间垮塌,万亩良田被淹、百姓死伤无数,甚至还引发了瘟疫。如此灾祸势必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齐家不愿自己百年世家的好名声毁于一旦,索性也将河堤垮塌的罪名推到了刚出生的那个孩子身上,在“命克双亲”的罪名后面又加了一个“祸国殃民”。

被齐家主动抛弃掉的弃子,自然也不可能再威胁到我的性命与皇位。

由此可见,齐家真是一帮冷血的畜牲,他们家大小姐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就这么被当做工具,利用完之后就扔掉了。

——当然,我和他们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齐晏那样的女子,始终周旋在这么一群畜牲中间,注定是活不长的。

而对于那个一出生便没了娘、被所有人憎恶抛弃的孩子,我并没有打算要他的命,甚至多次暗中阻止了林贵妃想害死他的动作——大概是因为,他的眼睛太像齐晏了,像得我看了就恨得牙痒,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被齐晏高高在上注视着的时刻。

一无所知地死去,实在是太便宜这孩子了。

我要让他在众人无边无际的恶意中长大,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艰难求生,受尽天下人的指责与唾骂,一辈子都背负着克母祸国的罪孽。

这个身上流着我与齐晏的血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究竟会长成什么样呢?是云,还是烂泥?

那双和齐晏简直一模一样的眸子,也会被染上肮脏与仇恨,变得像我一样恶臭不堪吗?

真期待啊。

我几乎是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不过……让他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呆在凄寒的冷宫,只有一个老宫女照顾,似乎确实是有点困难了。

我不想让他死,但也不想让他好好活着。

于是,我看向了赵烨——那个自从齐晏死后便跪在我的殿门前,乞求我允他前去照顾刚出生的弟弟的,我的大皇子。

我可不信他是真的想对那孩子好。

他依赖孺慕的仪嘉皇后因那孩子难产而死,所有人都归罪于那孩子命克生母——他难道会对这个弟弟心无芥蒂吗?

求我让他去照顾弟弟,怕不是想握着那孩子的命,狠狠折磨虐待,将仪嘉皇后的仇在他身上统统报应回来。

但因为那孩子身上流着齐晏的血,赵烨绝不会真的伤了他的性命。

既能照顾那孩子保证他活着,又不会让他好过——这不就是我想要的人选吗?

于是我答应了赵烨的乞求,放他进入了冷宫。

那个时候,我没想到,这个我从来未曾放在眼里的贱婢之子,会成为今后一切的变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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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番外】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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