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万没想到李保德的话指的就是自己和姜泊清。
可笑的是,她却以为是李保德喝出了幻觉,还让老者替他把脉。
现在看来,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搞了个大乌龙。
哭!
姜泊清的目光还落在她的脸上,她被盯得不自在,稍稍偏头,躲避这要将她烧熟的视线,也让自己冷静冷静。
可无论怎样告诉自己,还是心乱如麻。
他一句喜欢,如同咒语,一直环绕在脑海里。
如今她也体会到唐僧念紧箍咒时,孙悟空的痛苦了。
真难受呀!
甩都甩不掉!
难受得让人想爆炸!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目不转睛地看她,一个不敢直视他的双眸。
她……她说不出那种感觉,有些痒,也有些闷。
僵持了不知多久,系统忽然出现,像极了看热闹不嫌事多的吃瓜群众,热情地喊着——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沈秋吟不胜其烦,凶巴巴地叫它下线。
系统见宿主动怒,也不敢强待,识趣地消失。
沉默了不知几时,姜泊清又开口了,不停地说着“喜欢”二字,他目光是那样的澄澈,可动作却醉了,醉得深沉。
沈秋吟涨红了脸,心跳如雷,扑通扑通,让她连思考地能力也丧失。
她只觉得好热,热得发晕,热得叫人迷离。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窗外是大雪纷飞,积雪压枝,枝塌雪落;窗里却是热烘烘一片,叫人飘飘然,如身在云端,迷失方向。
这种感受让人难受的同时又隐隐快乐着,它勾得人矛盾的同时、分裂的同时,又沉沦着。
就在沈秋吟理智快要丧失时,窗牖“哐当”一声,被呼啸的风吹开,一时间大雪涌了进来,寒气更是叫人哆嗦。
沈秋吟瞬间清醒了过来,一把将他推开,仓皇逃出客房。
回到房间里,她点燃一盏油灯,坐上贵妃榻,将紧闭的窗打开,任由寒风肆虐,将她的脸颊吹得通红。
“你怎么不答应他。”系统有些可惜道。
就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要成了,无奈宿主不给力。
嘤嘤嘤!
“我为什么要答应?”她反问。
她那时连思考的能力都没了,更加上耳朵隆隆响,像有蜜蜂在耳旁飞一样,哪里还能想他说的话。
“他这样好的一个人,不值得你说一句喜欢吗?”
系统忍不住为他打抱不平。
初初认识姜泊清,或许会因为他冷面而后退,正常人谁也受不了一个常年不笑的人,可若与他相处久了,便知晓他这个人有多么的细腻。
他的确值得一个好姑娘喜欢。
当他说出喜欢她的那刻,她也免不了心动,可是,心动的同时,又迟疑。
“我不知道。”
她看着纷飞的大雪,被风吹得时而上云端,时而下泥土,一上一下,跳跃不定,就像她矛盾的心。
她真的不知道。
她一向活的通透,这是难得的迷茫。
“宿主!你再想想嘛!”系统声音诚恳,“他真的很好很好。你喜欢钱,他就日日来楼里吃饭,给你送钱来。你上次整他,他也没气多久,就原谅你了。”
“还有还有,他去办案还给你带簪子,你在厨房忙碌,他会做的,都不用你动手,不会的,就跟着你学,在这个世界里,他真的是好男人了。”
系统罗列出姜泊清一大堆好处,像极了哄人上当的推销。
沈秋吟忽然笑道:“万一,还有更好的呢?”
见一人怎知好?见万人,有了对比后,才会知晓一人好不好。
系统一听这渣里渣气的话,声音陡然升高,怒冲冲喊道:“你个坏女人!”
“男未婚、女未嫁。我哪里坏了!”沈秋吟不服气道。
好像真是这样!
系统被堵得哑口无言。
“还有,”沈秋吟继续道,“你极力推销他,让我觉得很是不安呢!”
她声音拖得老长,像是在试探。
系统有些心虚,顾左右而言他。
沈秋吟不给它机会,直截了当问道:“憋着什么坏呢?”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憋着坏嘛!系统如此单纯,不可能会有坏心思。”
沈秋吟才不信呢!可她现在没心思追究,一心想着该如何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告白。
要不,打死不承认?
或者说梦游了?
反正姜泊清也醉了,他肯定也想不起来。
更或者,当做无事发生。
系统汗颜,出口道:“你还不如躲了呢!让他找不到你!”
“唉!这是个好主意。天一亮我就躲。”
系统一阵懊恼。
哎哟,我这嘴!真想给自己两耳光。
晨光熹微,天空阴沉沉一片,大雪还在落,将屋檐瓦舍都粉刷成了雪白。
沈秋吟睁开双眼,目光涣散,神态游离。
她一夜未睡,闭上眼就会想到客房里的一幕幕。
他将她压在身下,他们的亲吻,他目光里的炽热,一声声说着喜欢。
不可否认,他真如系统所说,是极好的人,可是,可是,她迈不出那一步。
害怕、不安,深深将她笼罩。
“宿主,凡事论迹论心就好,你别多想。若这个人让你也心动,那就回应他,若他没有,你就拒绝,那用得着多想!”
沈秋吟摇摇头,“你不懂!你只是个机器,哪里懂人的感情。”
人的心思复杂,感情复杂,一花一木一草,都能勾起他们无限的思绪。
机器简单,哪里会懂?又怎会懂!
对呀!它只是一堆数据,成不了真人。
系统久久没说话,久到沈秋吟都以为它下线了,而这时,它却开口了。
“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一个机器,怎么会懂人类的感情。”
它语气里有无限的失落,沈秋吟隐隐觉着不对,想要安慰它,却无从下手。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它强颜欢笑道:“宿主,我不懂的这个,你自己想吧,我下线了。”
说罢,沈秋吟都来不及挽留,它就消失了。
灰蒙蒙的房间里,又安静了。这样的安静,放大了她内心的恐慌。
沈秋吟又望着房顶发呆,不知呆了多久,猛地坐直了身子。
乖乖滴!天都亮了,她还不躲,是等着和姜泊清碰面吗?
她可不要呀!这样只会尴尬得要死。
她慌忙掀开被子,穿上鞋,打开房门还未迈出一步,就见到了姜泊清。
他站在廊上,背后是簌簌落着地大雪。
他还是昨日的装扮,墨色的大氅,黑发披着身后,风一吹,细细的发丝就随风翻飞。
他肩头落了一些雪,他未拂去,由着它在哪里。
他仿若雪里走出的贵公子,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未曾开口说话。
时间静默,连雪也静止了。
天地一场寂静,只有他们,唯有他们。
良久,姜泊清打破沉默。
他说:“你醒了?”
她点点头,问道:“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不会在这里站了一夜吧?”
因为紧张,她连话也说不顺畅了。
姜泊清看着她,“嗯”了一声。
沈秋吟一呆,愣在哪里,这男人还真是。
“所以,你究竟醉没醉?”
这是沈秋吟最大的疑惑,说他昨夜醉了吧,却在她走时,又拉住了她,说他没醉吧,又确确实实没做清醒人该做的事。
姜泊清答道:“醉过,不过你推门而进的时候我就醒酒了。”
沈秋吟神色一滞,他喝了那样多的酒,竟然在短短时间里,自己就醒了酒,这男人的身体构造不简单。
不过,似乎也说明,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他酒后误事,他是在清醒的状态,做出了那些事情。
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她却以为他只是醉了。
他的喜欢是真的,他的动作也是真的。
他清醒着、抑不住自己的情感。
沈秋吟的脸又红了,明明这般冷的天,她却热得发烫。
姜泊清走向前来,拉近了与她的距离,“我体质特殊,醉后只消躺躺便会自然醒酒。昨晚,你推门而入时,我已经醒来。”
他那时才醒不久,便听见推门声,以为是有贼人,不曾想是这姑娘蹑手蹑脚走进来,对着他趾高气扬,又是捏他耳朵,又是弄他鼻子的。
他在心里发笑,觉着有趣,便由着她去。
谁知她还想用笔在他脸上画画,真是个坏姑娘,这可由不得她了。
他趁她不注意,将他拉了下来,身体与身体就这样接触到了一起,体温相触,令姜泊清自己都愣住了,不敢睁开眼看她,只能继续装睡。
姑娘被他困住,想要逃离,使了力气将他推开,他是愿意让她走的,可见她真要走时,却又舍不得。
或是酒精催发的原因,他突然生出了勇气,将她拉了回来。
他喜欢这个姑娘,想同她在一起。
他终于将掩藏在心中已久的话说了出来,等着她的答案。
她却毫无反应,似乎没有听见。
可他也不管,只知道这姑娘就在这里,就在他怀中,他傻傻地看着她,注视着她的眉,她的鼻梁,她的唇,终是忍不住吻了下去。
屋外狂风大作,屋里一室旖旎。
她似乎呆住了,连反抗都忘了,傻傻地看着屋顶,不知道想些什么。
直到,风将窗牖吹开,她偏过了头,也推开了他。
她落荒而逃,他懊恼地捏了捏自己的眉骨。
他唐突了自己喜欢的姑娘,他真该死。
这一次,他厌恶起自己。
他觉着自己该消失在她的眼前,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出现。
但却做不到。
由爱故生怖,越是喜欢,越会小心、谨慎,生怕扰了佳人。
可感情却是不将道理的,一旦浓郁,连人自己也控制不住。
他想试试,想得到这个姑娘同样的喜欢。
他本想在外面吹风冷静冷静,但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她的屋前,再也迈不动脚,于是便站在这里看了一夜的雪。
风是那样的凉,他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冷。
因为,屋里有他喜欢的姑娘。
只要一想到她,寒冬也如春天。
听完始末,沈秋吟叹道:“真是个痴儿。”
姜泊清无所谓地笑了笑,痴儿吗?
人生难得几回狂!
他在爷爷教导下,从来循规蹈矩,特别是在对待姑娘上,这是唯一一次出格。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真的会很想很想抱住她,很想很想吻她,更想将满腹的情意都说给她听。
他低头,看着她,薄唇轻启,说道:“沈秋吟,我喜欢你。”
他又将昨晚的话说了一遍,等待着她的答案。
她握着门框的手紧了禁,有些不知所措,咬着唇看着他。
“你呢?你喜欢我吗?”他小心翼翼问道,眼里满是不安焦躁,却又期盼她的答案。
她没说话,仍咬紧了自己的唇。
北风忽然嘶吼了一声,廊下的帘子被吹得啪啦作响,豆大的雪无章法的飞。
过了许久,她答道:“姜泊清,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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