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吟心尖一颤,时至今日,她总算知晓那时他为何要强调自己是嶂溪人了。
可她不知晓嶂溪有这样的风俗,即使隐隐察觉不对,也未深究。
但他呢?他明明清楚,为何还是愿意为她挽发?
想到了这一点,她一愣。
这个男人是否喜欢她已久?
而她丝毫未察觉到他的心思。
想到这里,她为自己的迟钝懊恼。
她又忆起客房那一晚,他澄澈的瞳孔里装满了她,看她的目光都是热的,像要将她烧化,而后深深融入骨血。
当时只以为他是酒后乱性,如今才清楚,他是喜欢得深沉。
姜泊清呀姜泊清,她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好,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怎么就喜欢上了她这样的人了呢!
“宿主,你这什么意思?贬低自己么?”系统十分不解道。
沈秋吟摇摇头,“只是为自己的迟钝而觉得对不起他。”
若不是那晚上,恐怕到现在她还认为他们只是朋友。
“啊!”系统忽然惊叫起来,“你终于认识到自己迟钝了!枉我给你提示了那么多次,你都跟个愣头青一样。如今肯承认错误,不容易呀,不容易!”
系统颇有种熬出头了的滋味。
沈秋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时的她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会懂它的暗示。
并且,她也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还觉得系统莫名其妙,不说人话。
听了她的心声,系统委屈道:“那有你这样的!”
呜呜呜!系统好伤心,系统好难过!
沈秋吟不好意思笑了笑,诚恳道歉:“怪我!怪我!是我误会了你,好系统,原谅我。”
系统高傲的扭过头,故作严肃道:“看你表现了!”
沈秋吟咬牙切齿:“差不多得了哈!”
系统:真不是个好人!
李保德听了中年男人的话,不敢动了,觉着手上的簪子成了烫手山芋。
虽然濮阳没有这样的风俗,但叫人误会了总是不好。
而且他妹子的名声打紧,若传出什么不好的,他一个男人没啥事,她就不行了,她一个姑娘家,指不定会被议论成什么。
李保德松开她的头发,将簪子递给她,“妹子,你名声要紧,哥就不帮你挽了。你自己拿着,哥教你怎么弄。”
沈秋吟知晓李保德是为她好,点了点头,依他的话做。
不得不说,李保德指导人还是有两把刷子。
沈秋吟跟着他的话走,头一次将自己的头发挽上了,且十分牢固,怎么甩也甩不掉。
因着这事儿,沈秋吟有了笑意,若是姜泊清在就好了,她便可以炫耀一番,让他再也不能说自己手残。
虽然手残这词是她自己先说的,但从他嘴里说出后,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果然,人能容忍自己吐槽自己,但绝不容忍别人吐槽。
可遗憾的是,他并不在。
姜泊清呀姜泊清,他已经有好久没有出现过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说过几日后就来的,连个影子也没见着。
难道,他不想得到她的答案了吗?
又过了几天,姜泊清还是没出现。
她有想过去大理寺找他,终因怯懦而止步,便整日坐在柜台,望着长街,时而撑头,时而叹气。
仿佛这世间一切事业不能让她提起兴趣了。
系统这时嬉笑道:“宿主,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沈秋吟闷闷不乐道。
“望夫石。”
整日整日坐这儿,目光远眺,一动不动,这比喻倒是很形象的。
系统觉着自己说得没错。
但她的反应却是不对的。
若换做平常,它说这样的话,沈秋吟已经突突地怼它了,可今日为情所困,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哦”了一声。
系统唉了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当日就给人家答案,那还有现在的事。
人呀!还是要任性而为,拖拖拉拉,难成大事。
沈秋吟闷着声说:“你不懂!”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容易,要想的太多,要承担的太多,任性而为,只能是孩童。
系统又轻轻地唉了一声。
大雪还在簌簌地落,长街一片雪白,所以对面商铺檐下挂着的红灯笼格外显眼。
她看了一会儿,移开目光,看着一望无际的长街,眼中一片迷茫,了无生趣地趴在柜台上。
长街上,游人如织,个个都撑着伞,时而停在小贩的摊前,时而与友人说笑两句。
过年了,一切都是热闹的,唯有沈秋吟,无端生出了落寞。
因为那个承诺要来听她答案的人没有来。
而她,也已经想好了答案。
只等,那人到来。
她在柜台从白日坐到晚上,又从晚上坐到打烊。
小二们已经换下了做工时穿的衣裳,与她打了招呼后往家去。
沈秋吟算好了今日的账,正准备关上门。
一个撑伞的男子在这时匆匆进店。
他收起雨伞,拂下肩上的雪,还跺了跺脚。
沈秋吟看过去,是陆昭明。
她惊讶道:“都这个点了,你不回家,来这儿做什么?”
陆昭明解释道:“本来应该回家的,可答应了一人,要替他传话,自然得来。”
“传话?”沈秋吟疑惑道,“替谁传话?”
陆昭明翘起了嘴角,意味深长道:“你说呢?”
沈秋吟瞬间明白过来,答道:“姜泊清?”
陆昭明点点头,“他去临安了,让我给你说,等他回来,再来听你的答案。”
沈秋吟一愣。
她,她以为他已经不想知道她的答案了。
原来是去临安了。
今日的失落在这一刻一扫而光,堵在心里的那股气忽然也顺畅了。
沈秋吟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点笑意。
她又问道:“是去查吏部尚书的案子吗?”
提起这个案子,陆昭明难得沉重,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沈秋吟也识趣地没追问下去。
大晚上的,这些扫兴的事不能多提,陆昭明转移了话题。
他说:“看在我帮忙传话的份上,能给我来点饭么?为了查案子,我都饿一天了,胃都疼了。”
“想吃什么?”
陆昭明也不知道吃什么,让她随意做,他相信她的手艺。
沈秋吟想了想道:“既然一天没吃饭了,那就清淡点吧,给你来个龙井虾仁配小米粥?”
“好。”陆昭明应道。
沈秋吟去了厨房,大堂里空无一人,陆昭明一个人待在那里,觉着瘆得慌,遂也跟着她去厨房,帮忙烧火。
沈秋吟见了,笑道:“怎么你们都爱来烧火?”
姜泊清是,李保德是,如今陆昭明也是。
他一边拾柴,一边说:“我来烧火,那是因为我只会烧火,不是爱。姜泊清来烧火,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他的声音拉得老长,眼中也带着戏谑,沈秋吟的脸霎时红了起来。
从前不觉得有什么,至从有了客房那一晚,仿佛眼前的迷雾都被驱散了,令人醍醐灌顶,听了这话,只觉人被放在了火架子上烤。
“唉,脸红了,看来我说对了!”陆昭明看着她笑起来,仿佛她脸红是件多么有趣的事。
沈秋吟假装镇定道:“热的,才不是因为你的话呢!”
陆昭明不说话,只笑,她嘴硬的样子简直和姜泊清一模一样,难怪这两人能看对眼。
沈秋吟被他笑得脸更红了,还火辣辣烫,她故作严肃道:“认真烧柴,若难吃了,就是因为你火烧得不好。”
一听这,陆昭明收敛了笑容。
识时务者为俊杰,做菜还得靠沈秋吟,可不能得罪了她,让自己的胃遭殃。
陆昭明开始认认真真烧火。
如今已是深冬,早没了虾卖,但百膳楼有冰库,夏日时沈秋吟买了不少活虾冻进去,不然这道龙井虾仁在冬日里就绝迹了。
从冰库里才拿出的虾还裹着冰,沈秋吟将他们放在盆子里,拿起水瓢舀了热水淋在上面解冻。
接着,她拿出龙井茶倒在瓢里,加上热水泡开。
绿茶一接触到滚烫的水,立马舒展开蜷缩的身子,没一会儿就将纯净的水染上了其它的颜色。
此时盆里的虾已经除冰成功,沈秋吟拿了出来,剥掉它们的壳,再把虾仁放进清水里洗一遍,又捞起来将水沥干。
做完这些,她又取出一个干净的碗,往里面加上少许水,而后取一鸡蛋,只要蛋清,再加上些许淀粉。
她将没用完的蛋放在一旁,拿起筷子将它们搅拌均匀,倒在了装虾仁的盆子里,尽量让每一颗虾仁都裹上一层衣服。
到这里,锅中的油温正好上来,她直接端着盆,将虾仁慢慢地倒进去,拿着锅铲迅速翻炒几下,然后加入黄酒去腥。
等虾仁要变色之时,沈秋吟拿来事先泡好的龙井茶倒进锅里,再加入少许的盐,继续翻炒。
一股淡淡的清香就这样在空气中散开。
陆昭明吸了吸鼻子,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沈秋吟笑道:“忍耐忍耐,一会儿就好!”
陆昭明摸了摸自己的头,不好意思笑了笑。
一会儿后,虾仁起锅,这时,小米粥也刚好炖熟。
沈秋吟揭开冒着热腾腾白气的砂锅盖子,用勺子搅和搅和,金灿灿地小米已经糜烂,十分粘稠。
她放下盖子,叫陆昭明可以将火停了。
他立马照做,灶里的火即可熄灭。
沈秋吟找来托盘,将虾仁和粥都放在盘上,陆昭明端着,他们一同回大堂。
到了堂中,陆昭明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着,沈秋吟又去算账,时不时看一眼长街。
陆昭明吃着虾仁,喝着粥,也看着长街。
如今长街未歇,还有生气,但与白日相比,还是冷清了不少。
陆昭明正盯着一个买花灯的小摊看得起劲儿,忽然听到“啊”的一声。
他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沈秋吟拍胸腹,冷静下来,“没怎么。刚刚看晃眼了,以为有老鼠,吓了一跳。”
陆昭明放下心里,抬眸的一瞬,注意到她头上的簪子。
乌木雕刻而成地梅花簪子,簪头处的梅花栩栩如生,这是姜泊清的手笔。
陆昭明忍不住惊呼一声:“咦,他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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