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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戏院

琥珀03

他们骑马进的伦敦,时间已经将近傍晚。一路上经过不少村落,虽然临近首都,外表却和梅绿村和蒙什镇没什么区别。

伦敦,一座古旧而丑恶,繁华又美丽的城市。向上眺望,总是能看到教堂的尖塔。因为城里至少有一百座教堂。

街上总是拥挤的,叫卖声络绎不绝。这里有乞丐,有贵妇,有生意人,也有跟班仆役。

这就是伦敦,国会党已经倒台,旧的王朝即将复辟。流亡在外的国王已经回来了,斯图亚特王朝就要重新统治这个城市乃至整个国家了。

琥珀跟着伯鲁、阿穆比这一帮骑士进了附近的饭馆,准备解决今日的晚餐。

饭馆里稀稀拉拉坐了不少人,琥珀选了靠近壁炉的一张桌子坐下。一帮人也就跟着他一起坐下来。

晚餐是很丰盛的,主菜有奶油鸡、猪排、炸鱼排,配菜是土豆泥、西兰花,还有甜点——布丁、苹果派、草莓馅饼,还有几瓶白兰地,都一股脑地端上来了。

琥珀照旧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用好奇的眼打量四周。

这里就是伦敦,这里的人和乡下的农民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类人。

琥珀发现自从自己进了这家饭馆,四周围的客人就猛盯着他瞧。有些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他所在的方向,有的则连饭都忘了吃了。

伦敦虽大,伦敦的人虽然多,但像琥珀这样的美貌,是一万个人里面也挑不出一个来的。

他长得像天使一样让人不敢亵渎,但他身上却穿着乡下农夫穿的衣服。于是人们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低微,他们欣赏的目光就开始变得有些肆无忌惮,甚至是饱含**裸的**了。

乔治狠狠地啃了一口猪排,一双眼睛像舌头一样舔舐着琥珀的美貌。

多美的婊子,不知道这帮爵爷玩够后能不能轮到他。乔治心想,瞧这小子装得这么神气,恐怕以为自己是贵族了!不知道让他跪下来舔他的……会是怎样的让人热血沸腾!

更多龌龊的想法涌上来,乔治的眼神也就更加**裸地贪婪地凝视着琥珀。

琥珀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目光是怎样的垂涎,和乡下姑娘们赞赏他美貌的纯洁眼神完全不同。

这些肮脏的目光久久不散,且变得越来越露骨,使他感到不悦了。

于是,琥珀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抬手指向乔治,说道:“替我挖了他的眼睛!”

有两个骑士听令起身,走到乔治身边,不顾他的反抗把他架起来,走出了饭馆。

紧接着,一道惨叫声响起。

没过多久,这两名骑士回来了,其中一个顺手把淌血的腰刀塞回刀鞘中。

于是所有人看琥珀的目光都变了。

变得像婴儿一样纯洁,还带有一种敬畏。

琥珀的美貌也仿佛渐渐流露出一种威慑力来了。

而他却仿佛不在意这种变化,只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苹果汁。

吃完晚饭,这帮人就散伙了。伯鲁带着琥珀并两个随从住进了皇家萨拉森旅馆。

伯鲁告诉琥珀——人靠衣装,穿着得体可以帮他快速赢得他人的尊重,免去许多不该有的冒犯。于是这几天,琥珀一直乖乖地待在旅馆里不出门,等着定制的衣服做好了送上门来。

为了帮他消磨时光,伯鲁请了一个法语教师、一个跳舞教师,还有一个人教他唱歌;都是每星期来两次。

琥珀对伯鲁的安排并不表示反对,在他而言,能有技艺傍身是好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知识就是力量!

现在,琥珀坐在一张凳子上,在他身后跳跃着一个小个子,在为他保养修剪头发。他把他的头发用头油往后梳,露出一片光洁白皙的额头。琥珀的头发便散发着蜜一样柔和甜美的光了。

理发师帕德尼先生是从法国进修回来的,他捧着一面镜子站在琥珀面前,他的学徒则端着镜子站在琥珀身后,确保他能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看到自己的新发型。

“哦,少爷!多漂亮啊!我敢说你是全伦敦最美丽的少年郎呢!”

帕德尼的目光流露出惊叹,如果不是端着镜子,他简直要为自己的杰作鼓起掌来了。

琥珀只是漫不经心地瞧一眼镜子。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是伯鲁回来了吗?他这些天总是有事出门。琥珀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事,但也并不放在心上。

学徒去开了门,进来的是坦妮女士,一个健壮的中年妇女,也是从巴黎刚赶到伦敦来的投机分子,因为当时英国的贵妇人把法兰西的一切视为时髦而热烈追捧呢。

坦妮女士的后边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怀里抱着一只金漆大木箱。她叫女人把箱子放上一条桌子,非常神气地把上面丢着的琥珀的旧衣服一把扫到墙角去了。

琥珀身上穿的是伯鲁的一套睡衣,坦妮女士先拎出一件麻纱衬衣,对琥珀道:“来,少爷,让我们来试试你的新衣服吧!”

她和她的助理,以及帕德尼先生他们,就帮琥珀穿上新衣服——一件滚花边的衬衫,一条阔腿裤,一双紫罗兰色的小皮鞋。全程不用琥珀动手,他只需要抬一抬手和抬一抬脚就好了。

“我的天哪少爷,你看起来就像一个英国王子!”坦妮女士心满意足地夸赞道。

坦妮女士把琥珀推到梳妆台前,让他看上面那面能照见半人身的大镜子:“您真该知道自己有多迷人!”

迷人吗?

琥珀依然用漫不经心的眼神扫过梳妆镜,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却没有看得很仔细。

他倒对自己的美并不上心。

因为他的美是用来奴役别人的,而不是用来奴役自己的。

这时候伯鲁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琥珀,我能进来吗?”

琥珀转过身,伯鲁笑眯眯地走进门来,又站住脚跟,脸上掠过惊艳的神色,他吹了一声口哨,喃喃低语道:“宝贝,你是多么的美啊!”

帕德尼先生和坦妮女士他们鞠着躬鱼贯而出,伯鲁来到琥珀近前,向他伸出手:“宝贝,现在——你想去哪里玩呢?”

“我想去看戏。”因为琥珀在楼下吃饭的时候曾听人说戏院里来了一帮有名的歌手,这两天一直唱《罗密欧与朱丽叶》。

“好的,看戏去。”伯鲁微微笑了笑,“但是我们得赶紧了。现在已四点钟。”

他们赶到上圣约罕街的红牛戏院,时间已过四点半,戏文已经演了一个多钟头了。

伯鲁带着琥珀往二楼包厢走去,底下池子里的就近的几个看客被惊扰了,回过头来看琥珀他们。

“天呐,他多么美啊!”

随着一声声低叹,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注意地转过头。

等琥珀走到楼梯口,整个池子里两三百的看客几乎无一例外地回过头来看他。

前面唱着音乐剧,这些人却纷纷扭头朝后看。这其中有个侍应生,端着啤酒送给客人,结果没看路,把托盘撞到客人的脸,打翻的啤酒全浇在那个倒霉蛋头上,气得他踹了侍应生两脚。琥珀觉得这整个场面有些滑稽,便朝着人群噗嗤一笑。

那个挨着踹的侍应生也跟着恍惚的微笑起来。

而台上看着琥珀的歌手呢,也唱错了一句台词。

不过唱错了也不打紧,因为几乎没有人在听他唱歌。

琥珀跟伯鲁踏进二楼的包间,一边吃着盘子里的坚果,一边看着底下的歌剧。

忽然,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脸向斜对面的包厢看去。只见两个美人儿趴在围栏上,直盯着琥珀看。

她们穿着美丽的衣裳,戴着晶亮的首饰,身上都作着贵妇的打扮。其中一个看见琥珀回眸,便抬起扇子遮住脸,不胜羞涩的模样。另一个却奔放又火辣,给琥珀抛了一个飞吻。

琥珀忍不住笑了起来。

伯鲁也注意到了那两个女人,他伸手弹了一下琥珀的额头:“你这小东西,可真招人呢!”

由于他们的迟到,戏剧很快就进行到了尾声。

“你喜欢听吗,宝贝?”

伯鲁问琥珀。

“嗯,还不错。”琥珀回答他。

伯鲁把胳膊递给他挽住:“好了,我们走吧,亲爱的。”

琥珀便挽着他的手臂,走出了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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