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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信来

腊月二十三,是叶筝给阿厌的最后期限。

这一天大早,叶筝还没睡醒,就听见村子里东南方向隐隐约约传来了吵闹声。

算算日子,叶筝心底大概有了数。

只是当她得知今日一大早的闹腾只是朱关勇家的家畜一夜之间尽数死完了的时候,她差点要绷不住。正好糖罐子也见了底,叶筝抱着空了的糖罐子去葛大叔家买,准备顺道去找阿厌的事。

然而她刚抱了糖罐子出东厢门,纪林风就贴了上来,“叶姑娘,去打糖吗?我帮你。”

叶筝看他一眼,“药喝了吗?”

“喝过了,叶姑娘不用这么担心我。”

“不用了,我自己去。”叶筝伸手要拿回糖罐子,却见纪林风抱着糖罐子一溜烟跑出来七八步。

他在门外等着,“去葛大叔家对吧,我认识路的。大雪堆路三日了,还没化尽,叶姑娘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真是莫名其妙的。

叶筝看着他,心里奇怪,难不成是自己开药开的不对,怎么这小子脸上红起来了?

他爱抱那死沉的罐子就抱吧,大不了下午再去找阿厌。

想定,叶筝跟了上去。

还不到葛大叔家,二人就看见村里几个男男女女成群结队地往东南方向走去。其中一人见了是叶筝,招手叫她。叶筝定睛一看,正是封雪。

封雪身边还跟着几个女子,有周绵绵,还有沈瑗。

沈瑗因着上次大夫的事儿对叶筝有点意见,又见她身边跟着纪林风,后者还帮她拿着东西,心中略有不快,侧侧身,倒拔步先走了。

封雪还没来得及跟叶筝寒暄一句,见沈瑗走了,她不得不跟着一起走。

叶筝便跟过去问落后的周绵绵怎么回事,周绵绵神色有些复杂,只说朱家出事了,便也埋头走了。

叶筝不明其意,便跟着他们往朱家走了去。

到朱家门外,叶筝站在角落人不易看到的地方,沉默着看朱家里人来人往,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侧身看看抱着糖罐子跟在自己身边的纪林风,叶筝想让他自己去葛大叔家打糖,可大眼一扫,却正见葛大叔又来凑热闹了。

纪林风凑到叶筝身边,低声道:“刚刚从那边过来,我听说是朱关勇惹上什么事了,这几天天天家里死东西,大过年的,闹得半拉村子不安宁。”

叶筝眉头一跳,“哦?”

纪林风接着说:“说是今天一大早,他娘起来喂鸡,结果一开门,养的鸡鸭鹅什么的全死了!死就算了,还有一只死鸡就放在朱关勇床头,可把他吓坏了。村长听说这事儿,跟他们家商量了一早上,这正要搬家呢。”

搬家?

叶筝抬眼看向朱家门内,看见朱关勇和朱关雅皆面色阴沉地来回忙叨,心里略略有些不满。

搬家?阿厌还真会替她积福。

说话间,沈瑗那一抹冬日的青蓝色伴着款款的莲步轻轻向他们这边移来。离她二人三步远的地方,沈瑗盈盈一笑,先向纪林风道了好,又向叶筝发出了邀请:“叶姑娘,我有些姑娘家的事儿想跟你说说,不知可否移步相谈?”

叶筝看她一眼,道了声好。

其实她本来不想去的,她觉得沈瑗这个人不错,但是沈瑗得吃穿用度行为举止显然不是小清河村的规格。她或许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抑或是王公贵族,来此地……也许是为了满足一些猎奇心情。

无论是什么来由,叶筝都不想掺和。

太麻烦了。

尤其是,和那边的人牵扯上……

可是她答应了,看着沈瑗那双清明通彻的眼,她下意识就答了声好。

背过人群,沈瑗确定了纪林风没有跟上来,才问叶筝:“我们不是说好了你离开定远军吗?”

是为这事。

叶筝想了想,特意斟酌了一下语言,“蓝辙接受了你的帮助,让沈家的大夫去帮忙,但是他们不放心,所以并没放我离开。所以不是我要违背约定,属实是我被逼,不得已罢了。”

沈瑗面上神情不太自然,显然她没想到这其中还会有别的变故。

她以为是叶筝借着自己会点儿医术便缠上了定远军,所以才想直接截断他们之间的联系,未曾料到医患关系只是表层而已。叶筝思考后给出的答案其实依旧漏洞百出,只是沈瑗从她话里听明白了,她知道这层浅显的医患关系之后一定有别的隐情,而那绝不是她可能随便插手的。

想了想,沈瑗深深几次呼吸,“叶姑娘,你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要找你吗?”

叶筝摇头。

但是她确实察觉到了,沈瑗应该是有什么担心的事,恰好不小心扯上了她。

“不怕叶姑娘笑话,我今日倒抛出去这面皮来,愿意跟叶姑娘说明白个中情由。我信叶姑娘为人,定不会随意向他人言说。”

她恳切的目光投向叶筝,“叶姑娘能答应我的吧?”

“嗯。”

沈瑗的目光瞥向站在原地抱着糖罐子看热闹的纪林风,旋即又收回来,面上便带了三分粉色。

“其实,我家并不在此地。我与纪公子自小相伴,一同成长,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应在成年之后结两姓之好,以满总角的情谊。不料纪公子于前年投身行伍,我……我实在是担心,故而才偷偷来到此地,想静静陪伴在纪公子身侧。”

她这话说得真挚,言语间泪珠盈盈,煞是可怜。

以至于叶筝明明觉得有许多地方不对劲得很,却还是在此刻相信了她。

“所以,沈姑娘是担心……我?”

“纪公子自入了行伍,身边接触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子,这一点我从未担心过。只是,自从纪公子受伤移来此地养病,就遇见了叶姑娘。”言及此,沈瑗望着叶筝那张着实美丽的脸,道:“叶姑娘不会不知道自己的美丽,抑或叶姑娘从未在意过自己的美丽。只是叶姑娘,一个久不见女色的男子,陡然间遇见叶姑娘这般人物,我实在……”

她后面的话就断了,也不再提,二人之间便寂静了片刻。

许久之后叶筝才开口,“你怕他喜欢我?”

想了想,改口道:“你怕我勾引他?”

沈瑗不好意思承认,只羞愧一般低着头。

叶筝吃笑,“沈姑娘,可知纪林风年庚几何?”

沈瑗脱口而出,“纪公子今年十八了。”

叶筝又问,“沈姑娘可知我今年多大?”

沈瑗不知。

“我二十一,过完年,便二十二。”

沈瑗恍然,很快就明白叶筝是何意,“叶姑娘,真看不出来,叶姑娘当真是显年轻呐。”

言语间,已然笑意频生。

二十二岁的女子。

早知道她二十二了,何必这般提心吊胆。

沈瑗笑自己多心,又笑自己脑壳笨,早该多问问的。虽然她美丽,可谁会愿意亲近一个二十二岁的老姑娘呢?有这些闲心操心叶筝,不如好好提防着这小清河村里那些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们。纪林风此人,可是一贯的会讨小姑娘欢心的。

叶筝见她已有笑意,便不打算再耗下去,“还有事吗?”

沈瑗笑着摇头,“没有了,叶姑娘若有事,我能帮到的,一定尽力相帮。”

叶筝道一声客气,“若真算,还请沈姑娘费心照顾阿雪,她命苦,如今又遭事端,还望沈姑娘看顾她一二。”

这都是小事,沈瑗自然答应不迭。

心头大石搁下,沈瑗连走路都带着欢喜的风。她浑身上下透着喜乐,如一阵清新的风从冬日里刮过,在纪林风面前笑着说两句话,便俏生生地带着封雪回家了。

叶筝漫步回来,嘴角噙着笑看向纪林风。上下细细打量一番,叶筝点点头,心道这厮确实是个有点姿色的,无怪沈瑗这般上心。

看热闹看得起兴的纪林风陡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一回头就看见是叶筝在浅浅笑着看着自己。他一瞬间无措起来,左顾右盼,手上抱着的糖罐子突然不知该如何放了。

他小心地看过去,见叶筝一直看着自己,便问:“叶姑娘?”

为何这般一直盯着他看?

叶筝笑笑,颇有几分欣慰在其中。她走过去拍拍纪林风的肩膀,“好小子,咱们去打糖吧。”

叶姑娘此前从未如此与他亲近过……

纪林风茫然间心脏又砰砰地跳了起来,像是毫无规律胡乱击打的鼓,又像一只原地打转到东倒西歪的小鹿。

嗯——叶姑娘这般,是从见了沈瑗之后的。那看来沈瑗这人很不错,要是以后能见一次,叶姑娘就对自己亲近一点就好啦!

朱关勇家搬干净是在腊月二十四下午,那天下午封雪来找叶筝聊天,封雪跟叶筝吐槽完了朱关勇之后,又跟她说了周绵绵的事。

原来朱关勇拿到沈瑗给的四十两银子之后,就想着拿这钱去娶了周绵绵回家。本来这事两家都开始正式商量了,谁知朱关勇见封雪能挣银子了,又起了贪婪之心,闹出来那档子事儿。

经此一事,周绵绵和封雪之间便不知不觉生了嫌隙。如今朱关勇这个祸害走了,封雪说,她还是想跟周绵绵重归于好,毕竟她们两个谁都没有错。

叶筝并不阻拦,只劝慰封雪不要为朱关勇生气。

话完闲,封雪说腊月二十五沈家就放年假了,村里二十六杀年猪年羊,办三牲祭祀,问叶筝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叶筝实在耐不住封雪的软话儿,点头答应了。

封雪走后,叶筝一人静坐在小清河边上,开始细细思考为什么自己对于封雪总是有异于旁人的耐心和态度。

除了刚到小清河村时她饿疱痨病发时是封雪救下了她之外,仿佛并没有额外特殊地方。

除非是——那一丝面善之感。

“犹记得叶大夫说自己畏寒仿佛就在昨日,怎么如今叶大夫不顾严寒也要在这刺骨寒风中沉思,倒真叫人好奇。”

蓝辙的声音乍然在身畔响起,叶筝侧眸看他一眼,有点懊恼自己只顾着想阿雪的事忘记留意周边了。

蓝辙陪坐在小清河边,“叶大夫有心事?”

叶筝收回目光,继续望着湍流不息的小清河,“有。”

蓝辙不怕尴尬一样,又问:“是为了刚刚的封雪姑娘?”

叶筝看他,“你话好多。”

笑笑,蓝辙继续多话:“叶大夫倒是和封姑娘关系亲近。”

“明光将军讲究,身边的一只麻雀也要细细盘问得底儿掉才安心。”

对此讥讽,蓝辙依旧笑着,“叶大夫何必如此,我也只是关心叶大夫。”

叶筝懒得跟他来回,只笑一声便不再言语。

见她这般,蓝辙也不再盘问。二人静静地坐在冬日的寒风中,比赛似的。

叶筝觉得无趣,啧了一声,“蓝辙,你这个将军当的这么闲吗?”

蓝辙微微抬头,视线转向层层林海深处,“也不是。叶大夫不能因为我偶然碰见你几次,就觉得我每天闲着没事干四处溜达。”

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叶筝低眸看他,“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蓝辙吃笑,“是,叶大夫说的对。”

知她不会多说,蓝辙也不再歪缠,他也站起身,准备离开。

刚走出两步的叶筝回头看他一眼,“你要跟我一起回去?”

蓝辙挑挑眉,不说话。

意思不言而喻。

然而叶筝嫌蓝辙多心,麻烦,啰嗦。担心跟他一起回去的话,哪些不知不觉流露出来的东西又要被他一顿盘究,实在是麻烦得紧。

可若是让她为了避开蓝辙而绕路多走,她想想还是算了。

他爱多想多想,反正他们年后就走,再多心再多疑,也与自己无关了。

于是,纪林风端着喝剩得茶水出来倒掉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叶筝与蓝辙在戚寂的夕暮下并肩而行的扎眼场景。

那冬日的落日那么荒芜冷清,那余雪残存的小路那么凄寒寂寞,那双并肩而行的身影,那么格格不入,却无端亲昵。

纪林风站在雪窝旁边,手中的冷茶倾在雪上,茶渣零零散散,斑驳陆离。他没留神,冷茶浇透了残雪,流在脚边,很快就侵湿了他随便穿出来的布棉鞋。

突如其来的冷意扎了他的脚,让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他记得,他病还未痊愈的那些时间里,蓝大哥好像一直跟叶大夫有着不远不近的交往。一起去罗先生那里,一起去小清河边散步,一起去普救寺上香……

纪林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叶姑娘,她是否有心上人。

他也从来没想过,蓝大哥行军打仗十年之久,几乎从未亲近过任何女子……

这怎么看就怎么有问题吧!

纪林风很快反应过来,收拾好空茶壶,大踏步走出去,迎着叶筝和蓝辙就招手:“叶姑娘!你回来了!”

完全没招呼到旁边的蓝辙。

他非常麻溜地把手上的茶壶交给看门的小士兵,跑到了叶筝身边,“叶姑娘这是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问完,仿佛刚发现蓝辙一般,“将军也回来了!”

叶筝看看他,觉得他活跃得有点不正常,便问他:“大冷天的你出来干嘛?”

纪林风说,“我出来倒茶渣,正好看见叶姑娘你远远走来。冬天晚上比白天冷,叶姑娘下次可不能回来这么晚了。”

叶筝还是觉得他不对劲,便问他今日感觉怎么样。纪林风一句接着一句地回答,叶筝不说了,他就接着说,没话找话也说。

蓝辙瞥他一眼,没说话,只脚下加大了步子,慢慢将他二人落在了后面。

腊月二十六,小清河村的村长上报了平安镇的镇长,得到了允准,早早选定了一头年迈的牛准备祭三牲。

于是村东头小广场那里,一大早就围满了不畏严寒的村民们。王屠户在一旁的大磨刀石上来回磨着他那把用了多年的砍骨刀,磨了一把放在一边,再磨一把分肉的细尖刀。林林总总的,王屠户脚边一溜排开了十几把刀,村民们都笑着问王屠户是不是把肉铺子里的刀都拿过来了。

王屠户一边磨一边笑着跟村民说话招呼,整个小广场热闹非凡。

说话间,跟在王屠户身边的学徒工姗姗来迟。王屠户见他来这么晚,嘴置了他几句,“臭小子又睡懒觉了不是?你瞅瞅是不是就数你来的最晚!”

徒弟挠挠头,很不好意思,忙将手中带着的刀拿了出来:“掌柜的,我把我家跟我奶奶家两把刀都拿来了!”

本以为带足了刀具能免去掌柜一顿骂,谁知王屠户一看那两把菜刀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个憨货!斩牛宰猪能用这种切菜的刀吗!你长脑子了吗你!”

从徒弟手中抢过来那刀,王屠户更气了,“你拿来前头也不知道磨磨!”

徒弟吃瘪,嘴扁扁的,又知是自己做错了事,不敢发话。好在今日有大事,掌柜的没有多骂他,只是把他的那两把钝刀往边上一丢,就招呼他做别的事去了。

叶筝一大早扒完了饭给纪林风把完了脉兴致冲冲地赶来村谷场时,大家已经把那头老牛从祠堂牵了过来。

纪林风追着叶筝的脚步赶过来凑热闹看见大家一齐抬着猪赶着牛把牲畜往谷场上赶,他问叶筝:“叶姑娘,这是要干什么啊?”

叶筝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道:“准备祭三牲。”

纪林风沉思一瞬,“叶姑娘对这些感兴趣?”

叶筝摇头。

不是?纪林风好奇:“叶姑娘一大早着急忙慌地赶过来,我还以为……”

叶筝点点头,“我要吃牛皮糖。”

啊?

牛皮糖?

纪林风下意识往人群中看,果然看见一样来凑热闹帮忙的葛大叔。

只不过……牛皮糖是用牛皮做的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叶筝突然转头,看向纪林风:“你怎么跟出来了?”

纪林风一怔,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叶筝又问:“蓝辙那边没有事吗?天这么冷,你没事儿出来乱逛,他不怕你好不了?”

纪林风这才明白过来,向她解释:“没有,将军接到太子殿下来信,这一天都不用我们忙活了。我正好看见叶姑娘你匆匆出门,有点……好奇,这才跟过来的。”

纪林风说完,有点不好意思一般,偷偷偷眼看叶筝。

只是他看见,刚刚明明看起来很有兴致的叶姑娘,突然间双目茫然了起来。她静静地转头,将目光转向谷场中被大家围着的待宰老牛,仿佛发呆一般,久久地出神。

他以为是叶姑娘不想听关于蓝大哥的事,所以默默闭上了嘴,陪着她看那群兴致勃勃的村民。

不一会儿,封雪和她的小伙伴儿们结伴而来,看见叶筝,伸手跟她打招呼。

纪林风以为叶筝会积极回应,可她依旧出着神,偶尔眨一眨眼睛,像一尊木刻的雕像。

他着实有点懊恼,早知道叶姑娘这么讨厌蓝大哥,他就不提蓝大哥了!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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