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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示威

雪逐渐下的密了,细碎的雪花粒子也逐渐落成大片大片的鹅毛。叶筝只一个小小的衣服包裹,另一个快要见底的糖罐子,因此她想冒雪回家。

林斯言同她一道站在廊下,“叶大夫何必这么忙着走,雪天路滑,等到雪停再走也不迟。”

叶筝单肩背着布包,双手抱着糖罐子,侧身看一眼林斯言怀里帮她抱着的医药箱子,“这会儿地皮刚沾湿,还认得出路。再过些时候,雪盖了路,再走就难行了。”

林斯言看着漫天风雪,心中明白叶筝今天其实走不了。纵然她走了,过不了一会儿,只怕是还要再回来。“叶大夫,你多日未曾回家,只怕家中并无吃食,不如等明天你同我一道去一趟集市,我们一起买点东西回来,顺道送你回家?”

听及此,叶筝抬起头向远方望去。

林斯言的话说到点子上了,她不能没有吃的,回家后自己也难能亲手做出来些可口的饭菜……要不要再留一晚呢?

“叶大夫若真想今晚就睡在家里,我倒有个折中的法子。”

见叶筝看他,林斯言继续说,“天已过午,叶大夫不如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届时雪已停,饭已饱,再回家去也无挂碍是不是?待明日天晴日好,我再邀你去集市备点吃食,可使得?”

这实在是——一个无法让叶筝拒绝的选择。

然而未能等到开始准备晚饭,叶筝就听见小院门口一声女子的惊呼,而后是一阵不大的慌乱嘈杂之音。但这嘈乱也不过几息,片刻过后,就只剩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叶筝推开一条窗户缝,看见四个卫兵抬着一个木架子正急急往堂屋内走。木架子上躺着的那个脸色煞白,唇上无一丝血色的男子,堪堪正是今天早上叶筝宣布已经全然病愈的纪林风。

紧跟在一行人之后的,是董辉辉和明柯,董辉辉按剑而行,脸色十分沉重。但看那姓明的,倒不显得多么紧张慌乱。

随在最后的,是蓝辙。

叶筝看见他站在门口跟露出来一角粉色裙裾的人说着什么,待他静静地点了两下头后,那片嫩粉色的裙角便悄然飘离。

雪落得洋洋洒洒的小院中,蓝辙站在门头下,折身,将沉静的目光投向半开的窗户。

那里,是一个明明偷看偷听却坦然无惧的女子。

她眸光清明,面无表情,那视线好像落在了他身上,又好像透过他,落在了门外堆雪的荒野上。

又是一阵着急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到堂屋廊下便停住了,“叶大夫,快来看看纪郎将!”

是林斯言。

对上他的目光,叶筝恍惚间好像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留自己吃晚饭了。

进得堂屋,看见纪林风煞白的脸,又见他身上头上满是未化尽的雪痕,她耐不住“啧”了一声,问林斯言这是怎么回事。

刚问出口,她想起来自己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他们家里只剩下林斯言和一众小士兵在看门。于是她转身,看向刚踏进堂屋门槛的蓝辙,“蓝将军好本事,我今天上午治好的人,你下午就又给弄坏了。”

蓝辙只掸了掸身上落的雪,“劳烦叶大夫。”

话语间却没有丝毫歉疚之意。

叶筝无语,收回斜抱着的双臂走向床上的病人,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不只是在外冻着了这么简单的事。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叶筝抓出来纪林风的手腕把脉。把着把着,不解的目光就投向了靠窗坐着的蓝辙身上。

蓝辙意识到她在看他,瞥一眼明柯,示意他们可以带人出去了。

等人都走净了,蓝辙才开口:“叶大夫有什么话,可以问了。”

叶筝掀开被子,将纪林风的手丢回去,“你跟他有仇?”

“叶大夫玩笑了。”

天寒,蓝辙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慢慢饮着。

叶筝撇嘴,“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好好的人,非得给吓出来一身毛病。看他年纪还小,只怕你回京,他爹少不了收拾你。”

这话说得有些近,蓝辙抬眸看她,“叶大夫想得还真是长远。”

“长远不长远的,不也就是这一年多的事儿吗?”叶筝笑着看他,“我今天在村口跟你说了,这小少爷好了咱们便各自走各自的路,我不打扰你们,你们也别为难我。这倒好,刚治好的人,你扭脸就给我吓成这样,怎么,蓝将军这是不舍得我走?”

蓝辙不语,只是手上,放下了啜饮的热茶。

“临近年关了,我想回家好好过个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蓝将军。”叶筝扭头,看向昏迷的纪林风。

“自然。”蓝辙微微笑,“林风好了,叶大夫自然就能回去了。”

啧。

又说废话。

叶筝站起身,正视他,“我不想知道你今天对他做了什么,我只要知道这种早上治好下午你就给搞病的事,是日后常有,还是仅此一次?”

蓝辙扬唇,笑意中带着点好笑,又带着点探究,“叶大夫,不管是如何,你都得留在这里治好他,这有什么问题吗?你这样问,又有何用?有何意义?”

好,这便是非拘着她的意思了。

蓝辙又道:“还是说,你要让你那位‘朋友’,来大展身手,将我们尽数打倒,以示你是不可招惹的人物?”

再抬眸,叶筝眼中已少了往日的茫然和无谓,她斜眸望着他,仿佛一头在思考如何对猎物下口的豺狼。

蓝辙只当没有看到,他换了一副笑脸,“叶大夫又何必担心,不论是林风还是一个普通士卒,只要是我定远军的人,我都只希望他好好的。叶大夫只要尽心医治,诊金不会少,绝对让叶大夫过个舒坦丰足的好年。”

说完,他又端起来那杯热茶来,细细地啜饮。

叶筝收回目光,转身向堂屋的方桌上取了医药箱子来,坐在床沿上开始给纪林风扎针。

恍然夜至。

林斯言接到许可之意后将饭菜端进堂屋时,正好叶筝扎完最后一根针,纪林风也在最后一根针落下之时睁开了眼睛。

他满头大汗,手脚冰凉,面色如纸,惊魂不定。

正坐在窗边灯下看书的蓝辙听见猛然错乱的呼吸,知道是醒了,便放下书走到床边看看。

纪林风眼珠乱转,看见蓝辙,吓得眼泪横流。

“将军,将军,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蓝辙握手成拳掩住口,咳了两声,示意有人在,不要如此失态。

纪林风转头,看见冷脸无情的叶筝,泪珠硬生生断在了眼眶里,刚刚还激动惊慌的人一下愣在了当地。脖子梗在半空中,似硬住了一般,也不知酸疼了。

然而叶筝只注意到他扭头的动作导致一根银针错了位,她二话不说直接上手,一掌将纪林风掴得倒回了原位。在林斯言和蓝辙微微错愕的目光中,她伸手扶正了那根针,淡淡道:“针歪了。”

林斯言踟蹰嗫喏:“饭,好了。”

纪林风有些委屈,又有些胆怯。他看向蓝辙,想喊一声哥,又不敢开口,只能僵硬地躺在床板上,一边后怕一边思考是谁惹了叶姑娘。

今日蓝辙的震慑对于刚入军一年的纪林风而言有些大,他长久地处在惴惴不安的后怕中,因此饭也吃的老实,全然无了当初那活泼开朗的少年模样。纪林风心悸初评不敢言,蓝辙又是老不说话的,林斯言和董辉辉自然不敢多说,二人齐刷刷地扒饭有如狗刨土,动作迅疾而寂然无声。明柯仿佛有心事一般,只重复着往嘴里填饭的动作,眼神呆呆愣愣。

叶筝环顾桌上,觉得好笑,但一想起来蓝辙此人此事,顿时又不觉的好笑了。

这餐饭吃的,着实无味。

吃完饭,大雪未停。

叶筝回自己屋里披了件厚衣服便冒雪外出,林斯言见了,多嘴问一句要去哪。叶筝停下脚步,抬头看看四散的雪花,道:“出去走走。”

窗台半开,蓝辙坐在灯下静静看书,窗外的风雪穿过屋廊飘落在灯台上,晶莹剔透的雪花碰到微微跳跃的烛火,一瞬间化为细小的水珠,又顷刻烧成飞烟。

屋内无旁人,纪林风此刻跪坐在蓝辙脚边,垂首不语。

董辉辉和林斯言躲在东厢廊下,看将军一动不动地专注于书本,半晌都无发话的意味,不由得彼此对视,为纪林风捏了把汗。

良久,一个章节看完了,蓝辙拿起书签夹在书页间,才问:“他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纪林风沉默许久,才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明明是他做错了事,为何不肯就死;不知道他明明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为何要杀自己;不知道明明自己已经处置了他,为何心底堵得难受。

那个午后,雪花刚飘起来的时候,他被林斯言和董辉辉带着来到村北郊。这里有大片大片的竹子,还有成群成障的山石,就算是在此地死几个人,也会很快被呼啸的北风和杂乱无章的地势掩盖起来。

绕过山石堆子,纪林风看见自己带进定远军的六个人一字排开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他们垂着脑袋,哪怕是看见纪林风来了,也只飞快地瞟一眼就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蓝辙就跟在他身后。

蓝辙让林斯言拿了把匕首给他,说,要他自己解决这几个叛徒。

他知道,伤还没好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就根据零碎的话和自己的推断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是他带的这几个人不争气,受不住诱惑,给定远军带来了损失。

人有错,当罚。

更何况这是定远军,更何况这几人犯了如此大的错。

纪林风拿着那匕首,问:“蓝大哥,杀了他们之后呢?”

蓝辙蹙眉一瞬,“军令如此,不可多问。”

纪林风沉默了。沉默着,他动手先杀了四个往日看着忠诚老实的。

第五个,那个最会讨他欢心的,哭着抓着他的裤脚求他,求蓝辙,求留他一命。

他闭了闭眼,也捅了下去。

最后一个,那个虽然沉默寡言但颇得他信任的,事事都依赖于他的,却趁他悲悼旁人的时候奋起夺了他的刀,一把将他扑倒在地,压在身下。刀锋寒芒,霎时压在纪林风脖颈间,立时见了红。

蓝辙拦住了慌乱的旁人,示意他们安静地看着。

蓝辙知道,纪林风再不济也是自小被晋国侯逼着练大的,哪怕此刻突然被袭一时惊慌,他知道他会解决好。

其实晋国侯同蓝辙一样,他们知道纪林风是有一定本事在身上的,只是他毕竟还小,在京中什么事都没经过,对于人心险恶世事无常不能有切身实地的感受。所以晋国侯能狠下心将儿子送进定远军,所以此刻蓝辙能拦下林斯言和董辉辉。

片刻过后,拿着匕首发狠发狂一般的乱捅乱扎的纪林风恍然回神。他坐在地上,看着死死盯着他的,浑身满是汩汩涌血的窟窿的亲信,手上陡然失力,当啷一声,匕首掉在了石头上。

他觉得脸上什么东西热热的,伸手一摸,却摸到了满手的血。

他看向蓝辙,二人无言对视良久,直到纪林风头昏脑涨,干呕一声,倒地昏迷。

明柯叹息一声,“只怕他就算身体无恙,心里也得些日子过不来了。”

蓝辙转身,大步离去。

只留下慌乱地收拾后事的众人。

放下合好的书,蓝辙问:“知道为何你父亲要将你送进我军中吗?”

烛光影影绰绰,映在纪林风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知道,要我历练,要我成长。”

蓝辙点头。

纪林风沉默一会儿,问,“将军,成长一定要从亲手杀了身边人开始吗?”

蓝辙看向他,“倘若你身边那六个有一个忠心于你,又谈何杀尽身边人呢?”

见他低头不语,蓝辙道:“今日之事,不是要你学习失去身边人,是要你明辨是非,看清人心,懂得生命。你以为他们是打小就跟着你,就不可能背叛你?试问天下谁人甘愿为奴为婢。冰境之人看得出你是个涉世未深的少爷,自然明白你不可能设身处地地懂得下人的处境,给他们下套自然一下一个准儿。”

“今日你仍不能明白生命之贵,便以为他们该自愿赴死,就算不肯死,也只能哭哭啼啼叩头恳求你我手下留情而已。可你面对的是人,人都有求生之欲。在他得知自己不可能从你手上留得一条命的时候,他就抛开了身份的束缚,和你一样只是活着的人。或许之前你不能明白他为何要杀你,但你若经此还不能明白,那你也不必待在定远军了。收拾东西,我派人送你回京。”

纪林风仍旧低头,蓝辙便回转身子,翻开书继续看。

半晌,纪林风低低道,“我明白了。”

蓝辙翻页的动作一顿,“年后,你编入辉辉部支,郎将的名头给你留着,但此后你的待遇和普通兵士一般无二。”

窗外的寒风乍起,吹动烛火四下跳跃,纪林风投在地上的影子左右摇晃,仿佛被风吹乱的风筝。

蓝辙取下窗撑,随着窗子落下的咔哒声响起的,还有纪林风低低的一声“是”。

翌日云销雪霁,天光大好。

早饭吃毕,叶筝便开始收拾行李。她抱着小小的包袱刚走出门,就看见蓝辙拿着书正从堂屋往外走。

见她如此,蓝辙一怔。

“叶大夫这是做什么?”

叶筝向他展示自己的包裹,“回家。”

“叶大夫莫不是忘记了我们昨日的话?”蓝辙看看跟在董辉辉后面捧着碗筷去刷的纪林风,示意她纪林风还没病愈。

叶筝调转身子,“你昨天不是跟沈瑗说让她家的大夫来给他看病吗?那我还留着干嘛?”

蓝辙眉尖倒蹙,“你昨晚去见沈瑗了?”

“路上碰见的。”

蓝辙失笑,“大雪夜里碰见,你们二位倒真是有心有灵犀的雅兴。”

叶筝无语,扛着包袱就要走,还不忘让林斯言帮忙给她抱着糖罐子。

林斯言站在廊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为难得不行。

林斯言如此,叶筝也不好强迫他,抬步便走,准备作两趟来搬。

不料蓝辙大踏步拦了上来,一把拿过了叶筝的包袱和药箱子,阻住了她的去路,“叶大夫,想来我们还有些话没有说明白,请进屋一叙。”

凝视着蓝辙的眼睛,叶筝手上已经虚握成拳,只是她顾忌着,忍了再忍,转身大步踏进东厢房。

将东西丢给林斯言,蓝辙跟了进屋。

等他进屋,叶筝开门见山:“用纪林风拘着我就是为了防着阿厌?”

阿厌?

蓝辙莫名的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叶筝连坐也懒得坐了,“罗先生难道没有跟你说明白阿厌只跟着我一人吗?你若是担心阿厌会对你们有威胁,那我大可以带着阿厌离此地远远的。”

蓝辙站在门口,迟疑片刻,“能让我放心的,唯有一个办法。”

叶筝脸色沉了下来。

“年后我们便走,也希望不会牵扯到你们。”低眸看见叶筝成式的拳头,他又道:“你不必张牙舞爪耀武扬威以示你不是好欺负的,既然我敢留你,你自然该明白我能留得下你。”

这话耳熟。

耳熟得叶筝懒得再控制自己的脾气。

她右手握拳直直朝着蓝辙面中砸过去,拳头还未触及蓝辙鼻子,便被他单掌拿住,轻巧地向旁边一扭,将她撇了过去。而叶筝顺着这一扭,左手毫无征兆地砸了上来。只听见“咚”的一声,蓝辙右半个脑袋嗡嗡的响着疼。

借着砸出去的那一拳将人打懵之际,叶筝反手扭住刚刚蓝辙阻止自己的那只手,连手带人向后一撴,蓝辙止不住地向后倒退,直退到墙上,撞出好大一声沉闷来,才堪堪作罢。

蓝辙单手抚着受伤的头部,侧眸看向叶筝,她正拿衣角擦着手,道:“希望蓝将军说话算话,否则年后,我也跟蓝将军说说,我唯一放心的法子是什么。”

大意了。

蓝辙看着叶筝从自己身畔走过,深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早知道她是锻体习武之人,怎能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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