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泼凉水突然浇在司徒清允的脸上——
司徒清允惊醒,眼眸微转便看见轩辕宥齐手里拿着茶盏,面色冷凝的站在床边。
司徒清允连忙用袖子抹去脸上的凉水,有些怔愣的看着轩辕宥齐,随后迅速下床,学着国师府下人的样子向他行礼。
“不知世子有何吩咐。”
轩辕宥齐看向跪在床前的弱小身影,沉声道:“你的兄长我寻到了。”
司徒清允有些雀跃欢喜:“真的嘛?哥哥找到了!谢世子,谢……”
没等她说完,她的头顶传来冷冷的一声:“他死了。”
司徒清允有些身形摇晃,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的她头痛欲裂,浑身如坠冰窟,她僵硬的抬起头:“死了?怎会,我哥哥武艺高强……”
轩辕宥齐垂眸不语,只是说了一声“走吧。”便离开了耳房,转身前往密室。
玄色锦缎长袍的衣摆浅浅划过司徒清允的指尖,司徒清允急切站起身,跟在轩辕宥齐身后,神情恍惚。
连廊上,些许风雪打在她的脸上,司徒清允赤着脚,穿着单薄的里衣,面色惨白,亦步亦趋,她觉得这或许是一场噩梦,哥哥武功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死,她不信......
密室门口,
轩辕宥齐的身影顿住,按下古画后的密室机关。
眼前的墙壁缓缓旋转,露出两人宽的通道,二人一同进入。
哒哒——司徒清允的脚步声在这个密室里回荡,她想只要她走的慢一点,哥哥就还活着。
突然,轩辕宥齐在拐角停下,看着前方低声道:“寅时,我会命人安葬好你的兄长。”
司徒清允绕过轩辕宥齐高大的背影,往前走,她不敢想象前面盖着草席的尸体是她的哥哥。
“啊!”她掀开那一层草席,只见一张烧的面目全非的脸,吓得她颤抖又盖住了那张脸。
“不是的,他不是我哥哥。”
司徒清允一把扯开所有的草席,一块玉佩随着草席跌落,在地上发出脆响。
司徒清允捡起,看着刻着明礼的玉佩,眉头皱紧,眼泪像断了线的串珠,感到喘不过气。
轩辕宥齐静静的在转角看着,有些诧异她没有像寻常孩童那样哭喊出声。
司徒清允跪在尸体旁,不停摩挲着玉佩。
她透过眼前的水雾,仔细辨着眼前的人,为什么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父王母妃,哥哥都离开她了。
司徒清允本来想要和哥哥一起去寻回父王母妃的尸体,她一直觉得她可以倚赖哥哥,如今哥哥也不在了,她几乎是瞬间失去了心气,像个木偶瘫在尸体旁边,没有丝毫生息。
半刻后,轩辕宥齐俯身给穿着单薄的她披上外衣。
密室寂静,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司徒清允沙哑的嗓音缓缓开口:“你杀了我吧。”
轩辕宥齐冷笑:“你父王母妃还有兄长死相凄惨,司徒皇室和你的外祖林氏几乎灭族,吴家村也因为你已经被烧尽,无人替他们申冤报仇,倘若你死了,他们所有人就是枉死,你要如何下地府面对他们?”
司徒清允抬起哭的猩红的双眼,声音微颤:“是我,是我害死了吴伯他们,我原本以为,找到哥哥就好了,哥哥一定会替他们报仇的,可是哥哥他......”
轩辕宥齐起身,冰冷的语气如同地府鬼魅:“我说过,我能帮你复仇。”
司徒清允面色哀戚,低声喃喃道:“为什么帮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她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虽然她年纪尚小,却也感受到了轩辕宥齐的心机深沉,她对他一直心怀惧意。
轩辕宥齐眼底有一丝戾气闪过,勾了勾唇:“你哥哥教过你下棋吗?”
未等司徒清允回答,轩辕宥齐自顾自说道:“在一个棋盘上,你我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如今又都在暗中,那么我们就是棋盘上的黑子,倘若我是执棋人,那你就是一颗扳倒白棋的重要棋子,我要你成为我手里锋利的匕首,捅进赫连王室的心脏。”
片刻静默后——
司徒清允缓缓开口:“好,我答应你,我愿意成为那把匕首。”
她此刻没有任何想法,只想报仇结束后,早日和父王母妃还有哥哥团聚。
像是想到了什么,司徒清允突然起身跪在轩辕宥齐的面前,哑声恳求:“求世子,帮我寻回父王母妃的尸身,我想让他们同哥哥一同安葬,世子的恩惠,我日后定会加倍偿还。”
轩辕宥齐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六王爷王妃的尸身零散,三日后,我会给你答复。”
“好,谢世子。”
司徒清允听见尸身零散,心好像被人狠狠抓住揉拧了一般,疼的她说不出话。
猛然间,她感到头晕目眩,仿佛身体被黑暗吞噬,失去了知觉。
司徒清允晕了过去……
轩辕宥齐扶起地上的司徒清允,将她揽入怀中,女孩身体娇小,脸色苍白,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抱起来毫不费力。
他抱起她,脸色闪过一丝担忧,缓步由密室抱回耳房。
他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但是他明白,倘若他心软,她就没有办法快速成长为利刃,甚至可能活不下去,没有人会放过她 ,外面所有人都想要她的命,包括她自己。
三日后清晨,在京城偏郊的深山上,司徒清允看着亲手竖起的墓碑,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生离死别。
她也亲眼目睹了父王母妃的惨状,恨,滔天的恨意,这是她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恨,她强忍的泪意终于在墓碑前滴落。
“父王母妃还有哥哥,允儿一定会替你们报仇,手刃仇人。”
寒风刺骨,青山野坟,孤女哀恸……
而轩辕宥齐和慕枫在不远处的马车上等她,直到太阳初升,司徒清允才拜别,坐上马车离去。
司徒清允靠在马车的一边,不曾言语。
慕枫偏头向马车里的轩辕宥齐问道:“少主,你真的要送韩觅去千机阁吗?”
“嗯。”
“那处太血腥残暴了,韩觅年纪尚小,不如……”
轩辕宥齐扶额:“千机阁最新配出的哑药,我看用在你的身上最为合适,你觉得如何?”
“少主,我禁言,赶路赶路,驾!”
慕枫抖了一下缰绳,使劲儿朝马打了一鞭子,马车加快,在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
慕枫和轩辕宥齐一同长大,感情深厚,非比一般的主仆,慕枫知道轩辕宥齐并非冷血之人,但是他觉得少主对眼前的这个女孩有些非比寻常……他对她尤为无情。
而此时轩辕宥齐看向一旁默声的司徒清允,敛眸微转,千机阁隐蔽,长安几乎无人知晓,是让她藏身的好地方。
两天一夜后,马车终于停下。
这里是紫金峰的半山腰,一下马车,司徒清允就看见一大片的红叶林,怪异的是现在明明是冬季,红叶却长的绚丽。
这半山腰的红叶在冬天的萧瑟里,像是突然多出了一片火烧云,景色尤为壮观。
那石阶上站了两个白衣装扮的书童,上前迎接:“少主,请随我来。”
司徒清允跟在他们后面,拾阶而上,穿过一片红叶林后,山顶上居然有一座宏伟的空中楼阁。
只是这空中楼阁让人感到莫名的阴森诡谲,楼间以赤色玄色为主,寒鸦四起,云幡飘荡,灯笼幽幽的亮着,司徒清允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人和野兽的哀嚎声。
抬头一看牌匾,赫然写着千机阁三个字,原来此处就是千机阁……
在马车上,轩辕宥齐提过千机阁是他祖父留下的地方,一直为国师府所用。
千机阁分为三个门类,分别为制毒,杀手,细作。对应会有三个令牌,分别是玄令,青令,白令。
而司徒清允要在短短六年时间学会所有,同时要拜玄令掌事黄邪,青令掌事顾行之,白令掌事季沧月三人为师。
据慕枫所说,这三人性子各有各的古怪,不会轻易收下徒弟,可是要想学到本事就必须要拜入他们门下。
踏入千机阁大门内,奇花异草绕水盛开,她记得慕枫之前说过,让她别乱碰,这些花草都有毒。
再向前看假山奇石,清幽秀丽,后面第一个楼阁,就是玄蚀楼,也就是千机阁的人制毒的地方,再后面就是青煞营,杀手训练的地方,白渊阁在千机阁最深处,是细作们训练或者收集分发机密的地方。
“少主。”
一个身穿鸦青色鹤髦约莫花甲之年的老者带着身穿青色劲衣和白色斗篷的二人,走上前来向轩辕宥齐行礼。
老者身旁青色劲衣而立之年的男人有些讶异道:“这便是少主带过来的人,一个小丫头?”
这青色劲衣的人就是顾行之,听闻他的轻功,是东景国的翘楚,做杀手这么多年,几乎没有仇家能够追上他,最善使暗器化骨针和蚀影剑,武力高深。
白色斗篷的女人轻笑:“行之,这可不是简单的小姑娘,这可是前朝的郡主。”
白色斗篷的人,就是季沧月,据说她常年穿着斗篷,戴着面具,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容,但是这天下,没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她身份万千,是东景国最顶尖的细作。
轩辕宥齐薄唇微勾,眸光微转看不出情绪:“果然任何消息都逃不过白掌事的手眼,如今我带她入千机阁,是想让各位掌事,能够传授她一些安身立命的本领。”
老者沙哑的嗓音再次开口:“少主知道我们的规矩,倘若这个姑娘能够撑过千机阁三年的训练比试,拔得头筹,我们自然会遵守少主的命令收她为徒。”
“少主,她会死的。”
慕枫一听着急了起来,千机阁选拔残酷,况且每一个上千机阁的人,只学三令中的其中之一,但是韩觅是三令全学,任何一令的选拔都十分危险,她这么小怎么可能通过呢?
轩辕宥齐垂眸看向司徒清允,眼底蔓延着猜不透的情愫:“无碍,死了就死了罢,还请各位掌事不要留情,但倘若她能活下来,六年后,我希望她能成为千机阁最厉害的弟子。”
轩辕宥齐虽面上冷硬,但是各位掌事心里明白,这是给他们施压,让他们毫无保留的把身上的所有技艺传授给眼前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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