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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贬低

有同学拿着伊美润子的作业本走到她的课桌前,然后放在她的面前:“伊美同学,你看看老师给你的评语。”

黑发少女看都不看:“我知道,不用看,你走吧。”

她能不骂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笔尖在纸张上头划出沙沙的声音,伊美润子正苦恼地翻着书本,她在为自己的完全不够用的学习能力深深地苦恼,怎么会有人笨成这样?同学完全不给伊美润子什么情面,对方摊开课本来,表情嚣张得好像童话故事里头吃人的恶魔:“该同学作业完成量居于平常线及以下……上课不积极,课后缺乏巩固……”同学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脸蛋变成猪肝色的伊美润子,她的语气愈发地嚣张:“所以你不打算表达点什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伊美润子差点骂人,她忍着火气从同学手里头一把夺过自己的作业本:“我知道了,谢谢你,可以吗。”她怎么能够指望她们对自己说出什么好话来。难道狗咬人一口人就得咬狗一口?同学看着伊美润子的眼神大有那种谅你也说不出什么的感觉来。走的时候脚步声踩得很响,咚咚,咚咚,咚咚。伊美润子的心也跟着陷下去了。

不能够被别人影响。

呼吸,呼吸——

像心理课老师教的那种呼吸法——

黑发少女闭着眼睛的时候假想自己正处于绝对安静的状态之中,在一个黑暗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地方,但很快嘈杂的说话声就让她险些按捺不住骂人的心情:“要冷静,要冷静啊伊美润子。”集中注意力到学习之中,否则的话真的就没有什么用了。少女感觉自己走进了无法逃出的恶性循环之中,她无数次觉得自己能够走出来,但是现实又让她产生悲哀的感觉:“我怎么可能不受别人的影响而活着。”你的一呼一吸都融合着他人的气息,你的一举一动皆在他人的目中。你死后烧成了骨灰,没准还得被他人埋入大地或是不得了之。所以伊美润子,好好想想能够不被他人所干扰的方法吧。少女在心里头反复敲鼓,《情绪调节手册》里头不是讲过吗,觉得自己不能够自控的时候就反复地呼吸一直到状况逐渐冷静下来,实在不行摁压胳膊或者大腿上头的穴位,总之千万不可以继续想着那些糟糕的东西了。冷静一点,伊美润子。老师很快走进了教室,同学们迅速回到位置上头。“今天上的是数学课,请大家把书准备好。”伊美润子从眼镜盒里头戴上眼镜,旁边的同桌还好奇了一下:“嗯?你戴眼镜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没有人会觉得她是那种很努力的类型。

——伊美润子也没有想过她这么努力还是考不上。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继续这种过分在乎人言的生活。

午后的阳光伴随着尖叫越来越高亢的蝉鸣声让人生出夏天不过只是诗人里头庸碌的赞美,人类本身对于夏天厌恶至极,季节存在的意义只是验证了生命是自然学家所说的那样不断蜕变、循序渐进。伊美润子的心情仿佛也在火上煎烤一般,她写着写着就趴在桌子上头不想动弹了。旁边的同学会笑话她吗?她已经不在乎了。老师正在黑板上头一刻不停的板书也没有道理管她。只有——

“喂,那个女的不会又在课上打瞌睡了吧。”只有后排的男生在一如既往的窃窃私语,不要觉得这种细碎的嘲讽无伤大雅,不要低估了人言对于任何一个青春期少女内心的刺痛,伊美润子的后脑勺圆溜溜的仿佛被稍微碰到一下就会平添伤痕,她对于男生们的笑声已经没有什么情绪价值可言,老师还在继续板书,粉笔灰落在光阴里头,同桌稍微忍不住提醒了一下伊美润子:“喂,别睡觉了,老师该点人起来回答问题了。”黑色头发的少女无可奈何地叹气,她黑色的眼睛翻涌着无法言喻的情绪。冷静一点吧,不要在为别人的言论而痛苦了,顺着痛苦的心灵不断往下滑似乎是大部分人的天性,所有人都怀揣着无法愈合的罪恶心灵,她们都知道,和痛苦作斗争只是生活的一个小部分,因为生活还在继续。

蓦然的,她忽然很想要抒发这种内心抑郁的情感,伊美润子内心难得地产生了少许的冲动,她想要在放学之后回家时好好表达一下这样的心情。

要么去看书,要么去跑步,要么去电影院吧。

总之不要跟人有太多的接触,拜托了。

树叶散发着深绿色的气息,把太阳的光芒一丝不苟地发散出来,年迈的植物已经无力再继续投入下一个轮回的日常,树木静悄悄地在夏日的光芒之中枯萎了。颓废的气息飘到了教室的每一个角落之中,少女想一直快点待到晚上放学,否则的话,她就会痛苦,眼神反复在钟表和书本之间来回巡回,植物的气息她完全感受不到,少女她早早地陷入了崩溃的心情之中。如果花了太多时间在这些地方的话也许又会造成晚上学习的时间不够,呐生活就是反复无常的来来回回,心情不断地起起落落,真可怕啊。像是走不出去这蛛丝网一般缠绕着她的梦魇,伊美润子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听讲。数学题上讲的是什么?A、B、C、D,三角形A,正方形B,椭圆C,球形D……她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被这个教室困住了,被这些题目困住了,像是在渴望被得到拯救一般地进入解答之中。伊美润子嘴里头念着老师提到的解题思路,那些公式……把重要的解题的关键把握在手中……伊美润子反复念着,关键,关键。

对于处于青春期摇摇摆摆,不能够实现自我解脱,不能够把痛苦化作内在,如同春风化雨一般的情绪的青葱少女而言。

能够体会到自身的痛苦,知道步履不停地走下去才是正解,这就是她最关键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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