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找不到偷盗项链的人，证据仍然指向祁同玉。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难不成真让凶手如愿，让她承担所有的罪责？
祁同玉有些急了：“警官，你们还查到什么线索？乔家酒庄那么多监控，不可能没拍到凶手吧？”
谭捷摇头：“我们仔细排查过一遍，宋温出现过的监控视频，大部分都被删除了，除了这个片段——”
他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推了过去，按下播放。
监控拍得很清晰，就在乔家酒庄的露天花园，很多客人聚集，但或许因为忌惮那个红衣女人的身份，很少有人向她靠近，中间隔出一片空地，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得很清楚。
谭捷：“祁小姐，这个人是你吧？”
祁同玉沉着脸，无可奈何地点头。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
很快，另一个身穿粉色短裙的女人走过来，紧挨着她说话。
祁同玉当然记得那时宋温说了什么——
“昨天……陈总联系我了。”
不管宋温抱着什么目的，祁同玉记得那时她说话的眼神，一闪而过的希冀，却又饱含绝望。
那个时候，宋温在想什么呢？
“根据我们掌握的监控视频，只有这条是宋温出现过的，”谭捷毕竟办案经验丰富，率先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如果凶手不是你，反而另有其人，那么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找到有条件删除视频的人。”
也就是乔家酒庄的主人，乔彤。
＊
半小时后，乔彤被警方传召，急忙推了工作赶来。自家酒庄出了命案，加上祁同玉被抓，乔彤昨夜也没睡好，一见到祁同玉就开始哭。
“同玉啊，你怎么这么惨？到底是谁冤了你？你怎么可能杀人呢？怎么会呢？”
祁同玉最烦女人的哭声，眼下自己的嫌疑尚未洗清，还得耗费心神对乔彤好言安慰，直到乔彤情绪平复，渐渐止了哭声，她才有机会打预防针：“现在只有你能帮到我了，等会儿警察问话的时候，你一定要仔细回忆昨晚的事，千万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好，我尽力。”乔彤郑重点头。
很快，谭捷捧着案卷资料重新进了审讯室，身后跟着李未明。
“未明!”乔彤顿时面露惊喜，“你怎么也在？”
“我来协助警方办案。”李未明微微一笑，目光柔情缱绻，“不好意思，还劳烦乔小姐特地跑一趟。”
“小事，小事。”乔彤连连挥手，面颊泛出薄红，她小声说，“未明，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谭警官，麻烦快点儿问问题吧。”祁同玉没有耐心听他们**，冷冷打断。
“好，”谭捷清清嗓音，转向乔彤，“乔小姐，我们发现乔家酒庄昨晚的一部分监控视频被删除了，你知道些什么吗？”
乔彤：“监控室由我们酒庄自己的人24小时轮班看守，不会有问题的。”
“有没有可能，是酒庄内部的人对监控做了手脚？”谭捷问。
“不大可能，”乔彤立马说，“我很确定，都是我信得过的人。”
谭捷：“昨晚八点到十点间，轮班的工作人员是谁？”
“是小高……”乔彤忽而瞪大眼睛，“我想起来了!昨晚那时候戚凯源把小高给打伤了，我派了人送他去医院……所以那段时间监控室是无人看守的!”
“也就是说，”谭捷眉心重重一拧，“谁都有可能去删除监控，只要是当天在场的宾客，都有嫌疑!”
他立即起身，却被身边的李未明拦下。
“难道你打算把昨晚的宾客全部盘问一遍？”李未明眼里全是不解。
谭捷沉着脸说：“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李未明耸肩，做了个请的手势。谭捷便快速出去了，动员下属，分队行动，着手开始详细调查。
等谭捷布置完工作任务，才想起李未明方才的神情，揶揄中带着些许玩味，像在嘲讽高中时代使用题海战术但成绩仍不理想的笨蛋学生。
他神情不耐，快步走回去，拍了拍桌子，甚至用上了尊称：“李教授，麻烦你别卖关子了，想到什么就快说!”
李未明这才笑了。
审讯室里的两个女人，也同时转过头来看他。乔彤是崇拜，祁同玉则是有些好奇。
听说他的专业领域是犯罪心理，学的是心理学？那可怎么办案？感觉挺玄乎的。
短暂的安静之后，李未明终于开口：“凶手不是——”
与此同时，审讯室的广播响了，是玻璃后面的警员在呼叫谭捷。
“谭队，有个叫陈甄的人过来报案，说他知道凶手是谁。”
“陈甄？”谭捷有些意外，“这个人是谁？”
“警官，你不会这么孤陋寡闻吧？”乔彤笑道，“孝盛集团的陈总啊!”
她转头看了看祁同玉，目光暧昧。
“对，”祁同玉无波无澜，点头说，“是我老公。”
闻言，李未明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
谭捷和李未明一前一后，走进他的私人办公室。
里面空无一人。
谭捷皱了皱眉，给下属打电话：“不是说在办公室等吗？人呢？”
“谭队，这个人很难搞，非说您办公室里面有股怪味，不愿意待，在外面坐着呢。”
谭捷皱眉，吸了吸鼻子：“我办公室里有怪味？”转头问李未明：“你闻见了吗？”
李未明站在书柜边，长眉轻挑，屈指敲了敲玻璃门：“你多久没打扫办公室了？纸都发霉了。”
“关着门你们都能闻出来？”谭捷哭笑不得。
“有的人对气味敏感，就像鲨鱼一样，能够嗅到水中百万分之一的血腥味，从而捕获猎物，”李未明脸上寒气浓重，低声说，“我是这种人，显然，这个陈甄和我一样。”
谭捷愣了一会儿，摇摇头，走出办公室，下楼。
大厅里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戴金丝边眼镜，头发理得很短。他个子不算高，但气质很好，像温润的茶。
“谭副队，”陈甄见到他，立即起身，“久仰久仰。”
“不敢不敢，我才是久仰。”谭捷与他客气寒暄了几句，再一同坐下，心想，也没那么难搞嘛。
但这个人，显然城府颇深。
谭捷为了查案平时不大注重形象，今天只穿了件脏兮兮的旧夹克，头发乱成了鸡窝头，局里有女同志今早一见他就说还以为流浪汉走错收容所了。
可这个陈甄，一见他就叫他谭副队，甚至能够精确到他的具体职位，心思不简单。
谭捷打开记录本，开始进行常规的调查流程。
“陈先生，你是祁同玉小姐的监护人？”
“是的，她是我太太。”
“好的，”谭捷抬头说，“我想你大概知道昨天晚上在乔家酒庄发生了什么吧？”
陈甄点头：“听说了。”
谭捷：“死者宋温，和你是什么关系？”
陈甄微微一怔，而后平静道：“去年相处过一段时间，我不喜欢强迫人，她只是个小演员，需要有人捧，主动送上门来，我们双方都是完全自愿的，宋温可以算是我的情人吧。”
谭捷：“可以算是？”
陈甄漫不经心地笑：“像我这种身份的人，不会在其他女人身上浪费感情，宋温只是我短期内挑选的床伴。”
谭捷是小康家庭出身的人，这句话简直震碎他的三观：“所以……宋温是你的出轨对象？”
“不算出轨吧，”陈甄又是一笑，“跟过我的女人少说也有几十个，我太太都知情。”
谭捷满眼震惊：“祁同玉都知道？她也不在意？”
“何必在意？”陈甄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我有很多女人，站在我太太的角度，如果她都要去在意的话，那也活得太累了吧。我们夫妻之间心有灵犀，她知道我的心都在她身上的。”
谭捷：“……行。”
难怪昨天祁同玉情绪如此激动地抗议，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因为嫉妒心理杀害宋温的动机就有点牵强了。
陈甄有那么多个情人，她为什么专挑宋温一个？从逻辑上，有点儿说不通。
谭捷继续问：“案发当晚，你在哪里？”
“在公司开董事会，”陈甄说，“这点孝盛集团的所有高层人员都可以为我作证。”
谭捷点头：“开会时间几点到几点？”
“本来预计是七点到八点半的，”陈甄笑了笑，“中途出了点儿状况，投影仪坏了，延长到了九点半。”
从孝盛集团到乔家酒庄，排除掉堵车等意外情况，走最短的线路，开车过去最快也要四十分钟，时间上来不及。
看来陈甄的不在场证明是成立的。
他的嫌疑，可以排除。
谭捷又问：“陈先生，你来报案时，是不是说过你知道凶手是谁？”
“我是说过，只是……”陈甄忽然面露犹豫，“唉，我也不确定。”
“想到什么，都可以说。”谭捷立刻道。
“好吧，”陈甄重重呼出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谭队，我怀疑杀害宋温，企图陷害我太太的人，是万相科技的赵泽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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