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映年把保温桶送回家。
“小商那么忙，你还让他洗保温桶？”秦愫拎着干干净净的保温桶，又是一副准备开始念经的模样，“你直接带回来给我洗就是了。”
钟映年不服，“你怎么就不会认为是我洗的呢？”
“呵，你？”秦愫食指重重戳了一下钟映年的额头，“你是从谁肚子里出来的？你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且不说你会不会主动洗碗，就我喊你洗碗那几次，你有几次是洗干净了的？”
秦愫把手里的保温桶拎到钟映年眼前转了转，“你看看，洗得多干净。绝对不可能是你的手笔。”
“嘁。”钟映年讪讪，“你就不能说说你家闺女的优点吗？”
“优点？你哪来的优点？”秦愫把保温桶放好，“收拾行李也是乱七八糟，丢三落四的。你房间里还那么多到处乱丢的东西，不是说今天来收拾的吗？”
“这不是来了吗。”
被秦女士絮絮叨叨数落了一顿，钟映年刚刚还美美的心情瞬间低落。
她微微抿唇，“商时序那边那个书房不大，已经被他自己的东西堆满。我把东西收拾出来之后还得先在这边放着，和他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事实上，钟映年昨天刚到商时序家的时候就已经里里外外把房间全部看了一遍。
商时序的书房里塞满了书，还有一些她看不懂，大概是医疗器械之类的东西。
虽然摆放得十分整齐，但也确实是满满当当，就像干到皱巴的海绵，根本挤不出任何一丁点多余空间。
再说，那些看不懂的器械、器材她也根本不敢乱动，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一不小心弄坏。
秦愫皱眉，“那你那个网店怎么办？”
“我先收拾一部分接下来排单要用到的带过去，剩下的就先暂时在这里放着吧。反正马上也要过年了，做完这些排单我就不接单了，闭店过年。”
秦愫显然是对这样的安排不满意，但事情和商时序有关，她又默默把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全部咽了回去，“反正你自己和小商商量吧，我才不管你。”
-
可能是实在看不惯遍地都是东西，乱糟糟的房间，秦女士在钟映年搬去商时序那边之后把钟映年的房间收拾过一遍，导致她有很多东西都找不到了。
“妈，我有一个紫色的，特别小的盒子，你把它放哪儿了啊？”
秦愫开门进来，“你自己的东西你问我放哪里了？跟你说过多少遍要把东西收好，你就是不听！”
“我昨天走之前放床上了。”钟映年坐在床垫上，拍了拍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床，“不见了。”
秦愫回忆了一下，“那什么鬼东西？亮晶晶的。我怕弄得床垫上到处都是，到时候又难清理，今早来拖地的时候给收起来了。”
秦愫朝墙角的箱子堆努努下巴，“和你那一堆亮晶晶的东西都放一起了。”
钟映年愣了一下，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你放哪个箱子了？那是我刚做好的小配件，上面还有胶水没干呢。”
墙角的箱子里放的全是各种材料。亮晶晶的一大箱子，难道是装闪粉的箱子？
“就最底下那个箱子。”
钟映年的心缓缓下沉。
完了，真的是装闪粉的箱子。
她在箱子里找了半天，才掏出来那个小盒子。
在箱子里滚了一圈，未干的胶水上粘了各色闪粉，不再是紫色。胶水连接处也歪歪扭扭，变成了一个错位的畸形盒子。
她花了六天时间才做出来的小配件，毁了。
“活该！”秦愫说：“让你不把自己的东西收好。你要是把东西收好了，我还花那个功夫给你收拾？嫌自己手上的活还不够多吗？”
钟映年沉默不语。
她打开微信，给单主发消息。
【别逼我拜年送钟：宝宝，实在是不好意思，本来说好下个星期发货的，现在可能要再延迟一个星期了。】
对面回复得很快。
【宝藏男孩激推：啊？为什么啊QAQ】
【宝藏男孩激推：是出什么问题了吗，劳斯QAQ】
【别逼我拜年送钟：有个小配件出了点问题，需要重做一个。】
【宝藏男孩激推：这样……那、那好吧……下下个星期发货对吧QAQ】
【别逼我拜年送钟：对，我做好了立马给你发。实在很抱歉，宝宝。作为补偿，我会给你塞小礼物和其他小配件的。】
【宝藏男孩激推：没事没事！劳斯的手艺我放心！这么用心，成品肯定美美的！感谢劳斯的小礼物！】
关闭手机，钟映年松了口气。
还好这个单主比较好说话。
秦愫还在门外站着，“我今早才刚收拾好，你又把房间搞这么乱！真当你妈妈是铁打的人，一天天的从早干到晚的活，尽跟着你和你爸屁股后面收拾，从来不用休息的吗？赶紧把你这些东西全部拿走，免得你天天找不到东西怪我，我也眼不见心不烦！”
钟映年抿唇，站起身，“好，我今天把它们全都收拾出来带走。”
一会儿和商时序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把东西先找个地方堆一堆。就全放箱子里，不拿出来，应该会比较好找地方放。
-
钟映年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整理出来了一部分她现在就需要用到的东西，装进一个盒子里随身带着。其他的东西全都塞进了纸箱里，堆了整整七大箱。
钟映年有些发愁。
感觉商时序的家根本堆不下这么多箱子。
恰巧商时序给她发了信息，说他下班了，问她在哪儿，他来接她。
秦女士来敲门，“晚上在这儿吃饭吗？”
“不在这儿吃。”钟映年抱着盒子起身，给商时序发了个定位共享，“商时序一会儿来接我，我们去外面吃。”
中午说好了要补偿他的。
秦愫皱眉，“既然他要过来做什么还要去外面？外面东西又没营养，又不卫生。在家吃不好吗？”
“不太好。”钟映年对着墙角的七个大箱子给商时序拍了个照，面无表情，“刚结婚，需要双人时间，约会，培养感情。你不是还想早点抱孙子吗？一会儿吃完饭就去研究怎么让你抱孙子。在这里研究，你想听？”
秦愫：……
秦愫面上有些不自在，“你一个女孩子，天天胡说八道什么呢！一点都不矜持，像什么样子！”
钟映年满脸无畏，“我可以矜持啊。你不抱孙子了？”
秦愫：……
那还是要抱的。
手中的手机震了几下，是商时序发的消息。
【商时序：好，二十分钟到。这些箱子是？】
【别逼我拜年送钟：你家还能挤出地方来放这些箱子吗？】
等了五六分钟还没有等来商时序的新消息，钟映年叹气发愁。
看来商时序也没办法。
她该怎么办？
她的朋友和同事都在沪市，徽州也才刚回来两个月，没认识新朋友，她就算想找人帮忙都找不到。
手机又震了两声，商时序终于发消息来了。
【商时序：车子后备箱里有点东西，放不下这么多箱子。我刚刚清理了一下，把东西暂时放办公室里了。我现在来接你和箱子，会晚七分钟到。】
【商时序：我想了一下，如果是保持箱子形态的话，家里确实不太能挤出位置。或许，暂时放在其他地方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只要有地方放，放哪儿都行。反正年前她是绝对不会再接单了。
二十五分钟后，商时序准时抵达。
他开着相亲时开的那辆奔驰SUV，帮钟映年把箱子一一搬进后备箱放好。
钟映年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你有什么地方可以放这些箱子？”
车里暖气很足，商时序脱了白大褂，也没有穿他的外套。衬衣袖口折到手肘处，右手上带了一块银白色的大表盘机械手表。
他的手骨节分明，劲瘦修长。指甲修剪平整，沿着手指一路向下，可以看到一根一根凸起的手筋。或许是因为这是一双做手术的手，所以显得十分有力量感，双手平稳地握着方向盘，没有一丝抖动。
他坐得端正，“先吃饭吧。你想去哪儿吃？”
“不知道。”钟映年摇头，“徽州你比我熟。”
“那你有什么想吃的？”
“没……等等。”钟映年反应过来，“不是说我补偿你的吗？”
商时序勾了勾唇，眼角略带笑意，“好。那你想怎么补偿我？”
-
最终两人选择了商时序小区附近的夜市。
快要过年了，夜市道路上挂了一排又一排的红灯笼，映照得所有摊位都变成了红色，一番喜气洋洋。
钟映年捧着一杯热奶茶小口小口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默然无语，只是低头走着，有些出神。
商时序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钟映年身旁跟着，直到耳边传来冰糖葫芦的叫卖声，自己的大衣衣角被钟映年轻轻扯了一下。
“商时序，你想吃冰糖葫芦吗？”
商时序瞥见了旁边的超大版冰糖葫芦小摊，还有一直望着那个方向的钟映年，眼中沁出些许笑意。
他从善如流点头，“想。”
“好，我去给你买。”
钟映年行动迅速地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草莓，一串山楂。
不愧是超大版，一串就有钟映年小臂那么长，人潮拥挤，她一只手差点没拿住。
商时序接过钟映年手中的奶茶，解放她的一只手。
钟映年一手一根往商时序面前伸，“你要哪根？”
“你先帮我尝尝哪根好吃。”
钟映年似乎就是在等这句话，毫不客气，左一口，右一口，腮帮子鼓鼓的，“那必然是经典山楂更好吃。”
“那我就要草莓的吧。”商时序接过草莓的，拿在手里没动。
果然，在一口气吃了三颗山楂之后，钟映年觉得有些腻了，目光开始往商时序的手上瞟，“你怎么不吃？是不喜欢吗？”
“不是，只是突然觉得你手上的好像更好吃。”商时序把手里的草莓糖葫芦递过去，“换吗？”
“换！”
钟映年开开心心把草莓的换过来，又吃了三颗，剩下的则全部被商时序扫了尾。
钟映年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这要是被秦女士看见了，肯定又要说我了。”
商时序：“说什么？”
钟映年学着秦愫的语气，“晚上吃那么多糖做什么？会坏牙齿的知不知道？说不定还会得糖尿病，等你老了，有你好受的！”
商时序若有所思，“所以，你今晚情绪不高是和秦阿姨有关吗？”
钟映年一愣，唇边的笑容缓缓消失，“倒也没有。”
她又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其实我已经习惯了。”
钟映年停下脚步，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头。
小石头咕噜咕噜滚进黑暗中，消失不见。
“我知道她爱我，关心我。只是表达方式不太那么容易让人接受，偶尔也会觉得有点累。”
钟映年看上去不是特别想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商时序没有继续追问。
他说：“那你可以和我说。”
钟映年抬头看他，“说什么？”
商时序的面容映照在一片温暖的红光之中，他的身后是大片大片的灿烂星空。
“说你觉得有些累了。”
“然后我就会出现，用你喜欢的方式来爱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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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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