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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李安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梦中血肉模糊仍历历在目,归处却只有一方寒凉草席。

她慢慢地,动了床头铃,陆续有人进来,李安揪着纱帘问:“青荷呢?”

有人跪上前来,道:“殿下。”

一帘之隔,皆无声。

须臾,李安道:“她?”

“已着人好生安葬,诵经超度,殿下安心。”

李安偏头,眉垂眼淡,指尖骤而一松。

“死了。”

“水苏她,死而无憾。”

李安不言一语,默中撩起纱帘,百月招手,身后的众侍女上前接过李安眼前纱挑于左右。

她被服侍下榻。

在某一瞬,她轻声道:“去吧。”

随后李安被众人簇拥而上,看不清了青荷。她沐浴更衣、绾发弄妆,一点眉心如月的花钿提笔即成,是专由李安封号明台化形而来。

不久。

唇若朱砂红,面若桃花粉。

眉眼淡漠似青山,不见颜色。

缎发三千,丝丝绾结。

金钗带梢头。

珠帘动。

李安不看铜镜,视线落在沾了朱砂的笔上,转瞬即离。

她又嫌唇色太重,指尖抹去一层,任由百月持丝帕小心擦拭,低头看她,问。

“药可好了。”

百月:“殿下,楼太医会亲自送来。”

“麻烦他了。”丝帕撤去,李安被百月扶起:“昨日那些人可安顿好了?”

“都在偏殿,殿下要过去?”

李安未言,反倒停下来,又问:“都是些什么人。”

“是……”百月忽而难言,李安等了片刻,眼神从无剑的剑架挪开,目光轻垂,手指轻轻安抚过百月。

百月咬唇,道:“是一些伶人与清倌。”

李安一听,笑顿时划过唇角,几分嗤怪几分怜。

“还是这般见不得?安心些,无碍,也不是第一次。”

她拉着百月往殿外走,边走边道:“走,陪本宫看看,免得他们人多闹得慌,平白添了不该的笑话。”

青荷在这时忽地从殿外走来,身后几步远跟着一位身着太医院服饰的男子。

男子身量颀长单薄,左挎药箱,右手搭在侍从小臂,伸手摸索而入,一步一步走得倒极稳。

“殿下,楼太医到了。”青荷一见李安便道,话落转而立在李安身侧。

男子先前抓着侍从随他走,甫一听到青荷说话,脚步微顿,脸轻轻侧过,听清话中意思当即抬首,浅淡失焦的瞳孔注视着声音的来处,忽而松开手,轻甩衣袖朝那处行礼。

“下官楼世仲,拜见殿下,殿下金安。”楼世仲音色温润,吐字极清,一言一行不谦不卑,端得是医者该有的仁态。

“楼太医不必多礼。”

“多谢殿下。”

他抬首,似玉的眼眸落在李安肩侧。

百月扶李安上前,楼世仲忽而退几步,脚下不稳,幸而李安眼疾手快握住了一边手臂,眼神扫过楼世仲一旁怠工的侍从,由他惊惧中接过手李安才松开。

她在楼世仲说话前率先调笑道:“楼太医可愿随本宫去一趟偏殿?”

“殿下,下官此次前来只是为了送药。”楼世仲依旧之前温润平缓的嗓音,不变分毫。

李安见状,并不意外,也没有为难。

“既然如此,东西交来吧。”

“是。”楼世仲便从左肩卸下药箱,递给了身旁侍从。

“左二,第三。”

侍从打开药箱后,按他说的取出交给楼世仲。他拿到手中,摸过药瓶上镌刻的字样才安心,亲手将药递了过去。

百月上前接来,放入李安掌中。

李安五指摸索瓶身,果不其然,又是一个“六”字。

她没犹豫,当即抖动瓶身倒出几粒,还未达齿间,楼世仲忽而上前急道:“殿下!”

李安动作一停。

“是药三分毒!殿下切勿贪多,仅需一粒即可见效。”

李安目光从楼世仲淡淡的瞳孔转至手心,将六粒药往瓶中倒入三颗。

她动作轻缓,一如她说话,轻而不躁:“本宫怕的是毒?本宫怕的是人多,一粒不够。”

楼世仲偏耳听声,缓慢转首朝向李安,默然不过刹那轻道:“一粒药效便可持续两日之久,再多不过三日,下官保证,只需一粒,至少今晚殿下担心的事绝对不会发生。”

李安听了,真心道:“多谢。”

“下官惶恐。”

她盯着楼世仲,无声吞下了一粒,干嚼碎了,将剩下的扔给百月,随后绕过眼盲的楼世仲往外走。

衣摆抚过楼世仲脚边。

“楼太医,不送。”

楼世仲后退两步,站稳作礼。

“下官,恭送殿下。”

当他再抬首,李安已经踏出殿门。

待楼世仲听到李安的脚步彻底消失了,才抱着药箱挂到身上,由侍从搀扶着,慢慢走出了云华殿。

自正殿一出,秋意尚浅,白萼清香冉冉,花叶微晃。

李安众人朝偏殿方向步履稍快,步摇留下一路脆响。

她走到半路便闻丝竹管弦靡靡之音攀着朱红宫墙几番滚浪,似要翻破云华殿的天。

一时,百年之久的红墙也挡不住伶人弄乐,闹得红瓦都掉了几块。

几片瓦并非什么大事,下头有人抢着做,百月吩咐后跟上来,随李安去捉其他的动静。

天阴而无风起,李安衣袂翻动,踩上宫阶后一脚踹开了偏殿的门。

殿门轰然打开,惊动了一室清红衣。

适才咿咿之乐顿时残了,拦腰断掉。

里面人人面色惊惧,形态各异。

“接着奏?”

李安冷清的音调一落,众人骤然从惊愕中又吓回了神,一见李安冷淡神色却有一弯不明浅笑,脸色顿时微白,噗通地跪倒了一片。

“不奏?”

李安上前,就近捏起一人的下巴,逼他抬头,就瞧他胆子不小,作着一脸娇柔态,要朝她软软哀唤:“殿下捏疼奴了。”

李安含笑眯了眯眼,力道陡然加重,捏得那清倌终于怕得白了唇。

“殿、殿下……”

她不问不管视而不见,逼得清倌被迫仰挺了身子,僵着腰难受,让百月抽出他的玉笛递给了她。

东西一到手,她对着清倌的泛红的眼角敲了敲,淡唇扯开一抹笑。

“吹吗?”

清倌顿时惊吓失色,摇头垂泪,显然怕极了李安此时的样子。

李安心思敏,怎会不知道他怕的是什么,自然是怕她将他丢进了吃人的地方,活剥了他这身细皮嫩肉。

不过这可冤枉了她,她那高坐龙椅的父皇喜爱此类折磨人的法子,而她可都是给个痛快,从未折腾过他人的肉身。

李安乏得去看那张婆娑泪脸,将人如物件般抛丢在地,站直了身,继而用玉笛指人。

“他人呢?”

任她如何指,所到之处都是如一的伏地摇头,几番下来她深觉无趣,收了手。

众人猜不出李安接下来作何打算,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李安敲着手心,一双眼扫来又去,看着一个个如玉的人儿,眸子淡得吓人。

从后而来的青荷上前,在李安的手背轻轻点了两下,随后又退至身后。

这一动静得以动了李安的心,她抬手,玉笛划出弧度,指尖儿一松,东西掉在地上碎成了节,响动拨得人人心弦乱颤。

而李安转头就拉起了某个青衣倌的手,细声怜惜问:“疼吗?”

这清倌被李安一时的温柔遣倦晃花了眼,不知道该磕头还是该答,后又猛一发觉胡思乱想几秒,再做什么都迟了一步,心中惊惧,唇瓣也跟着哆嗦。

李安纵着他抖,对他的手指情有独钟,她低眸看,又蹙眉道:“如此琢玉般的手,怎能受得了那等低劣的下等东西长年累月的折腾,你说,坏了该多让人心疼。”

那清倌咽了唾沫,忍着怕连气带息低唤了声:“殿下……”

李安漆黑眸子抬眼锁住了他,让他接下来的酥麻话都咽了回去,她才柔声安慰道:“无碍。”

青衣倌低头抖着身子。

李安又勾起旁边人的发,抬手,滑得自指尖流走了,她捉住了发尖,在手心玩。

再说话时,她语气颇为不解。

“本宫的人怎会由一众下等东西累了手?本宫竟然,还不知道?”

她轻轻问得是众人。

一时,四处的气息都惧得少进多出。

李安不听,抓到了那人发根处,点着这人头皮问他。

“你知道吗?”

此人颤声道:“奴,奴不知。”

李安勾着他战栗的侧脸微抬,柔声问:“那现在呢?”

“奴,奴听……殿下……”

话音一出,四处皆是回响。

李安轻声“哦”了下,两手一翻,指尖离了两人,再出声时音色已然几分肃气,沉沉道:“那还等什么?青荷,叫人来,给本宫砸了!!”

“是。”青荷正欲转身,忽闻玉器破碎的声音,惊动了李安墨眉一动,漠着眸子扫去。

这一声如一曲谱的起势,紧随其后便是入了境的众人。又有人将手中乐器摔在了地上,琴弦一齐断裂震起刺耳争鸣。

那人在狰狞的弦音中抓住了李安的视线,趁机爬到李安面前。

“殿下,奴砸了,殿下疼疼奴。”

“你……”李安对求宠的小倌垂眉,眉眼分不清深浅。

“奴名玉珀。”

玉珀面如暖玉,眼若琥珀,鼻挺唇薄,当得起他的名字。

李安抬手点了点玉珀的额:“本宫记住了。”

“还有奴,殿下,奴名莫尘。”

“奴名观清。”

“奴名白莲。”

“奴名……”

李安躲过了玉珀暧昧抚摸的手指,听着耳边聒噪手指轻轻动弹,对满地狼籍与人视如一物。

她目光一一掠过簇拥而来的众多人,无声细数而过,共有一十一人。

一十一人……真为难那老皇帝了。

李安暗自冷笑,一个旋身褪了外衫,落地旖旎。

她偏头,隔着秀肩对身后的人吩咐。

“青荷留下,其他人出去。”

百月带人退出,殿门一关,室内只剩下一群人或粗或浅的呼吸声。

青荷捡起来李安的外衫,追上李安,她则已经斜倚在珠帘之后的贵妃榻上,隔着叮当晃动的珠帘望着外间的人,取下一支发钗把玩于手心,低声问青荷:“打听清楚了?”

青荷凑近道:“回殿下,已经打听清楚,昨晚进入陛下寝殿的共有两拨人。第一拨人在水苏进入之后紧跟着被陛下唤了进去。第二拨人则是在水苏出来之前入了寝殿,相隔约莫一刻钟不到。”

李安问:“第一拨几人。”

“共一十六人,六名舞女,六位乐师,四个宫外头烟花巷里的红倌儿,两男两女。”

李安:“其他都是些女子?”

“乐师中还有两名为男子。”

“替本宫留意,抓回来一个,最好是男子,本宫要问话。”

“殿下勿急,外面这一十一人中就有一个。”

李安顿时一双眸光犀利看向青荷,咬牙低问:“你说什么??”

青荷跪在李安侧首,道:“正如殿下所想,这群人里也有红倌。”

说到这里,两人的面色都不好看。

李安更是将簪子戳进了掌心,血顺着掌骨滴答落了地。

青荷鼻尖一动,立刻上前抽掉簪子,拿出帕子止血。

李安在旁看着不说话,就是觉得这血脏得很,她目睹着血液渗出来,神色有些嗜血。

老皇帝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红倌都能送上她的床榻。那接下来,不知道还有什么人等着她呢。

他真当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这稀薄的血脉相连,还能让她克制到什么时候……

青荷在这时突然也不动了,她耳朵尖一颤,转头对李安道:“殿下,有人来了。”

两人目光一汇,能在这时闯入云华殿的人除了老皇帝的人还能有谁?他们来做什么,又来督促李安与这些人的床上事?

这事儿**不离十,但李安有其他的猜测,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也许同那位出现在这一十一人中的红倌有着什么关系也未尝可知。

而目前最要紧的不是这个,是她不能如此安然地坐着,若是让老皇帝知道他送来的美人在她这儿当了摆设,不就是逼着老皇帝再杀一次,让她身边的人重蹈水苏的覆辙!

李安绝不允许!

她当即下榻撩了珠帘,回头对青荷眼神一示意,对方顿时明白了,收了血帕闪身退到屏风后,在盒子中取出一截香。

须臾,满室浸润了糜然的香气。

帘外的一个个好人霎时如魅魔上身,抓破了衣服地朝帘内蹭过来,李安手里勾着三串珠链往后退,脱手的珠链打了人,痛声更像是低吟。

她一步步引,赤红的人扑上来几个,被青荷一脚挡开,转身拉着李安退到内室的床榻扯下纱挡住视线,道:“殿下,用我。”

有人爬上榻,被青荷一脚踹下去。

“殿下,外头那些人近了!!”

时不待两人了!

既然必须要有一个人去应付这群色鬼附身的家伙,青荷认为她可以替李安挡着,她在等李安的指令。

李安的眉画得柔,在这时却有几分刀刃之风,她一把将青荷拉至身后,道:“你不行。”

“殿下!”

“你没吃药。”李安道。

本来吃药就是为了预防不必要的情况发生,眼下不就是了。

李安浅吸一口气,撕得发钗掉了一榻,她扯过罗衾丢在青荷身上,随便抓着一只男人的手拖到榻上。

那清倌面赤目迷,双手乱扰,李安掐着对方脖子都制止不了,实在罕见。

初时李安以为这群人受不得欲婪香,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不对劲,下一秒身侧就有人胆大包天抚上了她的腰,一副勾栏地方的下三滥手法。

李安眉一拧,二话不说摸出簪子刺了那只手,痛声一出她才知道自己刺了人,有些恼。

青荷就在这时翻身而起,顶着罗衾一看情形,再动鼻尖一闻,立刻察觉到什么丢了身上负担就上前制住榻上这人的手脚,低声快道:“殿下,有些不妙,这些人似乎都服过什么药,若奴没猜错的话,当是外头的倌儿用来讨女客欢心的花容散。”

李安提手又刺下,又是一人痛呼:“花容失色吗?”

用在男子身上的药却用的女子形态的名,着实……

“恶心。”她浅浅两个字。

青荷道:“殿下,您扛不住这药的。”

青荷解了衣衫:“奴半生以武为道,不怕这些。”

衣衫刚解了一半,耳边突兀传来一声轻笑,笑中滋味灼烧人心,她却偏要笑问——

“你也要杀我一刀子?!”

热勾子掏人心窝。

一“杀”字,如何不是求放过。

李安不能明知青荷不懂这些却将人推入火坑,而让她这个流着一身肮脏血液的人一身清白,这不笑话?

青荷手上动作猛地一停,抬眸看李安,就见她已将簪子高高抬起。

她面白如鬼,唇上色不知何时被噬得一干二净,开口都不带任何热气,低声恍如夜叉,于纱幔之内缓缓道:“怎会没有办法,死了,不就得了?”

青荷瞳孔一缩,簪子的尖刃已近那人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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