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洲脸上出现一丝愠怒,他高声喝道:“哪个刁民在这放肆。”
那人不退缩,而是更进一步,进到县衙院内,张忆安惊呼道:“小秀,你怎么来了。”
小秀面无表情,她站在院内,声音不再发抖,平静说道:“我可以证明这个头颅正是李彪的。”
范洲抽了抽嘴角,脸色极为难看,他道:“谁是李彪?”
小秀道:“回大人,李彪是我丈夫,他的头是我割下来放到这个箱子里埋在土里的,也是我将头颅交给二位大人的。”
范洲呲牙咧嘴的看着张忆安阴阳怪气道:“你什么时候也成大人了。”
“你既然说是你将这个李彪的头割下来的,那么是你杀了他?”范洲盯着小秀问道。
小秀没有回答,她看向张忆安和杨闻尘,杨闻尘道:“小秀姑娘,把事实说出来即可。”
张忆安也肯定地点点头,小秀似下了某种决心似的,她向张忆安和杨闻尘鞠了一躬,而后“扑通”一声跪下,说道:“是我杀了李彪。”
人群一片哗然。
杨闻尘和张忆安都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杨闻尘忙出声阻拦道:“小秀,不要乱说!”
张忆安道:“小秀你别怕,有什么便说什么。”
小秀道:“二位大人不用替我操心,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认。”转头又向范洲说道:“是我杀了李彪。”
杨闻尘急喝道:“小秀别说了。”
范洲倒是很满意,他踱着步子在小秀身前转来转去,对着小秀说道:“既然是你杀了李彪,那你细细说来,你是怎么杀的。”
小秀正要开口,杨闻尘和张忆安挡在范洲和小秀中间,范洲皱眉道:“二位想干嘛?”
张忆安笑道:“范大人,小秀姑娘太害怕了,都说胡话了,不如让她冷静一下再审问。”
范洲道:“你怎么知她说的是胡话?谁会随意认下这杀人的罪。”
杨闻尘道:“王颂不就认了吗,现在又出来一个小秀,范大人怎么判断人是谁杀的?”
范洲道:“那依杨大人之见,现在该当如何?”
“将头颅送去仵作处检验,待到结果出来再查。”
人群里也逐渐出现一些声音。
“这小姑娘看着不像杀人凶手啊。”
“小秀姑娘挺可怜的,千万别搞错了。”
范洲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向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些侍卫把门关了,将群众隔绝在外。
范洲看起来十分急躁又无语:“她自己都认了,而且也把头颅交给你们了,把王颂放了,即刻将这个什么小秀关进大牢。”
杨闻尘还想说什么,小秀道:“民女甘愿接受一切责罚,只是恳请大人放了无辜的人。”
张忆安道:“小秀,我知道你想救王颂出来,可是你也不能这样认罪,你知道这样说的后果吗?”
小秀点点头道:“我知道,不过我不想再牵扯其他人了。”
范洲不耐烦的摆摆手,即刻有两人上来,把小秀押走了,杨闻尘还想跟上去,范洲一把拦住他:“唉,杨大人,你现在还在停职期间,这大牢闷热难耐,就不劳杨大人进去费心了。”
杨闻尘面无表情道:“哦。”
转身给周然说:“把这个带去停丧所给仵作检验,有结果即刻禀告给范大人,别耽误了范大人立功。”
周然答应了一声,带着箱子走了。
范洲冷哼一声道:“二位还站在这里干嘛?还有什么礼物要送给本官吗?”
杨闻尘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范洲道:“范大人辛苦了,告辞!”说完扬长而去。
范洲一把接住,待看清手里的是一锭银子时,杨闻尘转身走了,气得范洲将银子往地上一扔,骂骂咧咧的走了。
二人出来随意找了个酒馆坐下,两人正想讨论小秀的事,那小二殷勤的过来,站在一旁等着,张忆安道:“一壶茶。”
小二记了,仍没走,还在一旁候着,杨闻尘道:“来一盘红豆糕。”
小二冲后面喊道:“一壶茶,一盘红豆糕。”喊罢,仍不走。
张忆安道:“那再来一盘绿豆糕?”
那小二殷勤的记下,还站着不走,杨闻尘道:“随便上个四菜一汤,还有两碗米饭。”
小二马上喜笑颜开道:“好嘞客官。”说着把茶和红豆糕先端上来,给二人倒好茶,才终于走了。
张忆安无语的看着那小二,杨闻尘道:“没事,反正也中午了,就当吃午饭了。”
“嗯,不说这个了,小秀到底怎么回事?”张忆安问道。
杨闻尘道:“我也不清楚,她为什么突然认罪,难道是想赶快救王颂出来?”
张忆安道:“有这种可能。现在正能等待仵作那边检验结果出来,说不定小秀还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小二将菜上齐,二人才觉得饿了,都一言不发的吃饭。
正要吃完,店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似有人在门口打架,吵闹声越来越大,两人出去,果然见一旁的巷子里,几个虎背熊腰的人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杨闻尘断喝一声:“住手!”
几人像是没听见似的,一人回头冲着杨闻尘道:“滚滚滚,别来多管闲事。”
杨闻尘并不和他们多说废话,直接一脚将那人踹翻在地,张忆安也出手帮忙,不过两三下便将几人都打倒在地,几人见情况不妙,便互相使眼色,赶紧跑了。
张忆安去扶地上的人,却发现有点眼熟,正是王颂。
“王颂,你怎么在这?”张忆安问道。
王颂一瘸一拐的起身,道:“我刚被放出来。”
张忆安回头给杨闻尘说道:“这范大人抓人快,放人也是神速啊。”
杨闻尘道:“他只是想尽快把这件案子板上钉钉,又想给宁王府落下一个好名声罢了。”
二人将王颂带到酒馆,又给他要了些菜和饭,王颂狼吞虎咽的吃完,张忆安才接着问道:“你刚才怎么会被那些人打?”
王颂咽下一口饭道:“我,我不知道,我刚一出来,还没走几步,那几人便说我碰脏了他们的衣服,便把我拖到这打我。”
杨闻尘道:“是范洲那小人在出气。”
张忆安道:“怎么说?”
“范洲本来过两日便能将这件案子处理好,可是又凭空冒出个我们,他自然生气,但又不能对我们撒气,便只好将气撒在王颂身上,还有就是,我之间见过那个人,是跟在范洲身边的。”
张忆安气愤道:“范洲未免太小心眼了。”
杨闻尘道:“他确实是小心眼,但也有别的原因。”
张忆安问道:“什么别的原因。”
杨闻尘道:“宁王爷虽然这些年再未露面,可近些年来越来越心狠手辣,雷厉风行,和前几年的行事大不相同了,范洲在宁王府,便是提着脑袋在做事,日日担惊受怕,做不好一点,想必回去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他憋屈,其实有时候,我挺同情他的。”
张忆安道:“确实,一个快年近半百的人日日这样担惊受怕也确实不容易啊。”
杨闻尘突然笑出了,张忆安疑惑道:“闻尘笑什么?”
杨闻尘还是笑得停不下来:“你说什么?你说范洲年过半百?”
张忆安道:“难道不是吗?”
杨闻尘道:“他今年四月才刚满三十岁。”
张忆安道:“啊?他看起来那么......好吧,看来整日担惊受怕的日子果然让人老的比较快一点。”
王颂听着二人说话,不由得也笑了一下,他道:“那这个范大人为何突然将放了?”
两人都停住了笑,张忆安皱着眉严肃的问道:“你不知道?”
王颂被两人突然的严肃吓住了,他呆呆的摇头道:“不知道。”
杨闻尘道:“你能出来是因为小秀认下了罪,说李彪是他杀的。”
王颂茫然道:“小秀?”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瞪大眼睛站起来,情绪激动的说:“小秀?你是说朗昭?”
“朗昭?是小秀的本名吗?”
“她只告诉我她叫朗昭,二位大人,朗昭怎么了?”王颂情绪激动。
张忆安安抚道:“你先别急,坐下来我们讲给你。”
王颂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他坐下道:“大人你们千万不要听朗昭的话,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杨闻尘道:“你先别急着认罪,先听我们说完。”
两人把钱三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方才的情形给王颂讲了。
王颂听完哭着道:“大人,求求你,事情真的是我做的,不关朗昭的事,你们把我抓起来吧。”
杨闻尘道:“知道你们都想替对方顶罪,可你们知道这样说的后果吗?小秀,朗昭刚才替你认了罪,你被放出来,现在你又要替朗昭顶罪?”
王颂哭道:“大人,事情真的是我做的,求大人放了朗昭吧。”
张忆安道:“事情还未查清,等仵作的结果出来,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况且朗昭也不是我们抓的,我们也不能说放就放。”
“好了,你关了这么久,回去看看你母亲吧。”杨闻尘道。
王颂又哭起来:“阿娘,我对不住阿娘。”
张忆安拍拍王颂道:“好了,别哭了,我们陪你一起回去。”
杨闻尘起身结账,王颂不会骑马,杨闻尘叫了自家的马车,三人坐在马车里,一路颠簸。
张忆安将王颂的母亲为了王颂,日日守在县衙门口的事告诉了王颂,王颂听了哭起来:“我阿娘一个人把我拉扯大,这些年没享过一天的福,我,我对不住她。”
马车停在王颂家门前,屋里依旧一片寂静,门没锁,三人进去,王颂喊了半天也没人应答,几人心头都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三人将屋子的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半个人影。
张忆安道:“你别着急,我去附近找找。”
杨闻尘道:“我和你一起去。”
张忆安道:“你留下来,陪着王颂。”
杨闻尘解下剑,递给张忆安道:“那这把剑你拿着防身。”
张忆安接过杨闻尘递来的剑,正要出门时,门口撞进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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