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杨闻尘已经回来了,他在卧房的桌前点了一小根蜡烛,只隐约照亮眼前的一小片,张忆安刚要起身杨闻尘便便敏锐的察觉到张忆安醒了。
杨闻尘起身,为张忆安倒了一碗茶,张忆安接过,喝了一口,茶水还是热的。
杨闻尘尘张忆安喝水的功夫,点亮了几支蜡烛,屋里亮堂起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张忆安喝完最后一口水问道。
杨闻尘很自然的接过张忆安手里的空杯子,随手放下道:“有一会了。”
张忆安下床走到桌前,桌上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纸,还有一根银色的簪子。
“萧姑娘的事可有什么眉目?”张忆安问道。
杨闻尘摇摇头,他晚上去拜访萧姑娘时敲了半天的门,也无人来开,他在后院墙头明明看见屋里的灯亮了又暗,可就是不见萧姑娘开门,无奈他只好再去了坟地,在周围苦寻一番,找到一根银簪。
“是陪葬吗?”张忆安拿起银簪仔细看。
杨闻尘道:“看着不像。”
这根银簪干净发亮,属实不像是陪葬品。
张忆安的腿又酸胀起来,只好扶着床沿坐回到床边,杨闻尘以为张忆安又困了,忙道:“先别睡,我在热药,等喝了药再睡。”
张忆安轻轻一笑:“我不睡,我就是腿疼,想坐着。”顿了顿又说:“可坐在这里离你太远。”
杨闻尘听闻,便起身将桌子搬到床边,自己也在床边坐下,张忆安便像小孩一般,顺势将脚收回到床上,杨闻尘为他盖好被子,张忆安便顺势趴在杨闻尘左侧肩膀上,下巴抵在杨闻尘的肩膀上。
“这些是什么?”张忆安拿起放在一边的信纸,是杨闻尘的字迹,看起来很是潦草,似乎是匆匆抄写下来的。
“萧芸书,是萧姑娘的名字吗?”张忆安问道。
杨闻尘点点头。
张忆安继续往下看,纸上大致写了萧芸书的家世,其父母先是做官,后不知因何缘故,辞官来到这里做点生意,虽不清楚两人做的是何种生意,但确实生活富足,在萧姑娘幼时便富甲一方,后来便渐渐败落,但也是比常人有钱许多。
“你是想找找是否有多年前的仇人前来寻仇?”
杨闻尘点点头道:“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会让人掘坟泄愤。”
杨闻尘的眉头紧锁着,明日便是最后一日,虽说范大人说的三日期限恐怕范洲自己也忘了,但范洲此人心眼小,爱记仇,若是日后再翻旧账,杨闻尘怕再生事端,但眼下却什么也查不到,甚至事情越查越复杂。
“好了,别皱着眉了。”张忆安的头往前伸了伸,歪着头看杨闻尘,呼出的气息轻轻拂过杨闻尘的耳垂,有点痒痒的。
“明日若是还查不出,我恐怕范洲会为难你。”杨闻尘摸了摸耳垂,依旧愁眉不展。
张忆安故作惊讶道:“不会吧,范大人这么记仇啊,那我明日只好收拾行装,先去外头躲上几年,逢雪就拜托你照顾了,杨大人。”
杨闻尘终于笑了,他侧过头对上张忆安亮晶晶的眼睛道:“不如带上我一起逃走吧,张公子。”
张忆安忙坐直身子,夸张地摆手道:“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杨闻尘倒来了兴致,他将一条腿搭上床问道:“为何不行?”
张忆安清清嗓子道:“你一走,岂不是被我牵连,到时候人人都说,官府的杨大人与酒馆的老板张忆安偷了几只鸡,不得不奔走他乡。况且......”
杨闻尘笑眯眯地看着说的一本正经的张忆安:“况且什么?”
“况且你得帮我看着这里,我回来还要住呢。”张忆安补充道。
“那张公子对这个小院有什么照看要求吗?”
张忆安眨着眼想了一会道:“你这个檐下的土地空着可惜,过几日等我逃远了,你不如种点花,最好是菊花,我喜欢,等来年我回来时,菊花盛开,此情此景想着都让人为之向往啊。”
杨闻尘道:“何必等到日后,家里有菊花种子,现在就可以。”
“啊?现在?”张忆安看了看外面依旧下着的雨。
杨闻尘起身下床,拿起墙角的灯笼点亮,递给张忆安道:“你来为我撑伞,我来种。”
于是两人半夜冒着大雨在院里种起花来。
屋内的烛光隐隐照出两人的影子,张忆安有些恍惚,这样的雨夜还会有很多,可自己还会在雨夜和杨闻尘种花吗,张忆安深吸一口气,他总是担心尚未发生的事,又或者在最开心的时候去想开心过后的落寞,但是当下的感受却往往被他忽略如今,如今他才明白了,日后的事尚未发生,自己何必在意。
张忆安一手撑伞一手挑着灯笼,杨闻尘找不到锄头,干脆用剑挖起坑来,两个人挤着一把伞,张忆安怕杨闻尘淋着一直把伞往杨闻尘那边斜,杨闻尘怕自己挤着张忆安,一直往一边躲,结果两个人半边身子都淋湿了。
种完后两人回到屋里,互相瞧见对方**的样子,都忍不住笑起来。
“好了,我烧了热水,你喝了药便可以去洗漱了,夜深了,该睡了。”杨闻尘将药碗递给张忆安。
张忆安撇撇嘴道:“可以不喝嘛?闻尘哥哥。”
杨闻尘怔了一下笑得更开心了:“不可以。”
张忆安见撒娇无效,便道:“我喝,那你今晚能陪我睡吗?我怕冷,两个人暖和。”
杨闻尘笑道:“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张忆安一晚似乎心事重重根本睡不踏实,总在半梦半醒间,二人估摸着就睡了一两个时辰,第二日天蒙蒙亮,眼睛一睁便匆匆收拾,杨闻尘也是一晚睡不好,起床后双眼涣散的靠在床边,嘴里喃喃自语着计划一会便去找萧芸书,张忆安立即表示自己也想去,于是二人兵分两路,杨闻尘去县衙找周然,张忆安则回逢雪看看蘅罗和月生。
对于张忆安每次彻夜不归,第二天一大早便回家看蘅罗和月生的这种行为,蘅罗表示:“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张忆安这个时候总是一脸慈爱的看着二人。
这几天蘅罗月生也跟着自己操心,两人都明显的憔悴了不少,蘅罗打着哈欠将前一天剩的包子热了下端给张忆安,自己则趴在桌边打瞌睡。
张忆安便吃边问:“阿蘅,你怎么这么困,是累着了?干脆我们把店关了吧。”
“阿蘅可没累着,她昨夜熬夜看书。”月生从身后走过,幽幽道。
张忆安听完又叮嘱了几句,他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有点啰嗦,蘅罗倒是好,从始至终眼睛闭着,估计根本没听进去。
“忆安哥哥,三天马上要到了,你不担心吗。”蘅罗强打精神问道。
“不担心啊,大不了继续带着你们住回山里。”张忆安开玩笑道。
蘅罗刚要张口,外面便传来周然的声音,周然一进门就如临大敌的大声嚷道:“张公子,张公子,萧姑娘一早便在县衙击鼓,我家大人让你快点过去。”
张忆安一口包子还没咽下,一听这话,急匆匆的胡乱咬了几口便跟着周然走了。
一进衙门,果然见萧芸书跪在院中,哭的梨花带雨。
杨闻尘一见张忆安,便道:“萧姑娘,张公子来了,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萧芸书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道:“民女前日是故意诬陷张公子,其实我那日看到的人虽和张公子服饰相似,但体态却大不相同。”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震惊与不解,唯有张忆安杨闻尘神态自若,仿佛早有预料。
未等众人说什么,范洲先厉声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戏弄本官,该当何罪!”
萧芸书似是被吓了一跳,哭的更加楚楚可怜,抽泣着继续道:“我这样做,只是想查清我爹娘是因何而死。小女父母几年前死的蹊跷,小女实在是没办法,我去报官,皆说父亲母亲是因病而死,可是我父母身体康健,怎会无辜双双病逝,民女只得将事情闹大,求大人做主。”
范洲气的吹胡子瞪眼,站起来用手指着眼前的女子,半天说不出什么话,只得扔下一句:“此事与本官无干。”便甩袖而去。
县令也是头痛不已,笑脸送走范洲便阴沉起脸来,这几年前的无头案到底该如何查起。
“你们有谁愿意查此案啊?”县令揉着太阳穴,堂下一片鸦雀无声,县令头也不抬,伸手指向杨闻尘:“既然无人愿意,那就杨大人吧,多历练,七天之内给萧姑娘一个交代。”
杨闻尘也早有帮萧芸书调查的意思,便干脆应允下这件事。
张忆安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杨闻尘会意,向县令道:“大人,这张公子也了解许多内情,属下恳请特许张公子协助属下调查此案。”
县令很是随意的点了点头便脚底抹油溜了。
出了县衙,一直没说话的张忆安问道:“可有头绪?”
杨闻尘微不可察的摇摇头,见萧芸书走近,向二人行了一礼:“多谢二位大人。”
杨闻尘看着萧姑娘脸上泪痕未干,便掏出一块白纱帕子递向萧芸书,萧芸书正要接过,杨闻尘却冷声道:“萧姑娘不必再装,据我这三天的观察,萧姑娘性格刚毅,恐怕这点泪也是为了让县衙重查你父母的案子吧。”
萧芸书听了手停在半空,半晌慢慢收回,眼里也没了泪水,取而代之的是她以往那种不带任何表情的冰冷面孔。
张忆安盯着萧芸书,他察觉到很熟悉的气息,萧芸书的神情更像是怨恨与愤怒。
萧芸书道:“既然大人知道民女的意思,便恳请大人,查清真相还民女一个公道。”
杨闻尘微微颔首:“我自会尽力。”
萧芸书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等等,萧姑娘,你可认识一位叫阿菱的女子?”杨闻尘出声问道,上次周然问她,她没有回答。
萧芸书脚下一滞,这次倒是承认的干脆:“认得,那又怎样?”
“她现在在何处?”
“民女不知,这位阿菱姑娘与本案并无干系,大人不必再三追问。”萧芸书没有回头,语气谈谈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说完便疾步走开。
看着萧芸书走远的身影,张忆安淡漠道:“她在撒谎。”
二人本来没什么头绪,眼下倒是有点眉目了。
“走吧,看来我们应该查查这位阿菱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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