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陆无砚端坐其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微祈宁,再无任何动作。
反倒是他的狗腿子得了命,当即一脚踢向她的膝盖,迫使其跪倒在地!
微祈宁被压在地上的瞬间,脑海中划过很多原书中对这位阴暗反派的描写。
【九皇子陆无砚,宠妃所生,传言降生那日百花齐放,天降异相,举国上下皆奉祥瑞。】
【可惜最是无情帝王家,三岁那年母家失势殃及后宫,母子二人一同被厌弃监禁,自此往后,再也没有见到过父皇。】
【八岁赶上大旱,全国上下颗粒无收,后宫缩衣节食,冷宫死活自然无人问津。母亲为了让他活着,生剜了自己的肉。后来实在没有东西可吃了,他被饿的奄奄一息时,有一神秘人从天而降,喂了他一块救命的糕点。】
【十五岁先帝驾崩,新旧更迭,大赦天下,他才得以孤身重见天日。某次宴会上对外族公主一见钟情,奉其为救赎白月光,为得到她开始筹谋篡位。】
按照套路,救他命白月光非公主莫属。
无他,只因公主,是原书中写的女主角。
总的来说他这种配置,身世坎坷,心怀抱负,放在正义人物那边是能成大事的。
可惜他的设定就是个炮灰反派,并且剧情发展到现在,他把所有主角都得罪了个遍。过不了多久,便会如书中所写那般,心怀不甘的惨死在女主刀下。
方才匆忙一瞥,上坐那人面容清和,五官无一不是精雕细琢。端坐高台,眉梢眼角皆透着疏冷淡漠,如夜空不染温度的皎月。偏偏嘴角挂着的戏谑笑意,又为他添了半分活人气息。
果然人不可貌相,明明长了张温润书生的脸,背后却是个是个狠戾嗜杀的主。
微祈宁‘嘭’一下跪在地上,下去时动作幅度太大还扯到身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嘶……”
陆无砚抬手屏退旁人,漫不经心道:“即便你通神之言为真,不知上面的神有没有告知你接下来的命运——是死,还是生?”
他笑意不减,但刻意放低声音,如同夫妻间调笑时的轻声呢语。
微祈宁大脑飞速旋转,瞬间察觉他话中圈套,心登时凉了半截:陆无砚这人疑心病极重,看似把选择权放在她手里,实际上无论她说生或是死,陆无砚都能找到漏洞反驳,然后顺理成章的杀了她。
若再不拿点真本事出来,恐怕今日真的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箭在弦上,后退即死!
“将军。”她迎着杀意,高高的挺起脊背,朗声道给自己征求活路。“给我半柱香的时间,我可以证明所言非虚。”
绝不能在此时被人看出惧意!
“哦?”陆无砚垂眸,薄唇微张,面上竟显出些许悲悯,“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是你却杀了我一个士兵。”
“你说……这也是神下达的旨意么?”
微祈宁瞳孔骤缩。“我说这帮人怎么有胆子……原来是你。”
“别这样看我,阿祈。如果没有我出言保下你们,你和你的母亲,现下应当与微相葬在一处。”
“那是他该死!他死有余辜!”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瘫坐在地,积攒了半天的情绪终于歇斯底里的发泄出来。“刚才碰过我,碰过我家人的所有人,都、得、死!!”
【滴,已生效。】
系统播报如期而至,她瞪大双眼,呆呆地愣在原地,哭声戛然而止。
营帐外步履匆匆。
有一人喘着粗气闯进来:“报——将军,地牢那边走水了!!!”
……
议事营帐。
陆无砚坐于主位,微祈宁失魂落魄的跪在他脚下。
“军中禁火,查清楚原因了么。”
“回将军,是微夫人用随身携带的火石引燃牢了里的干草。”
“确定是人为?”他神色不明地瞟了微祈宁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是,在微夫人没有被烧焦的那只手掌里,还发现了残留的半块火石。”
“还有活口么?”
“没有,微氏上下十七口,无一生还。”汇报那人飞快地抬头低头,“还有咱们在地牢办事五个弟兄……也全没了。”
“第一批一共去了几个人?”
“算上石头,共六个。”
“知道了,好好补偿他们家人,下去吧。”
陆无砚揉揉眉心,把话头转回给地上丢了魂的女人,“听见了?”
“听见了。”微祈宁吸了吸鼻子,小声应答,“……都没了。”
“说死就死,你这嘴还真有点东西。”他含笑俯身,修长的手一下一下缓慢地拢好女孩乱糟糟的头发。“我忽然相信你是神派来的了。”
他的手骨节分明,拇指处佩戴一血色扳指更趁其莹白似玉,稍微一用力,便显出皮下浅淡的青色纹路。蹭到她时,能感觉到指尖处茧层略厚一点。
这双手不像个经常武刀弄枪的人,反倒更像是常年执笔的人。
“……你想如何。”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微祈宁耳后,她缩起脖子,目光中三分防备七分害怕。
他眸中缱倦真真假假,若此时有不知情的人进来,远远望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怕真要误会他们二人是多亲密的关系。
“我们用你的命打个赌,怎么样?”陆无砚将手从她头顶转移到下巴上,半抬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捻过手下沁血染艳的唇。
“就赌你这张嘴,能不能次次都猜中。”
“你想让我猜什么?”
她忽然看不透这人的路数了。
原著里描写陆无砚性格的笔墨甚少,只一句【凶恶狠厉,不近人情】匆匆带过,可没说他还有抓人打赌的恶趣味。
“那就猜半月后徐州的归属吧。”他说的轻松,似乎完全没想过自己轻描淡写便定了上万人的生死。
“徐州……”
微祈宁飞快在脑海里检索了一遍剧情,精准定位到此次事件里。
原身父亲通敌,导致徐州失守,被徐州牧检举揭发,微氏全家身败名裂,男处死女充妓。按照剧情,他们正处于颐州地界上。
他们目前最大的敌人……应该是男女主当家的东黎国。
【东黎国作战凶猛,陆无砚率南翼军屡战屡败,屡败屡退,撤至颐州城边。】
【颐州处中原腹地,四面环山,从前向后成喇叭状,正面狭窄而后方宽阔,且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
颐州与京城仅一江之隔,若颐州失守,陆无砚责无旁贷,她亦难求生路。
重要男女配都死在战争里,这本书也就到头了。
“东黎小儿,不足挂齿,将军神武英明,我军自当所向披靡。”
微祈宁膝行后退躲开他的手,朝上座盈盈一拜,算是接下这项不公平赌约。
其实都不用她恶意预言,原书里这场反击战也是胜了的。
【陆无砚依着颐州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用尽毕生所学制定周密计划,进行了一波完美反制,逼退东黎,夺回徐州归属。】
成功保住他们俩的狗命。
她为稳住陆无砚,绞尽脑汁的拍马屁捡好听的说,结果不知哪句话触到其逆鳞,那方直接冷脸下了逐客令,声如淬冰,“半月后,我若胜,你便活。”
“滚出去,别在这碍眼。”
微祈宁梗着脖子杵在原地不动,气不壮但理直,内心想活命的迫切最终战胜了面对煞神的恐惧。
“我没地方去,也不敢出去,你的将士临走前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五马分尸。”
陆无砚皱眉,眼底愠色渐起:“你不怕我,却怕他们?”
“你刚说了再容我半月残喘的,更何况我是个女人。”她抬眸,平静陈述,“还是个被当成军妓送进来的女人,与其让他们拖出去强了,还是你给我个痛快来的实在。”
“……你倒有觉悟。”他气极反笑,随手摘了扳指扔过去,“见此物如见我,若再有人不长眼难为你,便剜了他的眼睛。”
微祈宁按照原身的记忆,躬身冲他行了个礼:“多谢将军。”
“先别高兴的太早,军中可不养闲人。来人!”陆无砚不冷不热的斜睨她一眼,朗声冲门口道,“看看后勤那边还有哪缺人,把她送进去,不必特殊对待。”
来人拱手应声:“是,将军。”
“那个……能不能先给我找个大夫?”微祈宁打断两人,摇摇晃晃地抗议道,“我恐怕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似是为了佐证找个大夫的闭要性,她话音刚落,嘴角便很给面子的沁出一丝血来。
毕竟被反复摔打加挨了那么多耳光,她能坚持到此时,全靠内心对家的渴望!
现在一切暂时落定,终于可以倒下去了。
……
微祈宁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天幕正逐渐撤下墨色。
她爬起来环顾四周,家具只一张用碎石垒成的简易小桌,其余净是一些被子枕头之类的细软物什满满当当的排在地上,当中只留一人通过的间隙。
粗略一数,居然有数十床之多。
十多个人住一间帐篷,未免也太艰苦了些。
不过此时偌大的帐篷里空空荡荡,除她之外再无别人。她屁股底下坐的是最角落的位置,才一眼望到了边。
观察完环境,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脏污的衣服已经被换成干净的亚麻色旧衣,伤口也被尽数包扎好。
行军打仗,能保下命就不错了,哪有时间纠结男人还是女人脱了她的衣服。
谢天谢地,陆无砚还算有良心,没把她扔去野外喂狼。
正想着,帐篷口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下一秒,一个体型壮硕的女人掀帘而入。
军中原来真有女人啊?
微祈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盯着来人,甚至忘了移开视线。
直到对方没好气的开口说话,她才回过神。
“醒了?”
“啊?我吗?”
“不然呢?”女人拉着脸转身就走,还不忘冲微祈宁大大的翻了个白眼,“醒了就别懒,出来做饭。”
她连忙爬起来跟上:“哦哦,好,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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