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五万年前,爆发了一场天魔大战,那场大战,可谓是地动山摇,波及四界。魔神所过之处,万物俱灭,寸草不生。
“而也正在此时,咱们天界女战神璐遥从天而降,率领天兵天将,用上古神器宸慧剑将魔神封印在不周山下,自此,六界方才重归安宁。”
月老站在石桌上,手里提着坛酒,面色红润,已有醉态。
他摸着花白的胡子,眼睛眯了起来,似在回味方才说的话。
"可是翁翁,璐遥战神既这般厉害,为何司命神君说她背弃仙界不知所踪,最终身陨了呢?"一个小仙娥问道。
"对呀对呀,翁翁,这又是为何?"其他小仙娥附喝道。
月老闻及,挥了挥手,立马有小仙娥递上他的木杖。
他晕乎乎地举起木杖转了半圈,最终木杖划过半边天,指向了天宫的方向。
"在那儿,"月老揉了揉眼睛,"蟠桃宴……唔……三万年前,璐遥战神喝了蟠桃酒后,就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几个小仙娥惊呼出声。
月老点了点头,木杖又指向了不周山的方向:"也是三万年前的那儿,封印松动,魔气四溢。净悟师祖出关,只说了一句话,魔神将破印。"
"啊?所以说,战神是去封印魔神了?"
"不对不对,你想啊,这件事怎么会这么巧呢?你难道忘了司命神君说的?说不定战神就成了魔神呢?"
"咦,好恐怖,你们快别说了,让翁翁继续讲。"
月老闻此,晃晃悠悠地从桌上下来,坐在了石凳上:"魔神最终还是没有出来祸乱世间,因为不知何方高人又将魔神重新封印,插上了一把通体赤金的剑。与此同时,战星坠落,代表着战神陨世。而没有人知道,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怪会众说纷芸。"
"可是司空神君不是掌管时间长廊吗?难道他也不知?"
“傻瓜小珠,偷看时间长廊里的缘尘镜可是会遭反噬的,"一个小仙娥敲了敲小珠儿的头,"既使是司空神君,也不能乱看啊,那可是天机。"
小珠儿气呼呼地瞪着那个小仙娥喊:"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叫小珠儿,不叫小珠!我不是猪!"
突然间,她们的身后传来一声酒坛碎裂的声音,众人纷纷看去,原来是一个小仙娥喝醉了酒,打翻了酒坛。
但说是小仙娥也不大恰当,因为她的腰间挂着"司空殿鹿儿仙子"的腰牌。
小鹿儿迷迷糊糊地抬起脑袋,两坨红晕晕染在脸颊上,咧开了口嘴,指着月老:"老头儿,你这故事都讲了多久了,还没腻啊!"
说完,她又趴倒在了石桌上,不轻不响地打了个酒嗝。
"胡说!老朽老朽明明才讲过……"月老伸出三个指头,然后又凑近看了看,默默地缩回一根指头"两……两遍!"
突然间,不知道是哪个小仙娥说了句:"咦,那坛打碎的酒好像翁翁您的沉醉月啊!"
月老一听这话,顿时酒醒,连眼睛也不眯着了,跌跌撞撞地跑到那坛碎了的酒坛前。
只见那琼浆流了一地,幽断地散发出甘甜醇厚的酒香——正是老酿了六万年的沉醉月。
那日,月老殿凄惨的叫声传到了百里开外的天宫,天帝揉了揉耳朵,问一旁的托塔天王:"月老殿发生了何事啊?"
托塔天王吹了吹塔上落着的灰,答道:"许是月老的酒又被打碎了吧!"
小鹿儿是被她的师兄古修接走的。
古修来时,只见月老一手掐着人中,一手指着倒在石桌上醉得不醒人事的小鹿儿,哭得泣不成声。
他顿时明白过来。
估摸着他的小师妹又跑到月老殿来胡闹,偷月老酒喝呢!
月老殿、司命殿、司空殿三殿相邻,离天宫也最是遥远,管制也相对较松,因此他的小师妹从小没规矩惯了。
什么月老殿偷酒喝,司命殿悄悄改命薄诸如此类的荒唐事她都干过。月老和司命神君都拿她没办法,谁叫她是司空神君的爱徒呢。
古修千辛万苦地哄好了月老,又赔上了两坛上好的夜夜黑,才背着小鹿儿回了司空殿。
他看着酣睡的小鹿儿想,真不知师尊看上了她什么,非要收过来当爱徒养着。
让她扫时间长廊吧,她也扫不干净;让她好好修炼吧,她连赤手空拳的他都打不过;让她喝酒吧……额,她酒量还行。
古修摸了摸下巴,脑袋一歪,小师妹剩下的也就算容貌尚可,虽不及九天玄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也算是个大美人。
而倒在榻上呼呼大睡的小鹿儿全然不知她师兄的思绪。
她白净灵动的面容染上醉色,长睫随着均匀的呼吸轻轻颤了颤,仿若挠人心弦,平添一抹魅色。
小鹿儿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一棵极大的树,一部分树根露出地表盘曲着,树上结着金黄色的果子,而树的周围,长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怪异的花。
乍一看是花团锦簇,春意盎然,可再一细看,花下仿若藏着森森白骨,而这些花,就像从白骨上长出来的一般。
原是这花,不是黑叶红花,便是白叶绿花。
而她,穿着她从未穿过的装束,扎着高高的马尾,提着坛她从未喝过的酒,倚在那树根上。
可突然间,那坛酒成了合卺酒,是凡人成婚时才喝的酒。而同她对饮之人,指节修长,婚服宽大的袖袍之下,隐隐可见腕间一小小的月牙形的胎记。
这个梦,她梦见过天数次,可每次,都无法看清那个人的面容。
而每每醒来,心里也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就好像心脏被人挖掉了一块,空落落的。
像是少女一时的悸动,又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忘,如此循环往复。
小鹿儿觉得,以她看过无数命薄的经验来说,她定有一段忘却了的记忆。
以往的她,就去找了司命神君。
司命神君面容年轻,却笑得慈祥,缓缓摸了摸他不存在的胡子:"小鹿儿想要找回记忆,不该来找本君,你该去找……"
司命神君指了指月老殿,"你该去找红线老头儿讨酒喝,喝醉了,就能想起来许多事。”
她那时也就百把岁,傻乎乎的竟还真信了。
如今,月老殿的酒喝了上千年,记忆什么的没想起来,反倒是爱上了这酒的滋味。
小鹿儿梦醒后,想着想着便清醒了。
可起床时却看到了背她回来的师兄在一旁打坐。
她揉了揉眼睛,晃子晃脑袋,又揉了揉眼睛,最终认命般地重新倒在榻上:"怎么又是你啊!"
古修懒得睁眼,只见他掌中结印,刹时一道白光笼罩了小鹿儿住的司杳小筑,开口道:"咋的,是我不行?"
小鹿儿也懒得看古修,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烦躁地把团起来的被子抱在了怀里:“师尊呢?"
"外出游历了。"
"那师姐呢?"
“在扫时间长廊呢。"古修说完,还觉得不够,继续补充道,"你可别想着让她来救你,时间长廊里的尘埃多着呢,没个三四日,她出不来。"
小鹿儿倍感绝望。
古修走后,小鹿儿看着那道半透明的结界,陷入了沉思。
随后,她掌中结印,只见丝丝缕缕的法力自她指尖流出,软绵而无力地击向结界。
结界自然纹丝不动。
小鹿儿有些颓然地跌坐在地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第一次这般痛恨自己这八千年……哦不,一万年来不好好修习法术,连个结界都打不破。
她要是再不出去,该赶不上看人界昆仑山三百年一次的弟子大选了。
人界最大的修仙派昆仑派位于昆仑山上,也是飞升成仙者最多的门派。而昆仑派成立四万年来经久不衰,只因昆仑弟子选拔严苛,并且拥有一个四界最大的武器阁,且其中武器多用灵铁铸造,多多少少蕴含了些天地灵气,可助修行。
而这武器阁最最独特之处,便是只在弟子大选这日开放,且只取出三件武器,通过比武胜出者,方能取得。
那时,四界能人异士齐聚一堂,场面别提多精彩了。
小鹿儿自知道弟子大选这件事起,便从未在“观众”这个位置上缺席过,但这一次,估计得成为她的第一次错过了。
小鹿儿越想越气,可又奈何不了这结界,只得气恼地踹了踹结界,结果又痛得默默缩回了脚,轻轻地抖了抖,假装无事发生。
而正当她准备重新呼呼大睡时,她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在那一瞬,先前的乌云都烟消云散了。
"师姐啊!"小鹿儿兴奋地招了招手。
那如同小鹿儿生命中一道光般走来的女子,正是小鹿儿的师姐,风灵仙子。
只见她长袖一挥,那道结界便消失了,小鹿儿猛地扑进她的怀里,扯过她仙气飘飘的长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当然,没有鼻涕和眼泪。
小鹿儿的头埋在了风灵仙子的衣袍中,声音变得含糊不清:"师姐啊,你终于来救我了啊!你知不知道师兄有多坏啊,还骗我说……唔唔……你要在时间长廊里待四五日呢。"
"好了好了,别哭了。"风灵强行把小鹿儿拉开,看到她干干净净的脸庞以及有些许狰狞的表情,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还想不想去看昆仑山的弟子大选了?”
小鹿儿听了此话,眼眸瞬间亮了起来,笑靥如花:"想想想,师姐,原来你知道啊!"
风灵悄无声息地打散古修飘着的神识道:"那是自然,不然你师姐我这么早出来做什么。"
二人此时不再废话,纷纷施展法术,刹时间,四周景物疯狂倒退,不过须臾二人便抵达了昆仑山。
昆仑山指的并非一座山,而是一片山。四周小山绵延,将两座高大的主峰围得密不透风。
从小鹿儿此时的视角看去,就像是在一堆绿馒头中间插了两根灰白的竹笋。
此时,弟子大选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了。
小鹿儿看着终试场上空挤满了的半透明的各路神仙,微不可察地叹了气:"哎,来晚喽,好位置都被抢走啦!"
风灵看着此时的景象也颇为苦恼,可还未待她想出对策,便被小鹿儿往一旁拽去。
"师姐,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看,保管好看。"
景物又疯狂地向后移动,小鹿儿和风灵最终停在了昆仑山的东门的上空。
昆仑山的东门之下,有一眼望不到头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而这,也是那些凡人想要拜入昆仑派必须要走过的路。
都说昆仑派弟子选拔严苛,这并非空穴来风。因为想要走上昆仑山的终试场,不仅仅要爬这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还要翻过这四周绵延的小山,渡过其中的十八场磨难,才有可能被门派里的修士选中,拜师学艺。
此时朝阳初升,灰色的万阶被渡上了一层金光,凡人走在上面,就好像在走一条通往天宫的康庄大道。
小鹿儿她们来得晚,此时万阶上已无多少人了。爬不上去的早早打道回府,爬得上去的也已进入初试场。
剩下的,要么是意志坚定的,要么是心有执念的。
紧接着,小鹿儿带着风灵去了初试场上空。
初试场并不像终试场般是个巨型比武场,而是一片山。山中的任何一处,都可能藏着进入终试场的符纸。
只见小鹿儿衣袖一挥,云层之上便出现了一张矮几,以及各色的甜点和两坛酒。
小鹿儿席地……哦不,席云而坐,拿了坛酒便喝了一口。
云朵又白又软,仿佛坐在肉垫上,小鹿儿又用灵力捏了个靠枕,舒舒服服地倚在上面。
此时,初试场的景象尽收眼底。
小鹿儿又从腰间挂着的锦袋中掏出一把瓜子磕了起来,边磕还边笑着问风灵:"师姐,你看我这位置选得好吧?有吃有喝有座,还能把初试场尽收眼底。怎么样,比那群老神仙们挤着看玄天镜好吧!"
小鹿儿越说越骄傲,又狠狠喝了口酒,跷起了二郎腿。完全没有注意到风灵紧皱的眉。
此时的风灵,蹲在这片云的边缘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左看看右看看,最终不可置信地问:"小鹿儿,你……确定你看得清吗?你难道不觉得……太远了吗?”
“怎么会远呢,这不挺清楚的嘛。你看,"小鹿儿跷着的腿惬意地抖了,大拇指和食指捏了颗瓜子随手一指,继续道,"喏,那里,有群人刚看到一张符纸,结果被另一个人抢先拿了去,双方正在对峙呢。哦不,那群人现在开始抢那个人的符纸了。"
"哪儿呢?"风灵转头问她。
小鹿儿听了此话,方才从柔软的云椅上下来,手动把风灵的脑袋转向了一边,又指了指:"师姐,那儿呢!之前抢到符纸的那个人……”
小鹿儿话说到一半,突然闭了嘴。风灵等了许久,未等到下文,转头问她:"然后呢?”
小鹿儿眼神愣愣的,眼中带了几分不可置信,缓缓开口:"那个人,好像我梦里的夫君……"
风灵听到这话,也明显愣了愣:"……什么?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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