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昀缓缓品了一口茶,唇角仍带笑,只是那笑意比起方才淡了些。
他眼眸低垂,看不出情绪,却随意道:
“池兄家中诸人皆风采出众,方才那位二公子,倒也颇为……”
他顿了一瞬,笑意似有深意地落进杯中:“……热情。”
池言闻言轻笑一声:“二哥性子跳脱些,平日里就爱取笑、逗弄我,从小就是如此。”
从小就那么欠扁!
“不过……他其实对我极好。”
他话说得自然,语气也分外真诚。
先夸一夸总没错!
只是那句“对我极好”,在两个皇子听来,便不是个无害的陈述了。
萧景珩抬眸扫了池言一眼,眸光犀利得像是要剖开这句话的骨血,眉目未动,却像在那瞬间微微顿了顿。
他语调清清淡淡,却隐约压着火气:
“极好?那是每日为你暖茶叠被,还是夜里守你床榻?”
这小屁孩在胡说些什么?莫名其妙。
池言略一思索,面上笑着回忆:
“从前我体弱常卧病榻,二哥每次出门玩耍都会带些小玩意儿回来给我。”
虽然其实并不是很想要就是了……
算了算了,还是得夸夸他,总不能在外人面前还损他吧!
“还有一次,我不慎落水,是他跳下去把我捞起来的。”
但是谁又知道,其实是他非要带着我去水边玩呢?
“虽说……之后也被娘亲狠狠训了一顿。”
池言:娘不训他才怪了!
“但那时候我还在发烧,只听见他在屋外站了一宿,冻得鼻头都红了。”
该!
他说得认真,那双眼中闪着一丝回忆的温热,带着不自觉的亲昵与柔意。
但实际上心中已经白眼翻上天了。
这一幕,叫对面的两位皇子同时沉了脸色。
啧!
萧景昀仍是笑着,语气却慢了一拍:
“如此看来,池兄与二公子的感情,确是极深。”
唉……池兄……你可真是……
他抬眼看向池言,眼中浮出一点藏不住的锐意,语气温和却句句敲心:
“这般情分,若非血亲,还真叫人……羡慕不来。”
池言一怔,还没细想这话的意味,就被萧景珩抢了先。
“本殿倒记得……病秧子你——”
“数月前告假数日,不正是发了高热?”
呵……
还正好是将本殿戏耍之后的那几日……
他说得轻描淡写,目光却掠过池言落在茶盏上的手指,语气带着一点懒洋洋的嘲弄:
“本殿‘随口’问了几句,有人提到——”
“你那二哥,好像急得快住进医馆了。”
“医书一摞摞翻,香火一炷炷供。”
“啧,兄长做到这份上,他当你是命根子吧?”
池言愣了一下,旋即轻咳一声,像是想掩点什么。
我靠!小屁孩还真悄悄打听我……
果然带野味来一定有诈!
“啊……那次啊……”
啧,当务之急是转移话题!
“额,那、那是我二哥心急罢了……哈哈哈……他嘴上嫌我麻烦,实际上……”
池言顿了顿,低声笑着摇头:“哪次我出了事,他不是比谁都急。”
他语气温柔,话中却带着一点近乎宠溺的认同。
我真牛!I did it!
那一瞬,厅中茶香浮动,却像被无形气息压得低了半寸。
萧景昀和萧景珩视线几乎是同时落在池言身上。
萧景昀手指微抬,叩了叩茶盏,像是不经意道:
“听池兄这样说,忽觉得池府还真是……”
“——藏龙卧虎。”
萧景珩冷哼一声,语气直白:“这池二公子倒是颇重兄弟情义,甚至……”
“可堪有‘夫君’风范。”
“这般‘关心’……旁人怕是都要错认了情分。”
“……尤其是他那句‘桃花开得早’,呵——”
“本殿倒记得极清。”
池言一愣,低头捧茶轻咳两声,脸颊泛起点尴尬:“二哥胡说的,二位殿下别当真……”
他就说着玩儿的,你们那么认真干嘛……
“他从小就这样,爱逗我玩。”
他话音未落,萧景昀已轻轻笑出声:“是玩得挺认真。”
那语气温柔得几近无害,却像刀子裹了糖。
小屁孩算了……
怎么景昀也跟着奇奇怪怪的?
池言愈发不解,只觉得两位殿下今日的语气都有些奇怪,但一时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只好强作镇定地抿了一口茶。
然而这口茶入喉,竟比方才更烫。
而后,三人你来我往地聊了两个时辰。
忽地萧景昀像想起什么似的,轻笑一声:“对了,池兄可知——”
“不久,便是十七皇子,也就是十七弟,满月的日子。”
“届时宫里会设筵庆贺,父皇也会亲临。”
池言一愣,杯沿微顿:“满月?”
他脑中飞快掠过近来收过的请帖,却无一提及此事。
“是皇上近来所得的幼子?”他试探着问。
“嗯。”萧景昀点点头,语气不急不缓。
“那孩子刚出生时闹出些小波折,前些时日才算安稳。”
“如今满月,自然得热热闹闹地庆上一场——只不过,这场热闹嘛……”
他话锋一转,意味深长。
萧景珩懒洋洋地补了一句:“能去的,除了亲王宗室,就是朝中重臣、世家大族……还有极少数旁支,比如……”
他抬眸扫了池言一眼,语气淡然。
“你们池家。”
池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微微一跳——
这事怎么我不知道?
家里其他人……知道吗?
正此时,柳氏从内院缓步出来,手中帕子垂着,见三人仍坐厅中,便笑道:
“两位殿下,现已至午时,不若一并赏面,留膳如何?”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不卑不亢,既有主母之礼,又不失亲和。
萧景昀微一颔首,温声应道:“伯母若不嫌麻烦,景昀便叨扰了。”
萧景珩闻言,眉尾轻挑,似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顿了顿,眼角斜睨池言一眼,语气拐了个弯,却还是开口了:
“……既然七弟都不客气,本殿总不能扫了池伯母的兴。”
说罢,他低声补了一句:“叨扰了。”
萧景珩那死样子,真是……
柳氏听后便笑着招呼丫鬟吩咐厨房,回身又轻轻拍了拍池言的手背,低声道:
“待会儿莫贪凉物。”
池言一怔,轻声应下:“知道了,娘。”
片刻后,小厮来报,几道前菜已摆上席,鹿肉正在处理,稍迟便上。
柳氏便顺势请众人移步偏厅,那里光线更暖,几盆红梅新插,空气中隐隐有炭香浮动。
厅角小炉还温着一壶姜枣茶,带着淡淡甜意。
池月此时方才自后门归来,手中提着一个布囊,衣角染着些霜色。
见厅中坐着两位殿下,她脚步顿了顿,旋即行礼落落大方:“月儿见过三殿下、七殿下。”
萧景昀起身还礼,语气一如既往温和:“三姑娘归得正巧。”
萧景珩只是抬了抬下颌,冷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却扫过她手中所提那一袋东西——
布料?还是图纸?
池月将东西悄悄放至一旁,也不解释,只走到母亲身边帮她整理炉边茶碗。
而池言此刻却心神微动。
也不知道三姐有什么好藏的……
他在厅中踱了几步,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般,回头问道:
“厨房那锅汤……是不是用的前几日我调过的那味底料?”
柳氏笑着应:“嗯,早就按照你那法子嘱咐了,说是暖胃去腥的。”
“那正好。”
池言转身望向厨房方向,语气有些跃跃欲试。
“不如试试看拿来煮鹿肉?先把鹿筋慢火煨软,再用酸汤调香,也许效果比直接红烧更……合胃口。”
那汤底的香料,柠檬叶、香茅、小洋葱、红椒、南姜……妥妥的冬阴功那一套。
要说奇特吧,其实也不算什么稀罕,只是家里刚好有罢了。
至于怎么来的?
他倒也没细问。
多半是大哥那边的商道,或是父亲那边江湖旧识哪条线顺了些货过来。毕竟池家虽是旁支,这点门道总归是有的。
池言一向不太关心这些,只当贵族偶尔得点异域奇材,也属寻常。
有得用就好,我才懒得管哪来的。
热带汤底冬阴功,配上寒带食材鹿肉……
还真是灵机一动啊……啧啧啧。
他这话说得不急不缓,却引来一旁萧景珩冷哼一声:“你连汤怎么做都要自己插手?”
“怎么,本殿送的鹿你还不放心让厨房动?”
你管的着吗你?
池言心中无语,但抬眸看他,仍语气温和:“那是殿下的好意,我自然要用心。”
“况且——鹿肉易柴又腥,若不好好想法子,殿下这番美意岂不是被浪费了?”
天大地大,恰饭最大!
恰上好吃的饭——更是大中大!
萧景珩哼了一声,面上仍冷,目光却收了几分。
倒是萧景昀轻轻一笑:“池兄这一法子听来新鲜,倒叫人期待。”
池月在旁听着,目光微动,望了弟弟一眼,唇角轻轻一挑。
她不是第一次见池言摆弄那些“异味汤料”,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在厨房那边小声同下人商量火候与顺序。
可今日这番举动,在旁人看来,却已足够别致。
——明明只是一道菜,却叫两个皇子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连呼吸都沉了些许。
池月默默地扶了扶桌角的碗沿,轻声补了一句:“前几日你试调那锅汤,娘不是说入夜后喝着暖得快?”
“鹿筋若能煨透,放些香茅、青椒、柠檬丝,不仅压得住腥,入口也更滑。”
池言听她顺声附和,朝她笑了一下:“三姐也觉得合适?”
该说一家人胃口果然还是差不多吗?
嘿嘿,本来还担心家里有人不喜欢冬阴功呢……
“嗯。”池月不看他,只低头轻轻撩起袖口,“你想试便试吧。”
池言唇角一挑,却并未立刻起身,而是转头唤了一声:“小林。”
小林是池言最喜欢的侍从,至于原因……
大概就是——
对于池言稀奇古怪的要求,对方都不会多说什么。
门外的小林立刻应声而入,站定道:“少爷有何吩咐?”
“厨房那几样准备好的料,一会儿一道道端过来,就在这边偏厅边煮边吃。”
他说得理所当然,眼神却一闪,落向桌对面正抿茶的两位皇子,唇边噙着几分不动声色的笑意。
这不好好给你俩秀一把!
“……灶也一并搬来。就那口不大的,前几日试汤用的那口。”
小林愣了一瞬,很快应下退去。
少爷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过也习惯了……
厅内几人皆是一怔。
萧景昀手中茶盏轻轻一顿,抬眸望他:“就在此地煮?”
池兄这也太……
“嗯。”
池言起身活动了下手腕,眼神半点不躲。
“反正灶小,不占地方。趁着汤底还温着,正好能把味引出来。”
语气从容,姿态也自信得很,仿佛这不过是他每日家常便饭的一个流程罢了。
不要小看二十五岁社畜对厨艺技能的加点啊!
自己做饭真的能省不少钱的……
虽然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萧景珩却冷冷斜睨一眼,嗤了一声:
“咱池少爷果然金贵,连做菜也得人伺候着摆到厅里,真是讲究。”
池言不急不缓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毫无火气,反倒隐着点藏不住的得意:
“那是自然。殿下这般尊贵,总不能让殿下跑厨房里蹲着看吧?”
这话听来似有几分挑衅,实则内里尚藏些微讨好与调笑之意,若是旁人听了也就罢了——
偏偏合了那三皇子自矜锋利、最难容人光芒胜己的脾性。
果然,萧景珩没再吭声,只冷着脸端起了茶。
萧景昀却低低一笑,眼底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情绪:“既如此,景昀便拭目以待,看看池兄今日如何调这异味奇汤。”
池月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拉开一个炭炉边的小座,替母亲递了茶盏,又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弟弟。
——看来小弟今天心情不错,居然主动这般……
柳氏并不插言,只命人换上新碗具,将一角空地收拾出来,自己便稳稳坐在主位旁边,眼含笑意看着一切静静展开。
罢了——随言儿去吧。
不多时,小林与厨房婆子一同将锅灶抬来,灶心烧得正旺。
汤底一碗碗盛好置于铜盘之上,几样已处理好的鹿筋与嫩肉也一并端上。
香茅、柠檬叶、青花椒、鲜姜、红椒、小洋葱俱全,还放了一碟用细丝刀切出的柠檬皮和两小盏白酒,看得人眼晕。
“摆这边。”
池言俯身拍了拍灶边的石案,手指一翻,挑出那撮香茅,微微一嗅,满意点头。
他一边利落地将鹿筋先入汤煨上,一边随口嘱咐:“火别太大,得炖到筋软不弹才好。等会儿再放肉段,否则易过腥。”
语气像极了厨房里最熟手的掌勺,几句话便把下人们震在原地。
虽然这画面并非初次出现在府中,但说到底还是不免让人惊诧。
池月看得眉尖一挑,低声喃喃一句:“小弟这也太熟练了……”
萧景昀起初还神色如常,可见池言单手抓香料、翻锅、点酒焰、调火候,动作行云流水又条理分明,竟渐渐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池兄……有如此善于烹饪之道么?
萧景珩虽未出声,但那原本不屑一顾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连茶都忘了再喝。
这病秧子?这是怎么回事?
厅中一时间只余香气溢出的轻响,鹿筋在汤中咕嘟作响。
空气中掺杂着香茅和酒精烧出的焦香,竟隐隐压住了鹿肉本身的腥膻,反倒透出一股说不出的鲜。
柳氏含笑不语,神色安然。
她看着儿子那副驾轻就熟的模样,心中却泛起些复杂的柔情。
言儿……你要如何才能——
这般精通此道呢……
为娘都不知该喜,该悲,还是该忧了。
池言却只低头试了一口汤,轻咂嘴角,伸手捞起半段鹿筋,顺手在柠檬皮中滚了一下,转头笑着递给身后的三姐:
“三姐试试看,味儿对不对?”
池月一怔,下意识接过,轻轻一口咬下——
热气升腾间,酸香先涌,紧接着筋软肉滑,焦香微辣,雪日里竟觉一股暖意铺开。”
她睫毛一颤,不动声色地吞下,嘴角却慢慢扬了起来:“……我觉着尚可。”
池言挑了挑眉,随即转身面向两位殿下,神情不卑不亢:
“殿下送的鹿,自然要好好做。且看我这法子,是否还合殿下胃口?”
他话音一落,唇边笑意却轻轻一扬。
这一扬,三姐都忍不住“啧”了一声——
小弟这……分明就是在显摆嘛!
可偏偏,那灶火之上,汤香四溢。
热汤翻滚之间,厅中气氛不知不觉也被那一锅异香暖化几分。
不多时,鹿肉入汤已熟,筋软肉嫩,香气透鼻。
池言吩咐人将锅灶略移一旁,石案清空,细细罗列上数样热菜与小盏。
几人落座,汤肉各自盛入汤盏。柳氏吩咐小林再添了几样清口的酱菜与素食,自有下人依令摆好。
池言捞起一块鹿筋,细细滚过柠檬皮后,便将筷子往三姐的碗中一送:“三姐,筋得趁热吃,不然老了。”
池月挑眉一笑,也不推辞,低声“嗯”了一声,浅尝半口后眉梢略扬。
“滋味还成。”
主位上的柳氏也笑着夹了一块鹿肉至池言碗中,轻轻叮咛:“你也多吃些,刚才折腾一番,怕是饿了。”
她又转向池月:“月儿也吃,不必顾忌太多。”
这话听来寻常,语气却温柔得很。
池言笑着点头,一边吃一边顺手为母亲添了些清淡菜,又见七皇子已落箸,便熟稔地夹了片鹿肉递过去。
“这肉腥重,我用了香茅柠檬壳压味,殿下若不习惯,可先尝尝这片,调了薄酒。”
萧景昀怔了一瞬,随即缓缓接过:“多谢池兄。”
他语气温和,脸上却多了一丝意味难辨的笑。
池兄亲自夹的……
“我方才便觉味极新奇,池兄的法子……实是奇妙。”
这肉上岂不是有……
他喉头一滚,咬下一口,似是不动声色地细细咀嚼,下一刻却微不可察地挑了眉。
这味道……竟不似想象中浮艳,反而层层入骨,鲜而不膻。
一旁的池月也悄悄注意着他神色,不动声色地咬下一口软筋,目光却似在默默记下一些什么。
七殿下对小弟莫不是……
倒是萧景珩一言不发,自顾自落箸,却未急于夹肉,而是从侧盘中挑了一段筋边带筋膜的部位,动作干脆利落。
“鹿肉终究偏腥,池少爷还挺会藏味。”
他说这话时并不看人,只盯着碗中汤色,语气却像咂着谁的自尊。
病秧子还真挺……精通此道。
池言面上倒也不恼,嘴角一抿,回道:“三殿下觉得合胃口,便是池言走运了。”
无语了,特么的……
你个小屁孩还在那里阴阳怪气……
他说着夹了一块筋边肉递向萧景珩的碗中,似笑非笑:
“这块筋多,若非三殿下猎来此鹿,池言也无法享用此等佳味,这块就当池言谢过三殿下了。”
萧景珩眉梢一动,竟未拒绝,只“哼”了一声,抬眼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终究是接了下来,默默吃了。
死装!搞那么多动作还不是吃了!装货!
只是不知为何,萧景珩边嚼边像是想到什么,脸竟不由自主的开始泛红。
那肉上的……
病秧子的……
甜的……
柳氏此刻不动声色地又往池月碗中添了两片鹿肉,语气平和:“你最近瘦了不少,多吃些筋肉补补。”
池月点了点头,也未多言。
片刻后,萧景昀却忽然抬手,将一块酱香鹿肩轻轻放入池言碗中,语气轻缓:
“这块色泽极佳,不知池兄是否尝过?”
池言手上一顿,随即扬眉,挑起唇角一笑:“谢殿下抬爱。”
他低头咬下一口,眉头随即轻轻一皱,似是咀嚼中品出了某种情绪。
这块味道怎么……这么奇怪?
片刻后,池言才面上笑了笑道:“味不错,不过还是我那锅合我口味。”
“你就是馋自己手艺。”池月低声打趣。
池言大笑,却未反驳。
席间几番添菜,场面温和中隐含试探,萧景珩虽冷语在前,但终究未再出声讥讽,偶尔动作间也显出几分食欲,只是面色依旧冷峻。
病秧子……你这可让本殿更想……咳……
而池言吃得最为自然。
他夹菜快准狠,吃东西不发声,却偶尔会舌尖卷汤、筷背拂渣,显出些许“食为本事”的流利。
这俨然不像寻常府中子弟,更像那种久经风餐露宿的行脚人,吃得干净利索,毫不拖沓。
柳氏看得既是欣慰,又有点心疼,目光里浮起浅淡光影,唇角却未言。
吃罢,池言放下筷,见桌上几人皆已七八分饱,便起身唤人收拾灶具与残汤。
“言儿做得这一餐,当真不俗。”
柳氏起身时低声一句,轻拍他手背,“为娘也算是沾口福了。”
池月亦点头,颇为难得地轻声一笑:“今日这顿,当真不错。”
萧景昀起身相送,拱手一礼:“池兄手艺,景昀改日必再讨教。”
萧景珩却冷淡点头,一句“味尚可”,便算作了全场唯一的“夸奖”。
小屁孩,就你最装!
不过看在鹿是你带来的……
哼,那就不和你计较了。
两位皇子起身告辞,柳氏亲自相送至门廊,池月则静静跟在主角身旁,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低声道:“这俩人今天……比以往更古怪。”
池言耸耸肩,眼神却落向空碗:“他们两个今天确实神神叨叨的——”
“不过话说回来,菜是真的合我胃口。”
懒得管那两个奇怪的男人,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池月失笑:“……你还真是。”
厅中灯火渐暗,只留余香缭绕,灶火已熄,却似仍藏着几分未散的余热,悄悄萦绕在这一家人心头。
言子吃爽了[狗头]
一切的一切都为了后续的剧情能顺利地展开[星星眼]
包括更后面的剧情[害羞]
天大地大,干饭最大[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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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这般精通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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