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入冬,雪落无声。
崇文书院庭院中,梧桐叶尽,枝头凝霜,一片寂静寒凉。
冬试将至,池言随父母自姑苏归来,寒风凛冽,车马劳顿。
柳氏轻声道:“言儿,你素来才思出众,文试定然无忧”
“只是崇文书院亦重武,你身子刚好,切莫逞强。”
池言为免母亲忧心,只得轻声应下。
推开书院大门,雪花迎面,崇文书院已然笼于冬试之中,诸生皆伏案研读,静气凝神。
池言身着月白束衣,玉笛佩腰,步入学堂。
自修炼《化阳诀》以来,内力日益充盈,气脉渐顺,素来病弱的体质亦得调养。
今日再现人前,气色清润,眉眼之间已多了几分灵气与神采。
学堂内,七皇子萧景昀一眼瞧见池言,脚步不由一顿。
那月白束衣映得少年肌肤更显雪润,眉目澄清,神采灵动,仿佛寒雪初霁中的一轮暖阳。
与印象中那个病弱清隽的模样相比……
如今的池言……
像是被什么悄然点燃了一般,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令人移不开眼的光辉。
一瞬间,萧景昀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池言眉眼间藏着从容与锋芒,一如他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见识与见地——
让人心惊,也让人心折。
萧景昀眼中掠过一丝讶色,喉头像是轻轻滚动了一下,下一刻才快步迎上。
“池兄,怎的如今气色这般好,都叫人险些认错了。”
他笑着开口,语气一如既往温和。
目光却落在池言的眉眼、轮廓、身姿上,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那人衣袂翻飞时隐约勾勒出清瘦而挺拔的轮廓,气色比以往清润许多,面上淡淡红晕,双眸透亮。
温清中带着凌厉的气韵,叫人看一眼就忍不住要追随更深的神色去探究。
池兄素来是好看的——
可今日这副模样,竟叫他心头一跳,像是某根细弦被悄然拨动了。
萧景昀眼神微敛,喉头轻滚一下。
……原来池兄……这般……
怪不得三哥他……是我我也……
原以为——那是三哥的执念。
……如今看来……
竟是我从未看清,错过了许多。
萧景昀低垂着眼睫,不自觉抿了抿唇,像是想将那句不合时宜的心念压下。
“想和池兄待在一起。”
可再怎么克制……
到头来也只是……徒劳。
他心中这寻常便有的念头,此刻——
正愈发不受控制地发酵着。
他从案旁拿起一只裹着细绢的食盒,亲手揭开封绳,将最上头一块红枣糕挑出,递向池言,语气温和,眼中含笑:
“宫中新制的样式,今日才试出来几盒,你尝尝。”
说罢,略一顿,眼角余光仍落在池言身上,他似想起什么,又笑道:
“听说今年文试之题,乃以《司策》为纲,须据文立策,池兄可已备妥?”
池言接过糕点,低头看了一眼枣糕,神色淡然,语气轻松:
“临来时翻了几页,算不得用心。”
其实已经抄吐了……
萧景昀闻言唇角微扬,可那一瞬间脑海里却闪过池言低头时那截洁白指尖碰触红枣糕的画面——
那指节分明,皮肤略显苍白,像是雪下生莲。
不知怎的,他忽又想到那糕点被送入口中时的模样。
池言唇色偏淡,轮廓却极清晰,咬住糕点的一刻,唇瓣轻启,微微一顿,那糕身软糯,沾了唇角。
那一刻他只觉喉头发紧,脑海一晃,竟险些浮出别的念头——
若那被含住的不是糕点,而是……
他骤然收神,垂眼一笑,强行将心头那丝荒唐念头压下。
与此同时,萧景珩在不远处倚柱而立,指间折扇一旋,‘啪’然作响。
他眼神微顿,冷意暗藏,不动声色地将视线锁在池言身上。
那人一身月白,气色清润,神色从容,步入学堂的身姿清瘦却挺拔。
比往昔更添一分生气与锋意,仿佛本就该如此,被什么从束缚中抽了出来。
那人明明没做什么,却似冷水落火,点得萧景珩心里某处陡然一跳。
他目光微敛,只觉那素来孱弱的身影,如今竟多了几分清朗之气。
这病秧子,才数日不见,怎的仿佛换了一个人?
腰身仍是清瘦,却不再羸弱,眉眼间透出几分灵气,竟似一株雪中挺立的青松——
清冷、寂然,却教人移不开目光。
真叫人想——拥有。
那张曾被病气染着的脸,如今红润鲜明,连颈线都跟着柔和了几分。
萧景珩脑中竟浮现出那人喘息时轻颤的唇瓣、被汗水浸湿后勾出的锁骨。
哪怕只是想象,他身体的温度也已然攀升。
特么的……
萧景珩眉峰一蹙,唇线绷紧,不动声色地挪了下腰身,眼神却仍牢牢落在那抹身影上。
这特么的是怎么回事……
他盯着池言背影,眉峰微蹙,胸中微微一动,说不清是讶,是怔,还是……
一种惯常被他忽略的情绪,此刻竟莫名清晰了些。
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我却……
偏偏是这样一个处处与他作对的家伙——
叫他烦躁得牙痒,却又让他忍不住想看、想碰,甚至想……
萧景珩将最后那个念头强行掐灭,却发现掌心已经微微发烫。
他冷哼一声,低头低声咒道:“孽障。”
明明只是看了几眼而已,竟能叫自己这般躁动、渴望,几乎不受控——
简直……不堪。
可萧景珩偏偏舍不得移开目光……
只觉那道身影像钩子一样勾着眼底一寸寸地往里拉,连心跳都跟着被扯得不安。
他脑中几乎闪过一连串下作画面。
连那人喘息、低吟、衣襟半敞、腰软腿颤的模样都忍不住逐一浮现。
甚至那声音……
还若隐若现地在耳边回荡——
让人羞耻,让人燥热。
萧景珩骤然眯起眼,唇角勾起一抹冷意。
像是要用刻薄的话,把那股几近失控的冲动死死压下去。
他扬声道:
“哟,病秧子吃了什么仙丹?瞧这副模样,活脱脱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语气比平日更重,字字带刺,像是刻意放大了讥讽,仿佛只要狠几分,便能将那份难抑的欲念捶烂在喉口。
池言眼角未动,只抬手拂了拂衣袖,径直随萧景昀入座。
他坐下时神情冷淡,全程都没往那边看上一眼——
特么的,小屁孩无不无聊?
清风别院那一出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当我是好糊弄的吗?
算了,懒得搭理他,省得回头再恶心一次。
萧景珩的位置就在侧后方,池言却仿若未见。
只留下一副清冷的背影,连半分余光也未曾施舍。
萧景珩指节微颤,骨节泛白。
他看着池言那副冷淡模样,心口像被什么堵了一下,烦得发闷。
那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坐下时动作极轻,却像在他脑门上狠狠碾了一脚——
踩得他连那点未散的火气都憋回喉间。
连带着那股刚冒起的热意,和下身那点不合时宜的绷紧,也像被人一盆凉水狠狠压下。
可偏偏,那股热还没彻底散开,反而卡在小腹,连气息都带着一丝燥意。
他牙关一咬,呼吸一窒。
这死病、秧、子……
他在心底咬着这三个字,语气咬得极狠,像要把那点羞耻与荒唐通通挤碎。
可越咬,眼神越挪不开。
那副清冷的背影、薄薄的衣料、腰线弯下时若隐若现的曲度——
全特么像钩子一样拉得他皮肤发紧。
他想开口,话却在喉间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说什么?质问?讽刺?
还是把那人拽过来狠狠摁住,问他凭什么敢这么无视自己?
现在,萧景珩自己都说不清了——
到底是气,是酸,是羞耻,还是哪处已经彻底不对劲?
他只知道,那人、那道背影……
只要仍落在他眼中,他的心念——
就无法停止为之翻滚。
不久,文试开场,堂内香墨氤氲,纸卷铺陈,学子各据案几,纷纷伏案疾书。
今日之题,围绕《司策·治》立论,多涉权衡与应变,文理皆重。
池言执笔而坐,丹田内力缓缓运转,助神思愈发清明。
笔锋落处字字沉稳,见解犀利,锋芒暗藏于静气之间。
与四座伏案疾书、墨迹溅洒的慌乱之态判若云泥。
转眼文试将尽,堂内只余笔墨沙沙,气息沉静。
池言执笔间,眉头一蹙——
经脉深处竟传来一阵轻颤,随之而至的是一股莫名的虚浮与燥热。
仿佛体内有力道逆行,难以控驭。
那股热意顺着脊骨窜上脑海,一路漫上颈侧,连耳根都泛出淡淡的红。
他的指尖微颤,手中笔一顿,险些划破纸面。
额角悄然沁出薄汗,他心中一沉:
不好!
《化阳诀》忽有异动,原本循序流转的内力开始脱轨。
如有一道火脉强行破阵,灼烧得他五感都在轻颤。
他识海轻震,意识有一瞬模糊,仿佛耳中嗡鸣不止,眼前的题卷都开始模糊重影。
可更叫他心慌的……
是身体深处莫名升起的空虚。
恍惚间,池言仿佛看见一道人影自纸卷之间浮现而出——
墨绿锦袍半掩,眉眼清冷,那双眸仿佛透过尘雾望向他,沉静中压着克制的**。
“徒儿。”
声音低哑,贴着耳廓缓缓摩擦,像是下一瞬就要吻了上去。
师、师傅?
他心中一震,想避开那目光,却发觉对方一步步靠近,气息灼热,落在颈边的一瞬,竟让他后颈微微发麻。
这、这……
那双目光落在池言唇上,停了一息。
仿佛……下一瞬就会俯身——
池言猛地屏住呼吸,喉头干涩,几乎不受控地生出想要迎上去的念头。
可下一瞬,那人却微微抬手,指尖顺着衣摆间一处系绳缓缓拉松,锦袍一侧敞开,露出一截紧绷的腰腹——
肌肉线条清晰,肤色冷白,薄汗在上头凝了一层细细的光。
衣襟半敞,那锁骨深处有一点青痕,似是被什么咬过、印过,带着某种未曾消退的痕迹,叫人一眼便心头发紧。
池言喉头滚动,不知是那痕迹太熟悉,还是那腰线太贴近记忆中朦胧的触感。
那人仿佛不觉,只抬手往下捋了捋腰侧的衣摆。
动作看似无意,却在低垂的眼睫下,腰间轻轻一勒——
像是要解下腰带,却又停在了最末一扣。
仿佛在犹豫——又仿佛,在等池言先出声。
那一瞬,池言的目光几乎被那手勾在腰际的姿势拉扯住,脑中“嗡”地一声炸开。
太近了……太清晰了……
更要命的是,有什么特别的,在锦袍的垂坠与重叠中若隐若现,似有一股说不出的存在感——
脏念头一闪而过,池言骤然一颤,腿心发热,丹田处那股内力再也压不住般地窜了出来。
而幻象中的那人,仿佛察觉了什么,忽地低头,指尖带着淡淡薄茧,轻轻掠过了自己腰下的起伏……
动作不重,却精准地点在池言最怕、最期待的位置。
他没说话,只是勾唇浅笑,那笑意并不张扬,却像是知晓池言心底每一分渴望。
气息更近,带着男人的体味——
不是香,是那种汗水混着沉稳内力散出的味道,略微发苦,却压迫得令人腿软。
“徒儿……”
他低声唤道,声音更沉了一些。
“……来。”
话落,池言几乎失去了坐直的力气,胸口起伏间都是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热意。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从丹田涌上胸口,紧接着就落在腹下那一点,烫得发胀。
就在这炽热几乎漫过理智之时,又一阵轻笑在他脑中响起——
“池兄。”
那声音带着笑,温润贴耳,如雪中一抹暖光。
仿佛有人从身后绕过,熟稔地附在他耳边,气息扑洒而下,轻轻落在锁骨上。
“别那么紧张。”
这声音……是、是景昀?!
池言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指从肩胛骨轻轻滑下,隔着衣料,点过脊背某处敏感的穴位。
“你今天……好像特别热啊。”
声音低低的,语调还是那副少年人惯有的柔和,偏偏字字都像在诱他犯错。
那声调干净,却带着股掩不住的炙热气息,如潮水从后背涌上。
那人指尖温热,贴着布料点在池言背心,却仿佛透皮烧入,叫池言整个脊背像被电流扫过似的炸起一阵酥麻。
下一刻——
那只手竟顺势落下半寸,滑向腰侧。
少年的呼吸落在耳边,有点轻、有点急,像是飞奔着来见他的。
身后那具身体近得几乎要贴上来,胸膛线条分明,带着疾跑过后的薄汗味,混着书卷气和少年的荷尔蒙——
清爽得过分,却又热得发烫。
那味道一入鼻腔,池言整个人的神经便猛地绷紧。
池言记得——
他见过这具身体的轮廓。
是晨练时短衣之下被风吹出的肌肉线条。
是入浴时背对自己时不经意透出的腰臀起伏。
还有偶尔坐在书案前低头写字时,那一点点“过于明显”。
他从未细想,只当是少年人气血旺盛,不值一提。
可此刻,这些画面像是从意识深处一股脑冲上来,连成了一条彻底无法无视的线——
景昀的声音再次贴近,带着一点点笑意,一点点不自知的撒娇意味:
“池兄……你是不是病了?脸这么红。”
那声音太近,近得让人几乎能感受到唇瓣若有若无地扫过耳骨。
池言耳朵“嗡”地炸开,脸上一阵燥热席卷。
可最让他难以招架的不是声音——
而是那道幻觉里,景昀正俯身靠过来的动作里。
不偏不倚,位置又“恰好”。
池言整个人顿住。
那并不是蓄意的动作——
至少看起来不是。
可那一瞬触碰,炽热而不可忽视、还带着某种青涩却不容忽视的“冲动感”。
那分明是少年的身体、少年隐忍不发的**……
却在这股幻觉的指引下,如实地落在了他神经最脆弱的地方。
池言喉咙一哽,像被什么梗住了一样,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他本能地想往前缩开,却反被后背那具身体半圈住,肩胛骨贴着一片滚热的胸膛。
景昀的手不知何时落在他肩头——
像是在安抚,又像是……试探。
“你……今天是不是特别难受?”
景昀低声问,语气真诚得让人无法拒绝,可那话落在此时此景,却仿佛一根针扎进池言心头最深处。
池言的耳根红得几乎滴血,指节发白,死死抓着案前的纸张,只为岌岌可危的清明。
可一切早已让他意识崩塌、理智几近炸开——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回头、想贴上去、想吻住那双唇,问那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
正在经历什么。
池言的耳朵倏地红透,脊背却一阵酥麻,险些从凳上挺直坐起。
他猛地咬牙,指节泛白,死死压住那股想伸手触碰什么、或被什么填满的错觉。
冷静!冷静!
可下一刻,忽又有力道似从记忆深处压来——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他写字的手腕,动作粗暴而不容拒绝。
低哑冷漠的声音随之响起:
“病秧子!写得这么慢,是想让我替你写?”
那声音一落,有什么东西在池言脑中瞬间炸开。
——太熟悉了。
那只手、那语气、甚至那靠近时喷出的微热气息,全都和清风别院那夜……
重叠在了一起。
池言根本不敢回头,僵着没动,却几乎能感觉到那人厚实的胸膛。
灼热而沉稳,像一块发烫的铁,正抵在自己背后。
这不是回忆重现。
这更像是那天之后,身体潜藏的——
欲念。
那只手抓住他手腕的同时,掌心传来一阵下压的力道,把他整条手臂往下轻压在桌案上。
池言全身一颤,呼吸陡然一乱,险些把写了一半的字戳破。
更要命的是,那膝盖靠近的位置极其危险,像是在清风别院时——
那难忘的紧绷,在他羞于启齿的地方……
来回磨蹭。
池言喉咙一哽,整个下腹像是烧了起来。
那不是当时萧景珩有意的强迫,而是如今幻觉中……
那具身体以更加“从容”的姿态,在他身上碾压、撩拨——
像是知道他不可能再拒绝了。
他记得当时对方的声音是恶毒的,是冷漠的,可此刻……
那贴着耳根落下的气息却低哑得几乎温柔:
“你那天……不是反抗本殿下,还踢本殿下么——”
“现在这是……怎么了?嗯?”
那声音像火,又像刀,一字字切进池言的脊椎神经。
他后背一热,膝盖发软,甚至连原本抵抗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
是不是自己真的已经想要得快要疯了。
“喜欢这种隔着衣服的感觉?”
那人几乎是贴在他颈侧说的,语气里透出一丝嗤笑。
“还是说……”
池言的脊背像被炽焰灼过,冷不丁地战栗了一下。
那动作、那语气、那重量、那反复摩擦的……
每一分都精准地唤起他记忆最深处的羞耻点。
他忽然想起自己当时,是怎么被逼到桌边,喉咙发紧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如今这些画面全都回来了,连带着那种强烈到让人喘不过气的空虚感,也一并涌上来。
可这一次他却再也不是抗拒——
他是想、是渴、是身体主动想去……迎接。
池言身后似有呼吸逼近,那股气息带着淡淡的汗味与檀香,贴在耳后轻吐一口热气。
紧接着,一截膝盖猛然压在他腿侧,力道精准不容闪避。
“啧,坐着不动,也能舒服点,不是吗?”
池言后背一僵,全身汗意几乎炸开,那种屈辱与莫名的兴奋交错成一股更猛烈的热流,狠狠冲击他的理智。
他的指尖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咬了一下,忍不住缩了缩——
却不知道那到底是现实中的抽筋,还是幻觉中的吻,或者……其他什么。
不、不是现在!
他强行深吸一口气,嗅到空气中混着香墨的气味,竟觉着隐约有些发甜。
笔锋未停,却已难再入神,背脊僵硬,呼吸略显沉重,连坐姿都不觉往前倾了一寸。
他强自将心神锁回题卷——
现在可不能出事!
嗯?
正神志未定、几近失控之际……
一缕熟悉气息悄然拂过鼻尖,微凉微甜,仿佛清风拂水,将池言自混乱中轻轻牵回。
他微怔,抬眸一望——
竟见萧景昀不知何时已至案前,俯身轻靠,低声出声,二人之间,不过数寸之遥。
气息正是从他衣袂间散出,温热而熟悉。
“池兄,卷成便去交罢,我陪你一道。”
原是萧景昀方才瞧见池言眉头微蹙、额角沁汗——
只当他对卷中策问仍有犹疑,心中未定。
便起了念头想劝他莫再多思,以免困于一念之间。
池言脸颊悄然泛红,却强作镇定地抬眼看向萧景昀,语气平静:
“……也好。”
说罢,他略侧了侧身,似是不经意地向萧景昀的方向微微靠近了一寸。
——对,就是这样,再近一点……好,OK了!
三寸之内,阳气可引,《化阳诀》便能自行调息。
他心中暗道,面上却依旧淡淡。
那一刻,有什么悄然抽离识海——
幻觉如潮水般自四肢百骸慢慢退却,岳霆那贴耳而来的一句“徒儿”、三皇子掌控手腕的冷笑、七皇子在背后拂落的那缕气息……
都似雾散烟消,只余一地空寂。
可越是散去,越显得方才那几欲失控的片段真实得可怕。
池言喉头一紧,强忍着未出一声。
随着气息交汇,那股空虚躁动仿佛被按住了脉门,渐渐收敛回经络深处。
此刻距景昀极近,他鼻端所及,是少年衣袍间清冽淡香,混着微汗后的温热气息。
不似师傅那种克制肃穆的冷香,也不同于三皇子身上隐约带血的寒意,而是……
软、暖、干净,像山间雾气初散时的一口清水。
池言一时未动,只觉那香气太近,近得让人心头微痒。
可也只是痒而已。
他低垂眼睫,心底轻轻吐出一口气,将刚才残留在脑海中的杂念一并斩断。
情势虽未尽解,却已不至失控。
多亏了景昀,不然可就糗大了。
池言低垂眼睫,默默稳住气息,只盼着此刻能安稳地度过,别再出什么岔子。
萧景珩斜对而坐,目光如刃,牢牢锁住那道略侧的身影。
好你个病秧子!
本王你避之唯恐不及,七弟却近得这般自然……
呵,分得真清。
他冷笑,指间帕子紧攥,几不可察地发颤,而那帕角……
早已褪了色。
怒意在胸中翻涌不息,他目光如针,死死钉在那人身上——
装得这般清冷,倒要看你能扛到几时。
萧景昀站在池言案前,察觉一道目光自斜后方落来。
那目光不甚明火执仗,却冷得像风雪将至,直逼背脊。
他神色未动,垂眸间却瞥见池言不知何时已轻倚至侧,衣袂几乎擦过他的袖角。
……原来是这样啊。
他眼底微动,唇边笑意不改,语气温和,却抬手极自然地绕至池言肩后,轻搭其背:
“池兄,走罢。”
池言一愣,下意识起身。
方才肩侧一动,他便觉景昀那手未撤,反而顺势落下,与他并肩而行。
他肩膀微僵,似想避开,却因内力尚未平息紊乱,反倒顺势倚了进去。
肩背相贴,暖意相融,那阵缠人的躁意竟也平了几分。
池言虽觉这举止亲近得有些过了界,却也未细想——
反正都贴这么近了,再近一些……
也不是不能接受。
座侧不远,萧景珩静静起身,立在原处,眸色沉沉。
方才七弟那手搭上去时,他眼中光一滞,几不可察地收紧指节。
素帕握在掌中,早已被他捻得褶皱斑驳,却仍未松开。
他站得极静,目光落在两人贴近的肩背上,像是连呼吸都刻意压着,不使自己失了分寸。
哪怕——
那点想要摁住那人的冲动……
已经烧到了喉口。
老珩[爆哭]有点心疼你了
不过这是你80应得的[白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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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冬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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