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别院,梅香幽淡,夜色如水。
池言伏案抄写《司策》,笔锋凌厉,纸面沙沙作响。
抄得老子手都酸了!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呜呜呜……
窗外月光洒落,纱帘轻舞,他却满脸不耐。
这破书,是抄百遍能长命百岁吗?
烛火摇曳,映着他微红的脸颊,他脑海中不由闪过洞穴那俊朗男子的面容。
帅是真帅啊。
……不对不对,怎么又走神了!
抄书至深夜,池言揉着酸痛的手腕,推窗望月。
不知道景昀……还有那小屁孩……现在在做什么。
一想到“那小屁孩”,他又想起对方给自己下药的事,不由得皱了皱眉。
萧景珩也太下作了!
……这种事居然都干得出来,简直没下限。
池言越想越气,可这气憋在胸口,却又像是撒不出去。
毕竟——
要不是自己当时太大意,也不至于着了道。
下药这种事当然混账,但……好像也不能全怪在他头上。
——倒也不是在替那小屁孩开脱。
就是觉得吧……
要是自己早留个心眼,说不定也不会发展到那一步……
他指节轻敲着膝盖,叹了口气。
可……第一次,怎么也该慎重点吧?
哪怕我一向没太把这事看得多重要,也不至于……
在那种时候、那种情形下——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交出去了。
说到底,这也算是我自己“决定”的一种方式吧——
只是是身体先做的决定罢了。
不过,好歹……那人多半是鬼大哥。
虽然当时意识混沌、眼前一片模糊,连那人的脸都没看清,可……
那股气息,那动作,甚至……
甚至,触碰的方式——
总觉得,是他。
谁还能在那时候出现?
谁又会……那、那样对我?
池言不能肯定,但直觉告诉他——
除了鬼大哥,不会有第二个人来救自己。
如果真是鬼大哥,那也还好吧……
毕竟从小到大,池言对这位“暗处守着自己”的人,总有种说不出的信任与……
依赖。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了想——
万一……要是哪天见着真人,结果完全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怎么办?
……不行不行,别胡思乱想了。
池言摇摇头,不再去多想什么了,转而试着回忆洞穴中那名为《化阳诀》的功法。
功法的运转意外的顺利,就仿佛早已铭刻在他的身体中。
随着《化阳诀》的运转,池言虽觉内力愈发充盈,却隐隐经脉作痛,似缺了什么。
这《化阳诀》……
怎么像个无底洞一样?
他皱眉,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一股空虚之感,却也懒得细想,沐浴后倒在床榻,锦被柔软,月光如纱。
看着无名指的暗灰戒指,剑纹粗糙,池言有些嫌弃。
这丑玩意,特么的还取不下来!
不久,池言感到一阵睡意袭来,无奈闭眼沉入梦乡。
梦境中,池言立于云雾缭绕的山巅,白鹤翩飞,剑气纵横,似仙境。
眼前身影渐显,男子约二十**,墨绿锦袍半掩,剑眉入鬓,眉间金纹熠熠,气势肃穆禁欲,威严中透着疏离。
赫然就是洞穴中那俊朗的男子!
他目光如炬,沉声道:“吾乃惑星宫最后传人——岳霆。”
“百年前为避天劫,于此界某一洞窟设阵,以待有缘之人承我衣钵。”
“汝既习《化阳诀》,破吾阵法,吾便欲收汝为徒,不知汝意下如何?”
池言心头微动,天选之子?这桥段也太太太老套了……
小说看多的人都尬死了好吗?
不过他表情不动,视线却开始不老实地上下游移,竟开始上下打量起岳霆来。
这师傅……
啧,倒挺有种克制又锋利的味儿。
禁欲系?
池言盯着那张脸看得入神,喉头不自觉地滚了下去,忽然回想起先前昏迷中那股温暖的陌生内力。
……该不会?!
“岳……师、师傅,敢问当时在洞穴中……”
岳霆微怔,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像是听出了他言下之意。
“吾知汝意,《化阳诀》玄妙霸道……咳……”
岳霆边说边像是在回忆中瞧见了什么一般,眉心一跳,脸竟有些不自然地泛红,顿了顿继续说道。
“《化阳诀》……玄妙霸道,需以大量阳气调息,方能稳固内力。”
”否则……经脉逆乱,恐失神志。”
“届时,失神之躯,恐会自行寻阳气流转之处……如某些阳气之物……乃至——人。”
岳霆并未刻意解释更多,也没有细说“人”是谁,甚至连目光都没多看池言一眼。
但池言偏偏就读出了某种微妙的不自在。
他一时间没回话。
脑子却突然“嗡”地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点燃了——
水晶棺。
他记得刚醒过来的时候,整个身体软得像散架了一样,腰那叫一个酸、麻、胀……
简直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骨缝里狠狠碾过去一轮又一轮。
最离谱的是……他还记得某个地方凉凉的,空落落的,一阵阵发虚。
他原以为,这些都是功法的副作用,但现在想想——
失神之躯会主动去找阳气载体?
那载体……还能是谁?
那时候他身边只有一个人——
就是眼前这个正一脸淡定、还在讲《化阳诀》的禁欲系帅哥师傅。
看来……
那些不是功法的副作用,而是——
副作用的副作用啊!
池言内心风暴,面上却像是陷入沉思,没表现出多少情绪,只是神情略显恍惚,视线涣散。
岳霆看了他一眼,眉头动了动,像是误会了什么——
他大概以为池言这是被点破真相、害羞得不敢吭声。
咳。
师徒初见便……确实难堪。
他叹息一声,抬手一挥,池言指上暗灰戒指光芒微闪,剑纹清晰。
“此戒名为灰视,内藏水晶棺与吾身躯,汝当妥善保管。”
“此物已与汝气息相合,常人难以目视,仅汝可察。”
“时机成熟,吾可借此重塑肉身。”
池言这才回过神来,像是从刚才那点“不堪的联想”中被光晃了一下似的,低头看去——
戒指表面浮动微光,灵力流转。
原来这丑玩意藏着水晶棺!
能隐能显,还只能自己看见?
啧,这设定……跟小说里那些“专属绑定神器”也太像了。
可惜——
这么丑的玩意,也只能他自己看见,倒也算不上坏事。
突然,池言像是想到什么,心跳微乱,面上染上一抹红晕。
……所以,现在这丑玩意里,那具身体还在?
想象一具熟悉又陌生的躯体静静横陈在棺中,而自己不久前才——
池言猛地吸了口气,强行掐断那越飘越歪的思绪,却偏偏又有些收不住,整张脸慢慢泛了点色。
就在这时,岳霆眼角余光扫过,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了他神情微妙的变化。
他像是知晓池言心中所想一般,咳嗽了几声。
“徒儿……咳……吾之肉身阳气已散,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现汝《化阳诀》初成,经脉已通,然阳气不足,需寻阳气之源调息,每月至少一次,切记。”
池言听得一愣,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每月一次?还得找个“阳气之源”?
他眼神一滞,脑子飞快地转着。
阳气之源……那不就是得……
他脸“唰”地红了,思绪又不受控地飘到不太正经的方向——
难不成以后每个月都要和人、和男人……
岳霆见他神情异样,语气一顿,似有所察,补充道:
“只需靠近阳气流转之处,维持在三寸之内,便可逐渐平息《化阳诀》所致内力紊乱,徒儿……不必妄自揣测。”
三寸之内。
池言呼吸轻微一窒。
这距离……是他想的那种意思吗?还是不是?还是其实就是……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脑子有毛病,猛地闭了闭眼,强行收住浮乱的念头。
可那点小误会已经像颗石子,落在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岳霆却只面上隐隐浮现一丝莫名的耻意,似乎自己也觉察到了言辞的歧义。
他有些无奈,轻轻叹了口气。
话音落下,他化作一道青白剑光,拂过云雾,倏然远去。
梦境随之崩散。
池言愣愣地站在原地,脑中却仍然反复回响着那句“三寸之内”。
他猛然惊醒,月光依旧,手中戒指剑纹微亮,与梦中无二。
他心跳加速,试注入内力,戒指灵光一闪,似有水晶棺虚影,果真如梦中岳霆所言!
想起“寻阳气”,池言脸颊烫红,吐槽道:“特么的,这破功法,非逼我当惯犯不成?”
谁知言毕瞬间,经脉隐痛更甚。
我靠,不会真要……找人吧?
他皱眉掩饰。
都怪这《化阳诀》!
卧房外,池寒藏于房梁,察觉灵力波动,心头一紧……
次日清晨,池言推窗,姑苏烟雨朦胧,戒指沉甸甸的。
惑星宫……
他揉着隐痛的经脉。
阳气调息?老子可不想晕倒满街找男人!
与此同时,京中崇文书院,晨光熹微,檐下垂铃轻响,映出雪花纷飞。
萧景珩独坐窗前,锦袍半敞,指间轻拈那方素帕,帕角所绣“言”字早已被他摩挲得褪了线色。
火光映在眼底,像是裹着刀锋,冷冽而不甘。
病秧子……竟避我至此地步?
本殿下几番退让,也不曾强人所难……
咳……最多推波助澜了一番……
你却连只字只语也不愿提及我。
清净?——你倒好兴致。
他低头望向案头书简,那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
“景昀,姑苏清净,无稚子喧扰于侧,亦无黄口相烦,勿念。”
他眸色一沉,低声嗤笑:“清净?写给老七一封寒暄,却避我如蛇蝎?”
帕子被他攥紧,指节发白,额角隐跳。
稚子、黄口……呵。
池言,你倒会借言刺我。
病秧子……你真是胆子不小……
萧景珩面显怒色,却又好似隐有丝喜意,片刻后便命人将书简送至七皇子殿内。
被骂也罢,总归是想到我了的。
比起彻底无视,倒叫人舒坦些。
长廊内,萧景昀青衫清隽,手中正握着一卷书简。
他唇角含笑,眉眼柔和,眼底却浮着一抹复杂。
池兄的信,字句淡然,却处处藏着心思。
他低头摩挲信笺,眼里满是柔波。
忽地,门轴一声涩响。
他抬眼,恰见萧景珩推门而出,阴沉气息扑面而来。
萧景昀拱手含笑:“三哥深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
萧景珩眼神冷沉,盯住对方手里的信件,语气压低:
“老七,池言的书信,你倒是拿得紧。”
萧景昀眉心一动,面上微僵,回以一笑:
“池兄寄书问安,本是平常之举,三哥何出此问?”
他略一停顿,目光清朗中藏着锋芒:“倒是三哥近日常持那方绣帕在手……”
“想来,亦有故人寄赠?”
“只是……那绣帕倒是有些眼熟。”
“——莫不是,亦与池兄有关?”
空气似凝,雪花落在长廊,发出细微声响。
萧景珩冷笑,步步逼近:
“老七,此事与你何干?池言是何等人,本殿自有分寸。”
萧景昀神色如常,笑意未减,却多了几分讥讽:
“池兄心性淡泊,素喜清静,最是厌烦‘黄口稚子‘、’聒噪喧扰‘。”
此语语调和缓,锋芒暗藏,似笑非笑间,已然把“某人”讽刺得体无完肤。
萧景珩眼底怒意一闪。
这小子,敢与本殿争?
廊下灯笼晃动,两人对视,暗流无声涌动。
萧景珩沉声道:
“老七,冬试将近,无干书信,还是少看为宜,免得耽误正事。”
萧景昀微笑颔首:“多谢三兄教诲。”
“只不过……”
“帕子若被人常年摩挲,怕是也经不得几时了。”
萧景珩神色一僵,袖袍一拂,转身离去,雪落如细雨,长廊气息更冷三分。
萧景昀也未再多说什么,愣神片刻后,才惊觉手中书简已被握得微皱。
殿外,雪落无声,硝烟暗藏。
池言远在姑苏,浑然不觉京中因他而起的暗流,仍在抄书……
《司策》不断抄抄抄抄到厌倦!
老珩VS景昀[星星眼]
其实感觉和景昀有种不熟感,谁懂?[狗头]
师傅登场了[让我康康]
总得来点偏熟男[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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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化阳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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