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池氏府邸的卧房内,纱帘轻曳,烛火已熄。
池言自一片混沌中醒来,头痛欲裂,撑身坐起,腰间酸软如散架,这破身子,怎的如此不争气?
他环顾四周,锦被整齐,青衫叠于床头,似未发生任何异样,卻隐隐不安。
昨夜清风别院……
池言脑海中不断闪过回忆,赴约,中计,直到那小屁孩将他压在桌边,正欲对他不轨,一切才戛然而止。
他揉了揉颈侧,微红似压痕,咬牙暗想。
特么的,这小屁孩才是——“欠教训”!
无法原谅!
年纪轻轻的……净学些下作手段,还特么的下药害我至此!
感觉身子像是喝了好多烈酒后,又跑了几公里一样……
不适。
池言指节攥得发白,唇角因怒意微微发颤。
他抬起头,目光透着一股狠劲儿,仿佛要将那人的名字刻进骨血里。
萧景珩——
你给我等着,不会放过你的!
胸口剧烈起伏了一瞬,终归还是被池言咬牙压下。
他缓了缓气,掀开帘子,未着外衫的身形在晨雾映照下有些恍惚。
窗外晨雾弥漫,檐下立影无声。
风拂过檐角,池寒站在那处,目光一寸寸追随着榻上人缓缓起身的背影。
那人指尖还微微颤着,步子却轻稳,似全然不记得昨夜荒唐。
只那颈后一抹红痕,在衣领掩映间若隐若现,如火星未灭。
池寒低垂眼,耳根泛红,掌心下意识握紧,却掩不住指节间的余热未散。
“言儿安然,我便……无悔。”
话出口,却像是哽在喉里半晌才被逼出来,音色低得近乎沙哑。
——可真的是“无悔”吗?
他脑海中闪过昨夜那双浸透药性的眼。
那眼神在光影之中潮热而迷离,毫无防备地看着他,唤着他的名,手一寸寸探来,唇齿轻轻呢喃着要他、信他、依他。
他本该在更早些时候救他出来,本该将他护到——
连一滴淫药都不曾沾染!
可他没有。
他犹豫了。
他看着他在别人怀里喘,看着那双素来澄净的眸被调笑撩得泛红。
他动了杀意,却迟了一步。
直到看见他那片唇都咬出血,才冲了出去。
是为了救?
还是……怕别人染指他最深藏的妄念?
他分不清了。
就像那夜里,那具身躯在他怀中颤抖地贴上来。
他明知道该拒绝、该抽身、该清醒。
可……他终究还是覆了上去,紧紧抱住了那道微热的身影。
哪怕只有一次。
哪怕梦醒要偿还千万倍的代价。
他目光悄悄掠过那人裸露出的半寸腕骨,不再敢多看,却又控制不住轻轻勾起唇角。
那一夜的热与重,犹在指尖泛着回音。
是罪吗?是孽吗?
他不知。
可他记得自己靠近时,那人并未抗拒,甚至拉住了他。
那一刻,他仿佛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咔哒”一声断裂。
从守夜的影,变成那场梦的共犯。
他抬眸,望着那人拾衣抚发的身影,泪痣在晨光中微微一亮。
那不是梦。
他今生,终于触碰过一回星辰。
哪怕这星辰不属于他。
哪怕他只能把这一夜,藏在无光的暗处,独自回味、独自惶恐,独自……
“快乐”。
与此同时——
池言强撑下床,换上青衫,步履略虚。
这破身子,真不中用!
仆人叩门,低声道:“公子,老爷命即刻启程,行囊已备好了。”
他颔首,扶门框下楼,庭院雪花轻落,马车静候。
姑苏,总该清净些。
他登车,车轮辘辘,官道渐远。
官道上,马车颠簸前行,雪花轻落,寒风自窗缝钻入。
池言忽感腹中一阵绞痛,脸色微变。
这个时候闹肚子?
他扶着车壁,低声命车夫停车,匆匆钻入路边林子。
归来时,额角微汗,羞耻难当。
也太丢脸了……
特么的,都怪小屁孩那破药,害我如此狼狈!
不、不对啊……
那、那药能自己解吗?
忽的,池言记忆中却闪过一抹黑影——
似乎,是有人将自己从清风别院中救出?
模糊的记忆中,那人好像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
那双眼……极深,像是夜色沉进湖底,又带着种压抑不住的锋利感,像剑藏鞘中,光是扫过便让人心头一颤。
可偏偏让人又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池言下意识咽了口水,心头莫名一紧。
那、那人……是谁?
池言思索了一番——
莫非是那暗卫?鬼大哥?
想来也不可能是别人了吧……
他心头一乱,脸颊微烫。
难、难道说……
晨起时身体的酸软……
还有方才闹腾的肚子……
池言的脑海中,闪过从前在另一个世界,了解到的一句话——
“要是留在里面,不弄出来,可是会拉肚子的。”
不、不会吧……
那可是……老子的第一次啊……
虽然如果推测没错,也算是给了一个自己信赖的人。
但是——
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暗卫、鬼大哥长啥样啊……
……但那双眼睛,是真好看。
深得像藏了夜色,眼尾一挑时,像是能透出锋芒的光,清澈却又压着点什么,跟那种浑浊油腻的完全不一样。
虽然脸没看清,但——
有这种眼睛的人,长得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希望不会太差。
要是揭下面罩,整张脸跟那眼睛完全搭不上……
他可能真的会疯掉。
呢喃未落,池言手指无意识绞衣角,迅速低头掩饰。
仆人叩窗:“公子,姑苏路远,需早些赶到。”
池言颔首,揉了揉酸痛的腰。
罢了罢了,总会有机会去找那人问个清楚的。
要是个帅哥的话……诶嘿嘿……
想着想着,池言竟有些脸红。
他靠着车壁,闭目养神,马车颠簸,雪花轻落,官道渐远。
数日后,马车驶入姑苏城,水巷纵横,烟波浩渺,冬日寒意中透着江南韵味。
池言下车,青衫微动,扶着车壁稳住身形,这水乡,果真别有风味。
父母已在别院安顿,仆人引他入内,院内梅香淡淡,池言推门而入,姑苏生活悄然展开。
别院日子平静,池言与母亲柳氏赏花品茶,与父亲池敬之探讨诗书,偶尔泛舟湖上,京中风波似抛诸脑后。
书房内,池言翻阅诗集,忽见一封信笺,字迹清秀:
“池兄,京中冬试将近,盼君安好。”
他唇角微扬,收好信笺,推窗望向烟雨朦胧。
景昀啊景昀,要是那小屁孩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一日,天朗气清,池言换上月白束衣,腰佩玉笛,沿姑苏郊外青石小径闲逛。
田野连绵,群山隐于薄雾,风景如画。
他追着一只彩蝶,步履轻快,渐偏离小径,走进幽深密林。
密林深处,树影婆娑,鸟鸣渐消。
这地方,倒是别有洞天!
池言的好奇心蠢蠢欲动,浑然不觉路径早在不知不觉间扭曲。
池寒影匿身形,本欲追上池言,却始终隔着距离,旋即察觉异样,剑眉紧锁。
此地有古怪——
是阵法!
池寒心头一紧,言儿!
他忙运转内力,欲破阵法,可哪怕倾尽全力,却也不能撼动阵法丝毫。
言儿……
池言漫步林中,耳闻风声簌簌,毫不知情。
前方现出一座隐秘山洞,藤蔓半掩,透着神秘。
他心头一动,莫非有奇遇?
旋即掀开藤蔓,踏入洞内,只觉凉意袭人。
夜明珠幽光照亮甬道,尽头豁然开朗,中央水晶棺内躺着一男子——
那人面容俊朗,剑眉入鬓,眉间一抹金纹,锦衣半掩,气质沉稳间透着几分历练。
看着约莫二十**岁,像是曾经显赫的高人遗骸。
池言目光落在他脸上,心跳微乱,脸颊莫名发烫——
我靠……这谁啊?
帅得太离谱了吧,还威风得不行!
意识到自己盯太久,池言一个激灵,赶紧移开目光,心中暗骂:
清醒点!
稍稍平复心跳后,池言才开始打量起这座洞穴。
棺旁石壁刻满符号,似经脉线路,旁有一古籍,封皮泛黄,题“化阳诀”。
池言凑近翻看。
武林秘籍?
自幼体弱,他只学过粗浅内功,如今见此奇物,探究之心大盛。
他盘膝而坐,凝神运转符号,内力如细流,渐成江河,丹田炽热,好生霸道!
符号愈发复杂,池言只觉内力暴涨,经脉胀痛,像是身体要炸了,脸上也不知何时染满红晕!
他咬牙坚持,似乎不知红晕已逐渐蔓延至其全身!
忽的,像是心神被抽离一般,池言眼前一黑,昏迷倒地。
……
气息紊乱,内息反噬,如乱丝缠身。
呼吸沉重,血气翻涌,意识飘荡于灼热与晕眩之间。
仿佛有一道气流,温热而强势,逆着体脉破开重重闭锁,灌入四肢百骸。
有人在无意识中缓缓贴近那股热源,像是被气机吸引,又像是自身阴阳失衡下的本能索求。
一股不属于自身的阳力正悄然汇入,像金色的丝线,缠绕在破碎的经脉之间,一点点将撕裂的气息牵引、拼合、安抚。
空洞的躯壳,虽无神识,却仿佛在气机牵引下自然起伏。
似被动觉察到需求,便本能地追随而至。
如山泉奔涌而出,只为寻找一处可供泄流的出口。
可这份灌注太过炽烈,炽烈到近乎险些让人无法承受。
有人好像被什么按住了,后背贴着冰冷石面,前方却是一片滚烫的热源。
有人靠得极近,气息扑洒在耳侧、颈侧,细密得像是一场无声的低语。
皮肤在相触,炽热如焰,某种力量借由接触流转交替,像一场漫长又无声的输送。
肉身与气机在交缠,每一次深入都激荡起体内更猛烈的震颤,像要把体内的躁热硬生生逼出来。
光线微闪,金纹如流,交融之处浮现出隐约的符号。
筋骨发麻,丹田悸动,五感渐失。
是谁抱紧了谁?
是谁带动了节奏?
无从辨别。
只是有那么一刻,那原本暴走失控的内息,被另一道气机柔柔按住了,安静了下来。
而身体却仍在炽热中轻颤,像是余波未尽,像是尚未停歇的回响。
意识沉浮,指尖微颤,像是在回应那一寸寸探入的火流,像是在迎合那股刻意克制却愈发汹涌的暖潮。
也许是错觉——
也许不是。
这一刻,寒火交织。
有人在沉沦,有人……
身不由己地成了唯一的渡口。
……
不知昏迷了多久,池言只觉体内气息交汇,一股陌生内力悄然引导着经脉,似春泉入海,引动金光微闪,暖意轻转。
片刻后,一阵从腰际蔓延开的酸胀,将他从温热而漫长的梦中缓缓唤醒。
……等下,我怎么在这水晶棺里了?
靠……我怎么进来的……
衣服乱七八糟的,腰酸得像是被人从里到外碾了一遍,整个人又软得跟散架了一样。
而且……身体某个地方,像是才被什么撑满过似的,现在却空得发慌,凉凉的,一阵阵的发虚……
他下意识地夹了夹腿,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不对劲,太特么不对劲了。
原本躺在这儿的那男人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
轰隆!
石壁突然崩裂,洞窟剧颤,像是——
要!塌!了!
我靠!
池言下意识踉跄奔向洞口,浑然不觉自己无名指上多了枚戒指模样的东西,呈暗灰色,十分诡异。
转眼间,池言身后山洞坍塌,尘土飞扬。
他冲出林间,扑倒草地,回头只见密林平常,阳光洒落,鸟鸣声声,只是丝毫没有了那洞穴的痕迹。
方才是……梦?
可池言明显察觉体内内力不同以往的充盈,而且自己无名指上——
怎么会有枚没见过的丑戒指?
哪来的玩意儿?
算了算了,懒得再追究,还是先回城里好了。
他循青石小径回城,衣衫蒙尘,步履略虚。
池寒远远感知池言气息,忙影匿身形,见对方并无异样,才长舒一口气。
可下一瞬,他心头却是一紧。
言儿的气息……变了!
……比十日前顺畅了许多,甚至温热非常。
不,不对,这像是……承过阳元后才会有的痕迹!
温着,柔和,却陌生。
不属于言儿,也断不可能是自己留下的——
是旁人的!
他眉心微蹙,目光死死盯着那人挺直却微微发虚的背影。
气色是好上了不少……可……
那不是自然调息的结果。
言儿……你究竟在那阵中经历了什么?
是不是也像那晚一样喘着气求他碰你?
是不是他比我更狠,更能让你……舒服?
可你明明该是我的。
哪怕只有那一夜,我也……我也……
他喉头发涩,指尖紧了又松,只将那些滋味生生压了下去。
另一边,池言推开院门,迎上了柳氏的哭声。
别院内,柳氏扑上前哽咽:“言儿,你去哪儿了?”
池敬之沉脸斥道:“十日不归,成何体统!”
啊?十天?我在那洞穴待了十天???
池言暗惊,但面上只低头认错,推说林中迷路,幸而无恙。
池敬之罚他抄《司策》百遍,柳氏虽也面上责难,却更多是忧心,忙命人备热水膳食。
当晚,池言沐浴后躺在床榻,看着那枚丑戒指,脑海闪过洞穴内那男子的脸庞,不由得脸颊微红。
没办法……确实是硬帅啊……
挂从天上来[狗头]
恭喜寒子[狗头]
至于恭喜的是什么[狗头]嘿嘿嘿
不过其实恭喜的不只是寒子[让我康康]
懂的都懂(不懂的也给我懂[白眼]
已老实[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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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十日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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