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后,玉皎尘将自身法力凝聚在右掌之上,只见以二人为中心的水流正随着法力的波动慢慢形成一个漩涡,漩涡越转越快,像是一道实质的白色屏障,其中飞溅出来的水珠落在岸上,使得原本冷硬的泥土在瞬间形成了一个一掌深的坑洞,足以见其流速之快、威力之大,可漩涡中心的二人却丝毫不受影响,仍旧平平稳稳的浮于正中,玉皎尘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并指为剑,随着他做出的手势,一柄由河水凝成的长剑在他手边慢慢现行,玉皎尘袖袍一挥,那柄剑便随着他指尖所指,冲破水流、直直向前刺去。
纪怀卿若是看见眼前这一幕,定然会震撼的说不出话,因为这柄由水凝成的剑,正以呼啸之势向漩涡刺去,漩涡流速之快,使得剑身微微弯曲,玉皎尘见势又隔空向剑柄灌注了些许法力,只见这柄剑瞬间如同精钢般坚硬且锋利,几乎是在玉皎尘施法的同时,它便重新稳、准、狠的向漩涡刺去。
漩涡与剑身摩擦,在你强我硬的交锋之时,慢慢的被剑尖割裂开一道小口,那原本坚不可摧的漩涡裂口处甩出的水珠,如同刀斧劈砍在铁链之上迸出的火星,砸在纪怀卿的脊背上,让他忍不住颤了一颤。
他不知这人是如何施法的,但自刚一开始,纪怀卿便觉这水的劲力突然变强,仿佛一方布帛将他缠绕后慢慢缩紧,纪怀卿的肺部倍觉挤压,窒息感让他的胸腔如同要炸裂一般,他隐约能听见自己越来越重的心跳,一下一下,仿佛一种疯狂的警告。
纪怀卿的手下意识攥紧玉皎尘的衣衫,他心想着再坚持一会儿,应该就快要出去了。
然就在他即将崩溃呛水的前一刻,玉皎尘察觉了怀中人的异样,一手抬起他的下颌,毫无间隙的吻了上去。
纪怀卿愣住了,而等他意识到玉皎尘在给自己渡气之后,他早已紧紧的攀住对方的肩膀和后背,渴求空气的本能让他以一个略显被动的姿势伏在玉皎尘的胸前,分不清是强迫还是自愿,远远看去,竟有种难以言说的暗昧感。
玉皎尘给纪怀卿渡了几口气之后,将身上小半法力汇聚于手上,只见他面色从容,姿态悠闲的伸手向前一推,那柄长剑便顿时以肉眼可见之势向前推进。
剑身每刺入一分,漩涡裂口便撕开一寸,玉皎尘眯了眯眼,像是没了耐心一样,将周遭水流凝于掌中,而后狠狠地向前一送,那水流竟如离弦之箭一般瞬间射出,即便是在水中,其凌厉之势都划出一道长长的白色轨迹线,只见那三道水流飞至剑旁并迅速裹挟住剑身,长剑在其助力之下,其势犹如天光透破云层,轻而易举的便冲开了原本危险无比的漩涡。
玉皎尘见机毫不犹豫,揽着纪怀卿便向那漩涡的裂口游去。幻空境被玉皎尘撕裂出一个出口,等二人浮出水面的时候,已经在幻空境之外了。
玉皎尘水性颇佳,再加上自己灵元是块石头,可以说在水中游刃有余的程度仅次于鱼类,但纪怀卿就不一样了,水下的时间对他来说格外漫长,故而刚一露出水面,纪怀卿便猛地咳了几声,随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五脏六腑都贪婪的争抢着新鲜空气,肺部的爆炸感随着空气的涌入而逐渐缓解,纪怀卿无力的伏在玉皎尘的身前,一时半会儿的竟顾不上这姿势有多暧昧了。
玉皎尘察觉他胸腔起伏的厉害,便抬手轻抚了几下纪怀卿的后背,调侃道:“我不是同你说了,若是坚持不住,尽管示意我便好,强忍着做什么?”
纪怀卿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来,没力气同这人讲话,闻言便别过脑袋朝向外侧,用另外半张脸靠在他的肩上,这般爱答不理的样子,看上去很是倨傲。
玉皎尘忍俊不禁,一边揽着纪怀卿,一边拨水向岸边游去,等两人到了岸上,纪怀卿还挂在玉皎尘身上,玉皎尘便故意逗弄他:“抱的可还舒心么?”
纪怀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退开几步,瞧着有几分慌乱。二人的衣衫全部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反而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纪怀卿的身形,那包裹在衣物下隐晦不明的肌肉线条,带着一种若隐若现的诱惑,有股叫人垂涎却又不敢亵渎的禁抑感,血色晕染开来,又添了几丝易碎的清削之美。
玉皎尘饶有趣味的看着,仿佛在欣赏一件巧夺天工的瓷器。他挑了挑眉,调侃道:“方才还抱的紧,脱困了便嫌鄙似的躲开,小神官,你好无情啊……”
纪怀卿暗骂自己方才是不是失了神志,怎么就晕晕乎乎的贴在这人身上了,水中寒凉无比,他整个人都冻透了,唯独面颊却热的似火烧一般,纪怀卿语气不自然的开口:“多谢……阁下,既然、既然出了这幻空境,便就此分道扬镳吧。”
玉皎尘懒洋洋的靠在树上,随手捏了个诀将身上的衣物烘干,笑吟吟的说道:“好啊。”他看着纪怀卿略显局促却强装镇定的模样,觉得这小神官像极了一只被恶虎发现而无处躲藏的猫,明明就因为方才之事略感羞愤,却偏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模样,玉皎尘见此又生出捉弄的念头,便在纪怀卿将将要抬脚离开的时候,轻飘飘的补充了一句:“纪怀卿,是吧?”
纪怀卿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登时顿住:“……阁下还有事?”
“你带着一身的伤回到仙界,若是有人问起,你当如何回答?”
纪怀卿面无表情的说道:“照实说便是。”
“噢……”玉皎尘绕有兴致的问道:“那我呢?小神官也会如实说么?”
“你……”纪怀卿觉得这人坏透了,否则怎么会问这般不怀好意的话呢,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刚要出言回击,却冷不防被玉皎尘飞身上前、而后揽住腰身向后退了些许,正当他又惊又怒之际,便听得玉皎尘严肃道:“水下有东西,上岸许久竟未曾察觉。”
他语气不似方才轻佻,纪怀卿凝神细听,果真听到水中的暗流急涌之声。
而几乎同一时间,只听得有什么东西伴随着一声戾叫破水而出,就在纪怀卿被这声响吵的皱眉之时,玉皎尘讶然道:“这幻空境外竟有旋龟镇守。”
旋龟乃上古凶兽,其形鸟头龟身蛇尾,通体硬甲,多生于怪水内,喜食活物。
纪怀卿看不到现下是何情形,但此人既然连幻空境都能撕开一道口子,区区旋龟而已,应当算不上什么。
如此一想,纪怀卿便任由他揽着,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玉皎尘倒是没察觉怀中人怎的突然安分了不少,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旋龟身上,只见这凶兽出水后直奔二人的方向袭来,其奔爬之时,身上硬甲竟能将周遭阻挡的树木拦腰撞断。飞起的尘土和碎叶断枝飞扬至空中,在这种危险的时刻下,更添一丝紧张的肃杀之气。
旋龟凶狠,其所过之处,皆被摧毁的残破不堪,玉皎尘抱着纪怀卿只躲不攻,甚至还颇有闲情的疑惑道:“它总追着我们做什么?”
纪怀卿难得乖顺,闲适道:“想来应当是饿了吧。”
“噢……”玉皎尘闪身之际垂眸看了一眼悠然自得的纪怀卿,同时在旋龟蛇尾扫过之时灵巧躲开,一边飞身后退一边恐吓道:“你倒是提醒我了,与其我在这儿耗费力气与它纠缠,倒不如……”
玉皎尘话还没说完呢,便听得纪怀卿毫不在意道:“随便,若是想把我扔出去给他果腹,就赶紧松手。”
旋龟追不上玉皎尘,急切之下又恼又恨,它引颈长啸,嘶叫之声尖锐无比,似万根琴弦在弹奏之时齐齐绷断,其刺耳之程度,竟生生让纪怀卿觉得有几分头痛。
玉皎尘却不曾依照纪怀卿所说真的将他扔出去,旋龟气势汹汹,盯紧了他二人翻飞的身影紧追不舍,其蛇尾在身后怒甩不止,竟是要将周遭树木击断,使得玉皎尘和纪怀卿在半空中无藏身之处。
林叶因其撞击而簌簌作响,不同于风吹过的惬意之感,而是有种嘈杂的、令人不安的逼迫力,眼见周遭渐渐无树可藏,玉皎尘只能抱着纪怀卿落在地上,旋龟见机正好,便猛地扑向他二人,并在即将靠近之时抬起一足,其凶悍之势,竟是要将他二人狠狠拍成烂泥!
玉皎尘皱眉,本想放这畜生一条生路,但见它此番贪婪之貌,即便是再好的脾气,也不禁微微恼怒,玉皎尘干脆将纪怀卿横抱而起,在旋龟前足落下之际,一寸不多一寸不少的擦身后退,随即腾空而起,纪怀卿只觉耳边风声紧随,似有呼啸之势,而就在他二人飞身至一定高度后,纪怀卿忽觉自己有失重之感,应当是被抱着下落,其速迅疾如飞湍倾泻,二人的衣摆逆风而展,远处望去如同一朵硕大的芍药花,层层叠叠的瓣片于空中怒放,竟有一股美艳逼人的凌厉之感。
玉皎尘抱着纪怀卿急速飞落,以千钧之力点足在旋□□顶,因其威压过盛,以至于四周空气在瞬间凝固成肉眼可见的白色环状,并以其足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那旋龟仿佛被泰山压顶一般,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痛嚎重重砸在地上,其头部摔落的地方,竟硬生生被砸出一个坑洼来。
而玉皎尘却在予其重击之后抱着纪怀卿轻轻落地,其法力运用的张弛有度,方才那一脚明明有雷霆万钧之威,此刻却又轻如嫩羽,甚至在落地时连脚边的落叶都未曾惊起,四下寂静无比,只剩旋龟喉中因掺了血而粗重不已的“嗬嗬”喘息声。
纪怀卿很是无奈的蹬了蹬腿以示提醒,并没好气的用方才他问自己的话还击回去:“抱的可还舒心么?”
玉皎尘险些失笑,这小神官,怎么这般记仇,他不仅没放手,反而又将纪怀卿在臂弯中颠了颠,意味深长道:“唔……还行,就是忒瘦了些。”
纪怀卿没料到这人如此厚颜无耻,咬牙道:“那还不放手!想活活被硌死?”
玉皎尘闷笑了两声,他乜斜了一眼气若游丝的旋龟,随后抱着纪怀卿大步走远,只一个闪身,两人便从这片无人的荒林中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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