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瞻澜院的小厨房,孤王也看了,灶台都落灰了,地面也需要洒扫,实在是不大好看。”
“永安伯,清贵也不必如此,若是舍下银两到善堂布施岂不是更好?孤王可听闻府中新购置了个摆件,煞是贵重。如此看来,孰是俭孰非俭,永安伯还分得清吗?”
永安伯语塞,这才发生的事,怡亲王如何就知道了?难不成这偌大的永安伯府已经有了王府的眼线?
萧歧继续吃菜,尝着哪个味道尚可,便又给凌霄夹过去。
凌霄抬手挡了一下,对萧歧道:“王爷酒宴未酣,我来给王爷布菜。”
萧歧扫了眼凌霄面前的碗碟,自己给夹的那些菜凌霄吃了七八成,怕是吃饱了。
萧歧侧头低声打趣道:“凌少爷莫不是吃不下了,才拿孤王当台阶呢。”
凌霄微微笑道:“看来王爷不喜别人伺候,那凌霄不说话了。”
“啧。”萧歧轻笑一声,凌霄可真不禁逗。
凌峰听见萧歧这动静,还以为阴晴不定的怡亲王终于被凌霄激怒了。
他低着头眼珠乱转,瞅了眼永安伯明显不悦的神色,又看了看老僧入定般一点存在感也无的凌夫人,知道自己该闪亮登场了。
凌峰酝酿好三分歉意三分不争四分崇拜的表情,朗声道:“王爷恕罪,大哥身子不好,从来都是由人伺候的。王爷给大哥布菜已是折煞他了,大哥胃口不大,剩下这许多还望王爷宽容。我已经吃好了,王爷有事随便吩咐,我代大哥替王爷布菜也是心甘情愿的。”
萧歧循着话音看过去,开席这么长时间他才正眼瞧瞧凌峰。
萧歧看向永安伯,道:“刚才孤王没甚听清楚,这个公鸭嗓的半大孩子可也是府中公子?”
凌峰登时脸就红了。
永安伯讪讪道:“犬子无知,冲撞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萧歧道:“永安伯还未介绍他是谁。”
“凌峰,臣的小儿子,年方十五,最近嗓子不大好,扰了王爷的清净了。”永安伯立马转头呵斥凌峰,“混账东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王爷赔罪!”
凌峰煞白着脸,腾地就跪地上了。
萧歧沉声道:“孤王十五岁出宫立府,虽还不懂得雄材伟略,但也知道兄友弟恭是基本礼节。二公子如今敢当着家中长辈的面向孤王贬损兄长,他日长大不定又变成了何等不规矩的模样。”
凌峰连连磕头:“小的言语不当,冲撞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萧歧淡淡道:“你贬损的又不是孤王,要孤王如何恕罪?”
凌峰又委屈又生气,一张脸涨红成猪肝色,咬牙朝凌霄道:“大哥,弟弟方才猪油蒙心说了胡话,请大哥原谅我!”
凌霄脸上也淡淡的,捧着茶盏低声说:“你平日说话不沉稳就算了,今日王爷在,你这样言行无状是为不礼,给府上丢脸是为不仁,让父亲难过是为不孝。我作为兄长没做好表率,哪还有脸面在王爷跟前托大?”
萧歧轻笑,凌霄竟又给拨回来了。如山间月、清涧水的凌少爷,还有如此腹黑一面。
萧歧都没意识到自己莫名的愉悦,抬起下巴看凌峰,轻飘飘地扫一眼,那小子就一抖。
无趣。
“罢了,起来吧。”萧歧又对永安伯说,“府上二公子年纪虽小,身子却壮实。孤王不知,二公子的院子里可是有何独到之处能如此养人?”
永安伯道:“王爷说笑了,臣家中有二子,力求做事公允。只是凌峰尚小,最是吵闹,他的院子就离臣的院子近些,方便管教。凌霄自幼喜欢独处,瞻澜院清静幽雅,最适合不过了。”
萧歧点头:“既然如此,想必二公子天赋异禀,晚饭就免了吧,省得进食太多脑子不清醒。”
凌峰还没坐稳就痛失晚饭,他张张嘴向永安伯求助,永安伯横了他一眼,暗道凌峰不争气。又庆幸怡亲王未动干戈,只得点头应了,还得谢王爷宽宏。
萧歧又说:“永安伯自有一番才略,能体谅孤王良苦用心。这府上的大小事还需永安伯操劳,万不可大意。”
永安伯直觉萧歧话里有坑,连忙道:“哪里哪里,自古男主外女主内,臣忙于朝中事物为皇上效劳,鞠躬尽瘁。这府中的大小事多是夫人操心,内宅的许多事情,恕臣不能面面俱到。”
“那就奇了。”萧歧诧异道,“孤王实在好奇,府上新进的珍品可是经永安伯的姨太太采买的,这比花销若是公用,凌夫人为何不让自己的下人去买?这比花销若是私款,永安伯对自己的妻妾还真是大方,唯独让子女勤俭呢。”
永安伯:“……”
他确定了,这府上定时有怡亲王的眼线!
可他不能问,也不敢问,猜对了没法处置,猜错了那就是大忌。永安伯进退维谷,萧歧四两拨千斤,已经不需要永安伯说还是不说了。
凌霄一直在旁边暗暗听着,他侧过头观察凌夫人,她珠翠叠峦锦绣绕身,今日特特打扮了一番。
从酒宴开始就一直无话的凌夫人突然开口道:“采买物件的事儿柳姨娘跟我提过,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看老爷的反应想必是买到心坎儿上了。老爷既称心,该花的银子就得花。”
永安伯的脸色好了许多,发妻能在怡亲王面前维护自己,他心里是熨帖的。
萧歧最看不得别人在他跟前演相敬如宾,出声道:“看来是孤王多嘴了。只是还有一事不明,凌霄身体病弱,夫人可曾想过给凌霄置办小厨房?”
凌夫人道:“不怕王爷笑话,这孩子从小挑嘴,口味菜色都是吃惯了才好的,老爷最讲究一家和睦,霄儿小的时候,一日三餐府上都是聚在一处吃饭,长大了也不习惯旁人做的。后来孩子们渐渐大了,除逢年过节外,都是府中的大厨房将饭菜做好了送到霄儿和峰儿的院子。”
“王爷不知,老爷还有一双女儿,丫头们都是在自己的院子吃的,厨娘做饭很是精细,反倒是小子们养得糙些。”
“后来霄儿生病,能在自己院中熬药,药炉是我亲自看过的,小厮是霄儿自己挑的,他并非不称心。补汤是在我的小厨房煮的,这东西精细,经别人手我不放心。”
萧歧道:“夫人慈母心肠。”
凌夫人点头:“王爷能体恤,就是最好了。”
萧余光瞄着凌霄的神情,知他心情不好,终于大发慈悲道:“吃饭吧。”
这一顿饭恐怕只有凌霄和萧歧吃好了。
永安伯松口气,自己都要胃疼了,比吃冷饭还难受。
他平日在家说一不二,可今天萧歧拿王爷的身份压他,鸡蛋里挑骨头也只能由着萧歧胡闹,自己根本没处说理辩驳。
毕竟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怡亲王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讲理这个词。
永安伯心里憋气,面上还得赔笑,只盼着王爷赶紧收了神通打道回府。
散席之后永安伯长舒口气,就等着恭送怡亲王。
“永安伯。”
萧歧又召唤他,永安伯一激灵,应道:“王爷。”
萧歧说:“孤王已经派人回去拿了衣裳,今晚就宿在这里。孤王看瞻澜院虽然僻静,但实在寡淡,不成样子。旁边的那个院子倒是很好,不知可还空着?”
永安伯:“……”
萧歧问:“可是孤王没说清楚?”
永安伯深吸口气:“臣实在意外,又惊又喜。瞻澜院旁边的是琼涛院,本是为凌霄承爵后准备的,臣本打算等凌霄立业成家后功成身退,全了父亲的责任,只是不凑巧,后面的事王爷也知道了。造化弄人,如今这院子得了王爷的青眼,也是缘分。臣只是担心王爷天潢贵胄之身,能否住惯。”
萧歧摸着腰间玉佩满意道:“原来是孤王和凌霄的婚房。”
永安伯:???他刚才是这么说的吗?
凌霄深吸口气,他就说萧歧从小脑子就不太好吧!
萧十六:捕捉关键词,孤王最厉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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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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