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之前那位与凤至共舞的男子此时又回到了宴会厅，“凤儿，不介绍介绍？”
余凤至缓缓道：“这位是奉天帅府的大公子张毅庵先生。”接着，余凤至看了一眼张毅庵，继续说：“这是我的好友，北京的李江烨。”
张毅庵颇有点不可一世地扫了一眼李江烨。倒还是李江烨先向张毅庵伸出手，声音温润成熟，“李江烨。”在这样的大方面前，张毅庵倒是显得小气了。切，不过是北京李家的旁支，他伯父早就不是北京的话事人了，在本少面前，牛逼个啥。
余凤至淡淡瞥了一眼张毅庵，看到了他的表情，故意道：“江烨，你如今在上海的生意做得如何了？你上次同英国人谈得那笔生意我觉得还是非常有前景的。而且，你伯父不是早就有了把李家交给你的意思吗。”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张毅庵又想到了那一句“你断奶了吗”，年轻气盛的，哪里吃过这种软刀子？他握住李江烨伸过来的手，道：“张毅庵，凤至的未婚夫。”
余凤至没有否认。
李江烨并不意外，虽说帅府还没有正式向余家提亲，但余家和李家是世交，李江烨从小也与余凤至相熟，自然是知道余凤至有这么一纸婚约在身。他对凤至说：“所以，这就是你来奉天的原因。”
“是，张伯伯请我来作客。”
张毅庵第一次这么感谢他老头子的自作主张。
“那正好，我这几天也留在奉天，不回北京，凤儿，我们就在奉天转转？”
余凤至没有立马答应。
张毅庵不乐意了，“诶诶诶诶，”他一边借着说话，一边横插到余凤至和李江烨的中间，“这都到了奉天了，到了我张毅庵的地盘上，怎么敢劳烦李兄呢。况且，李兄此番来我奉天，恐怕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吧，你伯父嘱咐你的事，办妥了么？”
看来张毅庵不是个整天游手好闲的二世祖。
李江烨仍是温润地微笑着，道：“有劳，那我便把凤儿拜托给张先生了。”
此时，余凤至打断了他们，“不必，我自己玩。你们该干啥干啥。”
一整个舞会期间，李江烨都特别忙。李江烨自己掌握了上海的航运生意，背后又是李家，虽说如今早不是当政的家族，但整个东亚的航运，李家都是排得上号的。一整场联谊会下来，李江烨都没停过，身边有陆陆续续的人和他交谈。
张毅庵倒是轻松很多，他想明白了，必须先得把余凤至搞定，这个讲武堂，他是去定了。于是一整个晚会，他都跟在余凤至后头，倒也不说什么，就是这么跟着。这么跟着倒是吸引了很多小姐的注意，余凤至既不是奉天人，也不是北京人，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她，都带着打量地眼神看着她。
这场舞会，只有赵琦君和余凤至两人与张大少跳了舞，这似乎是一场好戏？
张毅庵跟着余凤至，余凤至问他：“跟着我作甚？”
“怕我的未婚妻被别人骗走了。”
余凤至一时无语，“那你就跟着吧，看你能跟多久。”
不多时，一位粉装丽人向余凤至走来，“余姐姐。”她轻轻柔柔地唤了一声。
余凤至心下了然，这姑娘必定还是和奉系有点关系的，知道她是余凤至。
张毅庵一看到赵小姐，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不知道怎么称呼姑娘。”
“小女子赵琦君。”
“不知赵小姐所为何事？”
赵小姐嫣然一笑，“想找余姐姐借个人，汉卿，能否换个地方叙话？”
余凤至自觉是个眼睛里进不得沙子的人，当即转身走开。
张毅庵刚想拦，却被赵小姐抓住了手腕。他当即没带多少好脸色地甩开，道：“小姐请放手，另外，蔽姓张，名毅庵，还请小姐日后直呼在下姓名。”说罢，就要去追凤至。
“你等一下，”赵小姐的声音就带了哭腔，“好，张毅庵就张毅庵。张毅庵！你不记得我了么？”
张毅庵真不记得。
他在去余府之前，一直都是个风流公子，知道自己有了婚约之后，才收敛了几分，得知对方是余凤至，见着了，本来是一肚子不满的，但近来，张毅庵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感觉自己被余凤至拿捏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在余凤至面前，他总有一种想要展现自己的**，他想让余凤至高看他一眼。
至于眼前这个赵小姐，他真真是没什么印象了。
“当年在延庆，你救了我，你不记得了吗？”
张毅庵完全没有映像。
“小姐你在说什么，张毅庵从小长在奉天，是去过不少地方，但没有去过延庆，小姐认错人了。”说罢，张毅庵不再停留，快步去追余凤至。
赵小姐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毅庵，她绝对没有认错人，那个时候虽然她只有五岁，但是那个人的样子她记得，而且，而且，救她的男子还告诉她，他叫“汉卿”。赵小姐双腿发软，她历经辗转，才打听到奉天帅府的大少爷的字是汉卿，今日又见到了人，怎么会不是呢，这期间一定有误会。
赵琦君从小没有父母，一直是孤身一人。她曾在延庆一带流浪，快要饿死的时候，是那个“少卿”给了她一个包子。这个情谊，她会记一辈子。因为记得太久，在绝境里记得太深，渐渐地，这情谊变了味。
后来，她被人贩子拐了，卖到了吉林赵家。幸亏老天垂怜她一介孤女，替她寻了个好人家。赵家夫人无子嗣，就收养了她，并起名“琦君”，把她当亲身女儿疼爱，许诺会给她寻一个好人家。赵琦君本来说听凭父母安排，但是自从她听到了帅府汉卿的消息后，就茶饭不思，求着父母为她去求一纸婚书。赵家是当地传了很久的老家族，重视名节。另外，赵家在当地虽然颇有声望，但和奉天帅府比，那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赵家讲究“门当户对”，不肯去为赵小姐求亲。赵小姐思念心切，便偷拿了家里的钱，自己跑到了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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