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奉天青年的联谊会定在和平饭店，全奉天稍稍有点名望的公子小姐都来了。因着如今政府里面主政的是张雨亭的奉系，北京的名流也来了不少。
张毅庵走入和平饭店，今儿个他穿了西装，显得人英俊挺拔，又是帅府大少，一进门，自然成为全场的焦点。
联谊会主办方奉天青年会的会长邹璇尹忙迎了上来，“少卿，你可算是来了，大伙可就盼着你呢，这开场舞自然得交到你手里。”
张毅庵笑了笑，忙推脱，“不敢不敢，有邹兄在，小弟怎敢如此。”
“少卿，这就是你不懂了，今儿在场的这些美丽的小姐，你真当她们是为着什么来的，还不是为了你，有你在啊，她们眼里哪还有别人啊。”
张毅庵不可否认长了张少有的脸，这种脸只有两个极端，一是可怖到极点，二是可爱到极点，张毅庵明显是后者。
张毅庵侧头看了看，与一重视线对视。只一瞬，他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人也看了他一眼，却又立马转开，去和挽着她手的另一名男子叙话。
张毅庵不知怎的，就想往那道目光的方向走。
刚要迈步，就被一声“张先生”打断了。
张毅庵回头，看到一位穿着一条粉色的纱裙的姑娘，看着不过十五六岁。
那位姑娘向张毅庵伸出了手，“赵琦君。”
张毅庵和赵小姐握手，“张毅庵。”
“不知小女子可否有幸，请与汉卿一舞？”
张毅庵一向以“绅士”自诩，不会拒绝女孩子。
“那是在下的荣幸。”
就这样，宴会厅里想起交响曲，张毅庵牵着赵小姐的手，为联谊会开第一场舞。
台下众人的目光无不落在张毅庵和赵小姐身上，包括她。张毅庵在几个偏转间总是能准确地看到那道目光，颇为耐人寻味，张毅庵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在看他。
一曲终了，张毅庵放开赵小姐的手，向她行了一个鞠躬礼，赵小姐回以屈膝礼。这位赵小姐还想留着张毅庵再攀谈几句，张毅庵却没了这个心思。
他穿过人群，径直向那道目光走入。他有几件事想弄明白。她对面的男的是谁？他们似乎说了很久的话？她好像笑得很开心？她看到我了吗？她在看我吗？我在想些什么？
张毅庵远远就看到了她。她今天穿了深蓝色的纱裙，他还没见过，他没见过这样的她。
终于，张毅庵在众人的攀谈照顾声中慢慢靠近她。
张毅庵整了整自己的西装，想她伸出手：“余小姐，不知在下是否有荣幸邀请小姐共舞一曲。”
余凤至停止与身前的男子聊天，转头看张毅庵，上下大量了一番，缓缓朝张毅庵走入。张毅庵嘴角勾起一摸自得。
只见余凤至走到他身边，踮起脚，附在他耳边：“西装很帅，可惜我更喜欢你穿军装。”
说完，余凤至向张毅庵微屈了屈膝，“抱歉，张先生，小女子乡野之人，不会跳舞。”
说罢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男子在等她。
就此时，第二首舞曲已然响起。
张毅庵眼睁睁地看着余凤至牵起那个男子的手，然后，她们共舞，旋转到舞池中央，看着配合默契，就像已经跳过非常多次了。
张毅庵心中暗骂：“真是不会跳啊。”他端起酒杯，站在跳舞的人群外，静静地却也定定地看着余凤至。
其间又有女子上前来邀请张毅庵。他婉拒了。直说：“抱歉，我有未婚妻了。她不喜欢我和别的女生跳舞。”
张毅庵只是慢慢地摇晃着高脚杯里的液体，眼镜渐渐失焦，不知道在想什么。
音乐停下来了。张毅庵失焦的眼神又重新凝聚会余凤至身上。
余凤至好像和那个男子聊得非常开心，他们还拥抱了。
张毅庵忍不了了，他又往余凤至的方向走去。
正巧此时男子被邹会长叫走了，张毅庵感叹那真是个人精。
他走到余凤至身边。“大姐，可否与我共舞？”
余凤至扭头就走，不想搭理他。“我不和弟弟跳舞。”
张毅庵终于懂了，原来是不喜欢他叫大姐。他端着酒杯低头一笑，慢慢跟上去。张毅庵人高，步子大，没几步就赶上了余凤至。“凤至，你知道吗，你今天太美了，但是，还是青绿色更适合你。”这小子，改口但是快。
余凤至被夸，心里很受用，面上不显，脚步却实实在在慢了下来。
张毅庵见势忙抓住余凤至的手，“余小姐，能否赏个脸？”
余凤至转身，高傲地向张毅庵伸出手。张毅庵牵起。正此时，第三首舞曲响起。
张毅庵和余凤至翩飞在舞池里。
“凤至，那个男的是谁？”
“我都没问你赵小姐是谁你哪来的资格问我？”
“我们有婚约的。”
“前几日不知道是谁说死都不会娶余凤至的，我余凤至是年纪大点，但我还没到健忘的地步。况且，你也没提亲啊，八字都没一撇事你还有脸搬出台？”
“凤至，我那都不过是乱说的，你能不能别生气呢？我们都订了婚了，我绝对是要娶你的。”
余凤至气笑了，“怎么这下又要了？”
“我爹说娶了你，我才能进讲武堂。”张毅庵这句话是故意说的，他甚至连圆的话都想好了，就说：“你不是想看我穿军装嘛。”不过，在打心底里，张毅庵仍是告诉自己，他娶余凤至就是为了去讲武堂，好造就一番天地。
但是，余凤至只是点了点头，好像不甚在意。
张毅庵只好重新找一个话题：“凤至，你可以别叫我汉卿弟弟吗？”
“你不是比我小三岁么？”余凤至说得一脸理所当然。
“那你不是我不喜欢我叫你大姐嘛，我也不想……”张毅庵说得很小声。
“那你想要我叫你什么？”
“汉卿！叫我汉卿可好？”
余凤至摇了摇头，“不好。这是别人叫的，与我无关。”
张毅庵知道她是在说赵小姐，“我亲爱的未婚妻小姐，我保证以后没有，只有你可以。”
余凤至不再说什么，只是与张毅庵跳完了这首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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