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宋江涛回国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我。
直到前不久我把欠姆哥的钱彻底还清,他一边去骚扰姆哥,指责姆哥给我安排的工作让他很难堪,一边劝我与公司的合同到期后回国发展。
按他的话说,我每天在媒体面前和一群男人腻乎,像个人人喊打的“二倚子”。姆哥在我身上投入了巨大的心血,他为我制定的职业规划,在当前的环境下,是非常明智的。
在泰国娱乐圈混,艺人要是能走中性路线,发展机会就更多。很多艺人就算喜欢异性,也会主动说自己属于LGBTQ群体。这样做,一来显得他们思想开放,二来也是聪明的工作手段。靠着这种人设,他们能打破男女角色的限制,接到更多戏约和广告。不管是拍偶像剧、时尚杂志,还是上综艺、接商演,中性风格都能让他们有更多赚钱的机会。
宋江涛当然不能理解泰国娱乐圈的发展潮流,在他眼中,我的想法不重要,只要我不顺他的心意,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我阻止不了宋江涛没脸没皮的骚扰,只能劝姆哥不要理会他,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平台播放《逐月国际学院》的最后一集,剧组要在影院举办一场小型的粉丝见面会。所有的演职员和粉丝一起观看大结局后,开始进行签售活动,全程四个小时。
我和Buck上午化好妆,一直配合着团队拍Tik Tok和随行视频,中途还接受了两个小采访。
等缓过神来,姆哥推着粉丝送的食物应援车招呼我们去吃饭。
Buck在化妆前特意给我拿了一份速食咖喱饭,但现在它依然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没过多久,他又端来了一盘橙子蛋糕,放在我右手边的桌子上。
可我这段时间因为宋江涛的烦人操作搅得心情极差,胃也开始跟着不舒服,一点食欲也没有,只能勉强喝了一口水,对他微微点头示意。
Buck看到我这副模样,蹲下身来与我平视,身上那件剪裁得体的红色西装因为动作而微微敞开,露出里面大开的衬衫领口。就在他俯身的瞬间,我无意间瞥见他左胸中央有一道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我以为是错觉。
乳钉?我忙移开眼。
“Song,你今天有好好吃饭吗?”Buck用他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语调问道。
“刚才吃了一小块巧克力。”我小声回答。
他立刻瞪大眼睛,“就是门口展台广告位上摆着的那个?那么小一块!”他的声音因为惊讶而提高了八度。
我轻轻点头,看着他的脸,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像是做错了什么事被抓包似的。
Buck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但语气依然温柔,“Song,在我顾不到的地方,你是不是又和以前一样不吃饭啊?”他边说边凑近了些。
“我没有。”我急忙辩解,“我真的有在吃,我保证我没有厌食症,我就是胃不太舒服。”我的声音越说越小。
“那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找。”
我的视线瞥到桌上的橙子蛋糕,"吃这个吧。你都给我端来了。"
Buck立刻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我,非要亲眼看着我吃下第一口。
“我待会就吃,我保证。”
他撇撇嘴,接过我手里的蛋糕,开始一勺一勺喂我,“你昨天就没吃什么东西,我猜下班回去你也不会乖乖听话吃晚餐。今天的工作这么多,你怎么撑得下去啊。”
那甜得发腻的奶油顺着喉咙滑下去,每一口都让我胃里翻江倒海。
Buck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直到确认我把最后一口都咽下去了,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终于肯离开了。
等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我再也忍不住了,飞快地冲向卫生间,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进了马桶。
我扶着马桶大口喘气,额头上全是憋出来的汗。
这时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一条接一条的消息提示音像催命符一样响个不停。我赶紧漱口,擦了擦嘴角,整理好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强撑着回到待机休息室。
推开门的一瞬间,我发现所有人都在。塔塔和May正在镜子前补妆,姆哥一看到我就兴奋地招手:“Song快来!正好赶上大家一起拍照!”
相同的姿势拍了无数张,Buck小声嘟囔,“我的脸都笑酸了。Song我们俩一起抗议好不好?”他语气俏皮,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抓起我的手高高举起,大声耍无赖,“姆哥,我和Song笑不动了,这还没开始见粉丝呢,就要耗尽电量了,拍不动啦,啊啊啊,拍不动啦,你看看Song累得嘴唇都白了。我们休息一会好不好嗷,呐呐呐——。”说着就给我使眼色。我立刻领会了他的意图,迅速示弱,没骨头似的贴靠在Buck肩头。
姆哥看到这一幕,立刻叫停了摄影师,并且叮嘱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现场。
塔塔笑嘻嘻地向我们俩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你们俩有办法。”
May接着塔塔的话说:“如果是塔塔说自己太累了,请求姆哥放过他,姆哥只会翻个白眼,然后说,做这份工作就是要能忍耐辛苦……”塔塔用胳膊勒住了May的脖子,打断了May,两个小学鸡扭打成一团。
Buck也加入了这场胡闹之中,而我则在一旁看着他们闹腾,心中暗自感叹,这几个人每天似乎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我拿起手机,对准他们三个拍了一段视频,然后发送到了粉丝群里,“战地记者向大家汇报今日战况。”很快,图片下方的评论区就被来自世界各地的语言所填满。
手机信息提示音再次响起,我点开又是宋江涛发来的一连串的问候语和一些中年人偏爱的风景表情包,我刚想点退出,一张我奶奶在厨房里忙碌着包饺子的照片弹了出来,还附上一句,“你奶奶也很想你,冬至快乐,记得吃饺子。”
宋江涛还真是知道怎么拿捏我,一张照片就能让我鼻酸。
家里已是冬至。在泰国这个拥有夏季、酷夏季、闷夏季、暴夏季的国家,没有人会过冬至。
“是有人给你留恶评了吗?”Buck担心地问。
“没有,只是普通信息。”
他蹲下身子,紧握我的手,关切地说:“但你一直盯着手机,看起来心情很糟,你心情不好时就什么都吃不下。”
“是我爸发来的,他提醒我今天是中国的冬至,在我的家乡,这一天有吃饺子的传统。”
“饺子?夜市就有卖的,Song,我们回去的路上可以买一些。”
“不是那种蒸的和煎的,也不是云吞,是皮和馅料都手工包的水饺,蘸酱油、醋和辣椒油的那种。”
“听起来就很好吃,有点像萨拉包。”
我摇头否认“萨拉包?那是包子,和饺子是不一样的”
Buck又提出了一个建议,“那要不要叫上塔塔一起过冬至,陪你吃饺子?”
“塔塔祖籍是南方人,南方不过冬至,也不吃饺子。”
Buck若有所思,“Song,你想回中国的家了是吗?”
我确实是想家了,但我嘴硬地反驳,“我才不想。”然后转移话题,“就是饿了。赶紧结束拍摄我要吃饭。”
Buck很惊喜,站起身,用双手捧住我的脸,用一种很疼惜的语气说:“佛祖保佑,你终于有点食欲了,就应该这样,我陪你多吃一些,结束后我们就去唐人街,吃到肚皮都撑破。”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肚子那里比划,这股子活泼劲让我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细致的体贴足比俊美的外表重要的多,但Buck好像全都拥有,他是天生的艺人,任何人都会用小孩子求糖果的心情望着他。
签售会结束后,Buck脱下红西装,和我一起换上了私服,陪我过冬至。
我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车窗上,荧幕的灯光透过车窗映在我们脸上,时而亮,时而又暗一些,如果是圣诞节,气氛应该会更加浪漫。其实吃什么都不重要,我只是喜欢和他窝在一个小空间里,听他在我身边吵吵闹闹的。
华人街的夜晚,灯火辉煌,中式风格的鎏金绛红色牌楼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耀眼,熟悉的汉字和一串串大红灯笼装点着街道,像家里过年一样喜庆。
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当我踏出车门的那一刻,十分惊喜,因为我眼前出现了一家饭店,它的牌匾上赫然写着“北京饺子馆”几个醒目的大字。
我转头看向Buck,他正用一种期待的眼神注视着我,仿佛在等待我的评价。
他对我的表情很满意,十分骄傲地说:“我问了粉丝,她们告诉我你家乡的饺子在这里能吃到,没找错吧?”
我微笑着回应他,“没有找错,非常正确,十分合我心意。”
我感觉到一种包裹感,四肢能够伸展,心跳会变快,头会眩晕,还会很饥饿,会想把食物吃进嘴去。
“Buck……”我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饿了。”
过去,有粉丝向我咨询,如何选择恋爱对象。当时的我缺乏经历,仅凭有限的想象去解读爱情。
那时,我曾这样回答,“爱和不爱,不是看说了什么,而是看做了什么,它藏在生活的细节里,比如你的语气低落,对方马上就能听出来,马上询问你是不是不开心啊?你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懂得。真正爱你的人,会时时刻刻关注你。”
如今,我身边有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的想象完全落到实地。
懂比爱更重要,耐心比适合更重要。而这一切的领悟和成长,都是因为Buck。
早上我从梦里惊醒,又是那个梦!在无数的聚光灯照亮的舞台上,一张张冷漠的脸死死盯着我从空中翻转狠狠跌落。
我大口的喘息,身下的汗浸湿了床单,失重感像无形的手,紧紧勒住我的灵魂。□□回归真实,恐惧与痛苦也尾随而来。我紧紧闭着眼睛,强迫自己深呼吸,试图用规律的呼吸节奏来驱散脑海中残留的坠落画面。
就在我努力平复心情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炸响,刺耳的铃声像一把利刃,彻底将我从梦境的余韵中拽了出来。
又是宋江涛打来的电话,自从他去骚扰姆哥后,我再也不愿意听他数落,都是直接挂断,但现在是5点半,这个时间打给我,应该不是来讲废话的。
我擦了擦脖颈上细密的汗,哑着嗓子接起来,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因为宋江涛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急迫。
他急冲冲地说:“你赶紧订机票回国!你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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