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零八分,祁宴被警报声惊醒。
心电监护仪的尖啸穿透走廊,像一把手术刀划破祁家别墅的寂静。他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白大褂随手披在肩上,口袋里还装着那把沾血的蝴蝶刀。
重症监护室里,祁昭正在抽搐。
少年苍白的身体在束缚带下剧烈挣扎,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监护仪显示血氧饱和度跌至70%,而心电图上的QRS波群已经扭曲成诡异的锯齿状。
"□□5mg静推!"祁宴扯开祁昭的病号服,听诊器刚贴上胸口就听到明显的湿啰音,"肺水肿,准备气管插管!"
护士递来的喉镜在祁宴手中微微发颤。当金属叶片撬开祁昭的牙关时,他看到少年舌下融化的白色药片——是劳拉西泮,至少三倍的剂量。
"你他妈..."祁宴的咒骂淹没在急救指令中。气管导管插入的瞬间,祁昭突然睁开眼睛,被束缚的右手挣出半寸,指尖擦过祁宴的手腕。
像一道无声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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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二十分,危机解除。
祁宴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用冷水泼脸。镜中的男人眼睑泛青,下巴冒出胡茬,白大褂领口还沾着祁昭咳出的血沫。他摸出口袋里的蝴蝶刀,刀刃上映出自己扭曲的脸。
"医疗事故调查科来电话了。"祁伟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们想知道为什么一个未成年患者能接触到苯二氮卓类药物。"
水龙头还在哗哗流淌。祁宴注视着水流在刀面上分裂成两股:"病历记录不全。"
"你从十五岁起就没犯过这种错误。"祁伟民递来毛巾,目光却落在儿子颤抖的手指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是故意的。"祁伟民的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就像当年你故意弄错我的麻醉剂量。"
镜子上的水珠缓缓滑落。祁宴转身时,蝴蝶刀的刀尖无意中对准了父亲的胸口:"那是意外。"
"是吗?"祁伟民轻轻拨开刀锋,"现在你的病历本上,又要多一起'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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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房时间,祁宴发现祁昭的病历被人动过手脚。
原本"药物过量"的记录被改成"误服",而"自杀倾向"四个字完全消失了。更奇怪的是,护士站的监控显示,凌晨五点十七分——也就是抢救最危急的时刻——有个人影进入过医生办公室。
"想知道谁改的病历?"
祁昭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拔掉了静脉留置针,正倚在门框上啃苹果,气管插管留下的淤痕在脖颈上围成一圈紫红色花环。点滴架被他拖在身后,像条忠诚的瘸腿狗。
祁宴合上病历:"你应该卧床休息。"
"怕我死?"祁昭把咬了一半的苹果塞进祁宴白大褂口袋,"放心,我吞药前计算过LD50。"他歪着头笑,"刚好让你手忙脚乱,又不会真死的剂量。"
心电图纸从病历夹滑落。祁宴弯腰去捡,发现背面用血画了幅简笔画:一个小人掐着另一个小人的脖子,两个人都笑得露出牙齿。
"艺术课作业。"祁昭用脚尖碾碎掉落的苹果核,"题目是《我的家人》。"
祁宴突然拽过他的手腕,指腹按在桡动脉上。这个姿势像拥抱,又像搏斗。
"脉搏92,呼吸20,瞳孔对光反射正常。"祁宴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根本不需要住ICU。"
祁昭趁机凑到他耳边:"需要啊。"温热的舌尖舔过祁宴的耳廓,"不然怎么看你穿白大褂的样子?"
监护仪突然响起警报。祁宴转头看去,发现是自己的手指按在了呼叫按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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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暴雨再次降临。
祁宴在医生休息室整理病历,窗外雷声隆隆。当他翻到第七页时,一张心电图掉了出来——不是祁昭的,而是他自己的。
纸上用红笔圈出一段异常T波,旁边标注:「你的心脏在为谁跳动?」
钢笔尖戳破了纸张。祁宴摸向胸口,这才发现白大褂内袋里的听诊器不见了。
"找这个?"
祁昭站在门口,听诊器的耳挂戴在他头上,胶管却缠绕着自己脖颈。他缓步走近,将听诊头按在祁宴左胸。
"窦性心动过速。"他模仿祁宴的语气,"心率112,伴发室性早搏。"胶管随着呼吸收紧,"病因是..."
雷声炸响。祁宴猛地将人按在墙上,听诊器砸在地上发出闷响。两人的影子在闪电中融为一体,像心电图突然变成一条直线。
"病因是你。"祁昭替他补完句子,然后仰头吻住了医生的嘴唇。
这个吻带着劳拉西泮的苦味和血锈气。祁宴的手掐住祁昭的后颈,却在摸到某处凸起时骤然松开——那是颈椎第二节的棘突,他在解剖课上最常触碰的位置。
"继续啊。"祁昭喘息着扯开自己的病号服,露出腹部新鲜的缝合线,"像那天在琴房一样..."
雨声淹没了接下来的话。当护士推着药车经过时,只看到祁医生背对着门站在窗前,白大褂下摆剧烈晃动着,而病床上鼓起可疑的人形轮廓。
没人注意到地上散落的心电图纸,那上面原本平直的线条,此刻正随着某种韵律疯狂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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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值班日志:
「Day 10」
患者表现出异常的依赖性
但所有药物测试结果均为阴性
——他正在成为我的药物」
钢笔在这行字下方洇开大团墨迹,像是执笔人突然被什么打断了思绪。而在病房的监控死角,一把银色蝴蝶刀正静静躺在枕头下,刀刃上沾着两个人的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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