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的烧退了,但祁宴的噩梦开始了。
连续三个夜晚,他都会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准时惊醒——这个时间精确得像被刻进了生物钟。而每次惊醒时,他的枕边总会多出些东西:第一天是半片劳拉西泮,第二天是染血的绷带,第三天是一把银色蝴蝶刀。
此刻,这把刀正躺在祁宴的早餐托盘上,刀刃上沾着果酱,在晨光中反射出甜腻的光。
"刀不错。"祁宴抿了口黑咖啡,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餐桌对面的祁昭正在用刀尖戳破蛋黄。他穿着祁宴的睡袍,腰带松垮地系着,露出胸口那个已经结痂的"Q"字伤疤。"福利院的老家伙送的,"他手腕一翻,刀锋擦过祁宴的咖啡杯,"说是用来防身。"
杯沿出现一道细小的裂痕。祁宴注视着黑色液体渗入瓷器纹理,突然伸手握住祁昭持刀的手腕。
"第四肋骨间隙,"他的拇指按在祁昭腕内侧的青色血管上,"从这里刺入可以直达心脏。"
祁昭的瞳孔微微扩大。他任由祁宴引导着刀尖抵住自己心口,那里刚结痂的伤疤泛起细微的刺痛。"要示范吗,医生?"他的呼吸明显加快了。
餐厅门突然被推开。管家端着药盘僵在原地——他看见祁昭少爷衣衫不整地跨坐在祁宴医生腿上,而医生的手正握着少爷持刀的手,刀尖抵着少爷的心窝。
"镇静剂。"祁宴面不改色地松开手,"祁昭该吃药了。"
管家放下药盘就逃走了。祁昭笑得前仰后合,蝴蝶刀"当啷"一声掉在瓷盘上。"他肯定以为你要解剖我。"
祁宴翻开晨报,在金融版块后面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病历纸——是祁昭的。原本"药物过敏史"那栏被涂改成「只对祁宴过敏」,下面还画了个拙劣的心电图,波形全部变成了Q字母。
"幼稚。"祁宴将病历折好收进西装内袋。
祁昭突然凑过来,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耳廓:"你心跳变快了。"他的手指顺着祁宴的领带滑到胸口,"这里。"
晨报被捏出褶皱。祁宴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今天有董事会。"
"所以?"祁昭用牙齿解开祁宴的袖扣,"让他们等着。"
——
董事会进行到一半时,祁宴的白大褂口袋里传来震动。他借口去洗手间,锁上门才掏出手机——是祁昭发来的照片。少年躺在诊疗床上,蝴蝶刀的刀尖正挑开衬衫纽扣,露出腹部一道新鲜的伤口。
「缝线断了」
「疼」
两条简讯接踵而至。祁宴盯着那个句号看了三秒,突然将手机砸向镜子。裂纹在镜面绽开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眼底的血丝——已经四天没睡好了。
回到会议室时,祁伟民正在展示新研发的心脏支架模型。祁宴的视线却黏在父亲的手上——那双手曾在他十五岁时剖开他的胸腔,现在又打算对谁下手?
"祁宴?"父亲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医疗事故的数据由你汇报。"
祁宴站起身时,西装内袋的病历纸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打开PPT,第一页就是去年那起著名的麻醉事故——患者因为苯二氮卓类药物过量导致呼吸抑制,最终脑死亡。
"值得注意的是,"祁宴点击下一页,画面切换到分子结构图,"这类药物会与GABA受体产生..."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最新收到的照片占据了整个屏幕——祁昭躺在手术台上,蝴蝶刀的刀刃抵着喉结,另一只手正将劳拉西泮药片往舌下送。照片角落还能看到半张病历,上面潦草地写着「致死剂量」。
会议室一片哗然。祁伟民皱眉看向投影:"这是什么?"
"教学案例。"祁宴面不改色地切换幻灯片,"药物滥用的典型表现。"
——
祁宴踹开诊疗室门时,祁昭正用酒精棉擦拭蝴蝶刀。听见响动,他头也不抬地说:"比预计的早二十分钟...董事会那群老家伙这么无趣?"
诊疗床上散落着拆线的剪刀、空了的药板和一滩可疑的血迹。祁昭的衬衫卷到胸口,腹部的伤口确实裂开了,但远没有照片里那么严重。
"好玩吗?"祁宴摔上门。
祁昭终于抬起头,脸上还带着高烧后的潮红:"你跑回来的?"他注意到祁宴被汗水浸湿的鬓角,"真可爱。"
镊子夹着碘伏棉球狠狠按在伤口上。祁昭疼得倒吸冷气,却笑得更加灿烂:"生气了?"他抓住祁宴的手腕,"因为我动了你缝的线?"
缝合针穿过皮肤的触感格外清晰。祁宴的动作比平时粗暴,但每针间距依然精确到毫米。"再有下次,"他剪断缝线,"我会用钢丝缝合。"
祁昭突然扯开刚缝好的伤口,血珠溅在祁宴的白大褂上:"这样呢?"
空气凝固了。祁宴盯着那片扩散的血迹,突然掐住祁昭的脖子将他按在诊疗床上。少年的喉结在他掌心剧烈滑动,像只挣扎的猎物。
"知道那起医疗事故吗?"祁宴的声音低得可怕,"患者脑死亡前,也是这么看着我的。"
祁昭的瞳孔开始涣散,但嘴角却扬起诡异的弧度:"那就...一起..."他的指甲深深掐入祁宴的手背。
警报器突然尖锐地响起。祁宴松开手,看见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已经变成室颤。祁昭在窒息中竟然自己扯掉了电极片。
"疯..."
祁宴的咒骂被唇上的温热触感打断。祁昭不知何时凑上来,带着血腥味的舌尖舔过他的嘴角:"你手在抖,医生。"
监护仪的警报还在持续。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祁昭趁机将某样东西塞进祁宴的口袋——是那把蝴蝶刀,现在沾着两个人的血。
"收好凶器。"他在祁宴耳边轻笑,"共犯。"
当护士冲进来时,看到的是标准急救场景:祁宴医生正在给祁昭少爷做心肺复苏,而患者的心电图已经恢复窦性心律。没人注意到医生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刀柄,也没人看见患者藏在背后的手正攥着半片劳拉西泮。
窗外,暴雨再次降临。雨滴拍打着诊疗室的玻璃,将那些溅落的血迹冲刷成淡粉色的小溪,顺着地砖缝隙流向排水孔。
祁宴的白大褂内袋里,那张被血染红的病历纸上,最新一行字迹正在慢慢晕开:
「Day 7」
患者表现出严重的自毁倾向
但所有伤口都避开致命部位
——他在等我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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