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时，心电监护仪正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祁昭被束缚带固定在病床上，嘴里咬着防止咬舌的橡胶软垫，却依然对着门口露出挑衅的笑容。他的病号服被汗水浸透，隐约透出腹部那个已经愈合的"Q"形疤痕。
"你来得太慢了。"祁昭吐出橡胶垫，嘴角还带着血丝，"我都快把你这破医院的安定片吃完了。"
监护仪显示他的心率维持在危险的140次/分，血氧却出奇地稳定在98%。祁宴的目光扫过床头的药盒——确实是空的，但柜子里锁着的备用药品纹丝未动。
"演技进步了。"祁宴解开束缚带，"不过瞳孔对光反射太完美，下次记得装得再像一点。"
祁昭活动着手腕，突然抓住祁宴的领带："那这个呢？像不像真的？"
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摸出针筒，精准地扎进自己颈静脉。推注的瞬间，监护仪上的波形立刻变成危险的室颤，警报声刺破病房的寂静。
"你——"祁宴的瞳孔骤然收缩。
针筒里是□□。致死剂量。
抢救流程在祁宴脑中自动播放。他一把扯过除颤仪，撕开祁昭的病号服。电极板贴上胸膛的瞬间，他注意到那个"Q"形疤痕周围布满了细小的针眼——这不是第一次注射。
"200焦耳，充电！"
祁昭的身体在电击下弓起，又重重落下。第二次电击后，室颤终于转为窦性心律。祁宴的额头渗出冷汗，手指按在祁昭颈动脉上——脉搏快而弱，但确实还在跳动。
"为什么？"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祁昭的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开眼："想看你着急的样子..."他的指尖划过祁宴被汗水浸湿的鬓角，"比想象中还要好看。"
护士们冲进来时，看到的是标准抢救场景：祁医生正在给患者做心肺复苏，除颤仪导线散落一地。没人注意到患者的手正攥着医生的领带，也没人看见医生口袋里露出的心脏标本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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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凌晨，祁宴在办公室发现了一本被篡改的病历。
这本该是祁昭的药物记录，却被涂改成诡异的日记体。最新一页写着：
「Day 16」
医生终于为我心跳加速了
代价是3.5mmol/L钾离子
——值得」
墨迹旁还画着个小巧的心脏，左心室位置标着"Q"。
祁宴合上病历，锁进最底层的抽屉。转身时，他发现解剖模型被人动过——那具完整的人体标本，心脏部位被挖空了，边缘切割得整整齐齐，像是用专业解剖刀所为。
窗玻璃突然被敲响。祁昭蹲在窗台上，穿着不合身的白大褂，手里抛接着某个暗红色的物体。月光下，能看清那是标本室的人造心脏模型，表面用马克笔画满了"Q"字标记。
"接住！"他猛地将心脏模型掷向祁宴。
模型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却在即将到达时突然裂开——里面藏着祁宴的听诊器，胶管上缠着一缕黑发。
"我的头发。"祁昭从窗口翻进来，赤脚踩在医学期刊上，"长在你听诊器上，像不像心脏搭桥？"
祁宴捡起听诊器，金属部件已经生锈，显然是长期浸泡在液体中。他忽然想起病理室丢失的福尔马林罐——原来不止是胚胎标本。
"你偷了整整一罐器官标本。"
"借来研究。"祁昭纠正道，从口袋里掏出一串玻璃珠，"看，我把肾小球串成了手链。"
那些"玻璃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淡黄色。祁宴的胃部一阵痉挛——那是真正的人体标本，用儿童肾脏切片制成。
"放回去。"
"凭什么？"祁昭突然扯开白大褂，露出腰侧的缝合痕迹，"他们切掉我的阑尾时，问过我意见吗？"他的指尖在疤痕上打转，"就像祁伟民切掉你..."
手术刀擦着祁昭的耳际飞过，钉入身后的标本柜。祁宴的手还保持着投掷姿势，呼吸急促得不像话。
祁昭却笑了。他慢慢拔出手术刀，舌尖舔过锋刃："终于生气了？"刀尖划开自己的白大褂前襟，"来，往这里捅。"他抓着祁宴的手腕，将刀尖抵在自己心口，"像祁伟民对你做的那样。"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场无声的角斗。祁宴的手腕在颤抖，刀尖刺破祁昭的皮肤，血珠顺着胸肌纹理滑下，正好流过那个"Q"形疤痕。
"你不敢。"祁昭轻声说，手指覆上祁宴的手背，"因为你和我一样..."他猛然发力，刀尖没入半寸，"...都是疯子。"
剧痛让祁昭的身体微微痉挛，但他的笑容却扩大了。血浸透白大褂，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湖泊。祁宴的瞳孔中倒映着这抹刺目的红，突然俯身咬住祁昭渗血的伤口。
"嘶——"祁昭揪住他的头发，"你他妈..."
咸腥的血味在口腔中扩散。祁宴的牙齿碾过伤口边缘，像野兽标记领地。当他抬头时，唇上沾着的血珠正巧滴落在祁昭的睫毛上。
"现在，"祁宴的声音低哑，"我们真的流着一样的血了。"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祁昭迅速推开祁宴，从窗口翻出去前，将某样东西扔在他胸口——是那把蝴蝶刀，刀柄上缠着心电图纸条，展开后能看到一行小字：
「明晚十点，病理室」
「带你看看真正的心脏」
祁宴将纸条攥在手心。窗外，祁昭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有几滴血迹留在窗台上，像一串指向黑暗的箭头。
值班日志摊开在桌面上，最新一页的墨迹还未干透：
「Day 17」
患者表现出极端的自毁倾向
但所有伤口都精确避开致命部位
——他在教我如何杀死他」
钢笔在这行字下方洇开大团墨迹，像一颗正在破裂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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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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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真正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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