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弥带着一干人来查房时，谭言才认出了这两天行迹诡异的医生原来是他。
沈芥的表现很平淡，而且还有很多的年轻医生在，谭言暂时忍下了肚子里的话。
“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渗血量很小，而且已经得到了控制。”宋弥抬了下手，旁边的小医生一个举起了片子，一个打开了手机照明，“但是凝结的小血块的位置离视神经很近，不能保证它什么时候会形成压迫，所以，保险起见还是要做手术。”
“是要开颅把血块取出来吗，手术风险是不是很大？”谭言问。
宋弥直接忽略了，只看着沈芥说，“平时我们运动，休息等等都会引起这个小血块的游离，一旦压迫，这个损伤是不可逆的，我建议做。”他拿过片子，走进到床前，指了指血块的位置，“不要怕，他很小，我保证，睡一觉起来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后面这话变了味道，近乎哄孩子是的温柔，一屋子人静悄悄。
临近中午时，许主任来看他，更仔细的解释了一遍，最后开玩笑道，“你可以不相信宋弥的人品，但不能质疑他的专业。”
“谢谢。许医生，我们是病患关系，相信医生是应该的。”
许主任在沈芥眼里看到了冷漠，不是对陌生人的冷漠，而是那种绝望到底的冷漠，要知道，他们在一起时，沈芥是阳光的，热忱的，“沈老师，其实......”
斟酌了半天，许主任无从说起，“嗨，你好好养着，我回头再来看你。”
不知道是看见谭言回来了，还是有什么难言，沈芥不关心，礼貌的到了谢。
谭言边喂他喝汤边说，当时情况太急，只能听那边医生的转院，并不知道那么巧，宋弥就碰上了。
沈芥还是那句话，他是患者，听医生没错。
话是这样讲，但谭言感觉得到，沈芥是在硬撑，他是个温暖的人，只有故意的武装才会看起来冷漠。
宋弥来时沈芥正在够桌子上的水杯。
“人呢？就这么照顾病号啊。”宋弥忙扶着沈芥喝水，又检查了下他左边肩背上的伤，“怪不得过个节都能伤这么重。”
宋弥的手凉凉的划过，带起一阵麻意，沈芥下意识的躲开，“是我自己冲上去的，跟他没关系。”
“那换联系方式，消失，跟他有关系吗？”
自睁开眼看到宋弥的那刻起沈芥就知道两人之间这样的对峙在所难免。
宋弥心里也清楚跟谭言没关系，可他就是故意这么问，就是要刺激沈芥。
“没关系。”沈芥盯着天花板，没有感情的回答，“我换了工作，为了方便就更换了号码，只是觉得没必要再联系也就没通知你。”
“我真的是因为工作走不开。”
宋弥坐在床沿，握住了他的手腕，感受着脉搏，“我想你想的发疯，睡不着，老天爷赏的机会我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我信你。”
宋弥眼前一亮，但沈芥抽出了手腕，语气冷冷的，“但我不爱你了，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有别人了，这样可以吗？”
两人的目光都犹如实质的在虚空中较劲，一个想看出这话是谎言，一个极力掩饰自己摇摇内心。
突然，宋弥俯身下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了舌尖开始纠缠，说不上粗暴，但很急促，不色情，但很缠绵。
沈芥跟谁学的接吻，又是吻了谁？
“不可以。”宋弥分开一点距离，透明的津液连接着唇瓣，“自己送上门来还能让你再跑掉？”
沈芥的胸膛没有规律的起伏，不敢再对视。
他是动不了，但也不是全然无力反抗。可唇齿互动的那刻，他软的没有一点力气，肩背上的伤都不疼了。
真没出息啊，不过一个吻，跟谁不能亲。
宋弥走了好久，他才把被子扯下来，桌子上宋弥刚提来的袋子散开了，一个个浑圆漂亮的苹果露了出来，沈芥想到了床下后来烂掉的野果子。
三四天的时间，沈芥的脖子卸掉了加固板，可以活动了，左侧肩背的淤青也慢慢的不那么狰狞。
谭言拧了热毛巾，在自己手背上试了温度才敷在上面，但毕竟受了伤，更敏感，还是疼的沈芥嘶了一声，“忍一下，我问过护士了，热敷下淤血散的快。”
门被推开的时候，谭言是想停手的，但沈芥让他继续，因为他知道宋弥每天这个点来，就是故意的。
宋弥简单说了下手术的事情，问了几个问题，沈芥都不咸不淡的，倒是对谭言温声细语，还撒娇似的让他把水温凉低一点。
实在看不下去了，宋弥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秀恩爱也注意下场合。”说完拂袖而去。
“他不会公报私仇吧。”谭言捏了下沈芥的鼻子，愁眉苦脸，“我知道你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我信你，所以，不用这样，万一惹他生气了。你的身体怎么办啊？”
沈芥有点骗人感情的负罪感，他可不就是三心二意，傻孩子还以为自己这是在前男友面公正自己的地位。
术前的准备很繁琐，对饮食的也有要求，谭言不会做饭，只能去食堂或者外面买，沈芥确实不怎么喜欢吃。
宋弥做的汤，中午叫小护士送到了病房。
下了门诊，他去病房的时候，发现自己辛辛苦苦煲的汤居然谭言在喝，而沈芥还是吃的食堂买来的大锅饭。
“谁是病号啊？”宋弥知道妒火中烧不应该表现的这么明显，但实在压不住了，“这谁做的饭啊，你就心安理得的吃这么香，撒一把□□毒死你。”
“我怕浪费......”
“我不喜欢吃，请他帮忙消化掉，不关他的事。”
两人同时出声，说话的时候，沈芥甚至拉住了谭言的手。
如果是做戏，沈芥的目的达到了。
宋弥松开了衬衣的领扣站在窗边生闷气，谭言追了出来，“宋医生，等下......”
“没耍够？”
其实谭言内心的忐忑不只是怕宋弥会不好好看病，他还觉得自己没底气，站在这个沈芥曾经的前男友面前没信心，在这方面，不论是男女，心理上都是一个感受。
前男友事业有成，长相，家世也都是上乘，对曾经的感情还抱有希望，反观自己，没有任何一样能比的上。
不是有句这样的话，---感情中最大的敌人就是现任的前任。
这个问题沈芥最有发言权，他跟宋弥走到今天冉冬青功不可没。
“没，不是不是，”谭言摆手加摇头，低头想了一会，像是给自己加油，“宋医生，我相信你是个好医生，不会把私事牵扯到公事上，对吧？”
谭言滑稽的样子，暗有所指的话把沈芥给整笑了，“你这是在侮辱医生这个职业，也是对沈芥的不信任。”
回到办公室，也没开灯，宋弥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右侧肩胛骨酸痛。他昨天下午连上了2台手术，今天又是整天的门诊，到现在，午饭都没吃，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在发出抗议。
午后的办公区没什么人，或者都休息了，很安静，弥的心跟外面的走廊一样，空的骇人。其实刚才反应过激了，对着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太没风度了。
宋弥洗了把脸，又折返回了病房。
护士正好交班，护士站就只有一个小护士在趴着偷偷玩手机，因为宋弥进去时没惊动任何人。
病房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不紧不慢的对话，“歇会吧，去澳洲的话雅思很容易的。”
“我喜欢准备充分的战争，而且，只有考过了才有选择权不是吗？”这是沈芥的声音。
“沈老师，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很衰诶。其实，我们可以试试欧美的......”
“我现在钱不够，没办法......”
“我有。”听得出来，谭言极力想把事情说的轻松，无所谓，让沈芥没负担的接受，“就当我借你，你给我做饭，然后挣了钱再还我。”
屋内安静了片刻，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谭言，不管你拿到了什么学校的offer，都要选最好的那个。必须答应我，不然，我就不考虑留学的事了。”
原来沈芥在考虑留学的事情，只是宋弥不知道而已。
他不想听下去了，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又听墙角，丢人的事干的够多了。
手术需要把头发清理一块，沈芥干脆全理了，一颗光溜溜的圆脑袋，为了活跃气氛，许主任还上手感受了一下。
被推进手术室时，宋弥已经在里面了，眼睛上都戴了护目镜，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工作的宋弥。他的眼睛笑了一下，微微弯腰走过来，在沈芥的耳侧亲了一下，看起来只是说了句悄悄话。
按照规定，这样的手术没必要两个主刀，但许主任也做好了准备一直站在隔壁看着。
最难熬的就属等在外面的谭言，进不去，也不了解情况，屁股上长了刺般坐不住，站不稳，来回踱步，一分钟仿佛一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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