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我想慢慢了解你的一切
陆泽仪终于抬眼，含笑的目光落在江亦清身上，只当另一个人是空气。
他对江亦清说：“点心是送给你的，你可以自行处理。”
江亦清冲萧冉莞尔，甜归甜，但像极了糖心大白梨：“这两盒我没伸筷子，都是干净的，正好分给大家。”
萧冉无法拒绝他的笑容，也突然找到送咖啡的理由。
他放下那只纸袋：“这是我们大家的一份心意，也请你收下。”
江亦清没有多想，道谢之后，还把人送到门口。
再回来时，纸袋已经落在陆泽仪手里：“你喜欢冰美式？”
江亦清才古穿今小半年，听不懂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只依稀记得冰美式是咖啡的一个种类。
“让我尝尝。”初次来到这个时代，他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心，“之前拍戏的时候，总有其他演员喝这个，说能消水肿更上镜。”
冰美式极浓极苦，但苦里透着一股浓香。可惜江亦清是外行，抿嘴品了又品，没品出和其他口味的咖啡有什么区别。
——不就是糊了的中药汤味嘛？！
陆泽仪见状，便知道这是别人自作主张的投喂，并不符合江亦清的口味：“你喜欢喝什么咖啡？我让助理买过来。”
这可就难住江亦清了：“咖啡都是又苦又香的，好像没什么区别，能喝就成。”
能喝就成，这句话可真是新鲜，说这句话的人也真好养活。
陆泽仪望向他，眼中笑意更浓。
江亦清猝不及防间撞上那双笑眼：“你怎么总盯着我笑？”
陆泽仪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没见过比你更好养活的。”
江亦清哈哈笑：“以前穷得很，拳头大的馒头得分两顿吃。现在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我知足了。”
陆泽仪愣住，微微蹙起眉宇，声音略沉几分：“以前过得很辛苦吧？”
“倒也还好，我跟着师尊学看相——”话说到一半，江亦清自知失言，连忙改口，“就是跟着老师傅学看相，有口饭吃。”
这也是陆泽仪无法想象的生活：“可是我听说，你以前一直住在海棠市孤儿院。”
江亦清心虚扯谎：“住在孤儿院不耽误我学看相，赚点零花钱嘛~”
陆泽颇为感慨：“你能回来，能和我们相遇，一定是因为有特别的缘分。”
江亦清喜欢这句话。
正因特别的缘分，他才能越过遥远的时空来到这里，与他们相遇。
这是命运馈赠的礼物，价值连城。
等到江亦清美美地吃完早点，正巧化妆师举着吹风机回来。
她走路风风火火，但当目光落在陆泽仪身上，立刻愣住：“请问这位是？”
江亦清回答：“是我哥的朋友，他叫陆——”
不等说完，陆泽仪抢白：“我是小江总的朋友，代他照顾弟弟。”
小江总的朋友，铁定非富即贵，化妆师连忙礼貌问好。目光相触的一瞬间，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莫名手足无措。
入行10年，她摸遍帅哥美女的脸蛋。能兼顾俊美无匹和压迫感的，唯独眼前这一位。
出于职业本能，她很想为这位陆先生上妆，趁机码一码绝美骨相。但出于求生欲，还是远观就好。
“不必在意我。”陆泽仪轻拍江亦清后背，亲昵而不失风度，“你们继续工作。”
化妆师在愣怔中点头，牙齿直磕巴：“好、好的。”
做造型、上妆、试衣服，江亦清就像失去梦想的咸鱼，任凭他们把自己打扮成半人半妖。
看着化妆助理戳向自己眼珠的手指头，他一个咸鱼打挺：“等等！这是什么？！”
化妆师助理指着贴在指端的硅胶膜说：“美瞳。”
又是一个新名字，江亦清来不及搜索记忆碎片：“美、美瞳？什么是美瞳？”
化妆师助理惊诧到瞳孔地震：“这年头还有人不知道美瞳？”
古代人需要知道什么是美瞳？江亦清心态平稳。
“总之，美瞳就是能让眼睛变色的东西。”化妆师助理说，“你别动，我帮你戴。”
江亦清瞳孔地震：“等等！这东西要戳到眼睛里？！”
化妆师助理安慰他：“放心，拍完照我帮你摘。”
江亦清抵死不从：“等等！眼睛真的不会被戳穿？！”
化妆师助理属实无奈，正当此时，陆泽走朝他们走来。
“我来。”他用矿泉水净手，把江亦清逼在胸膛与椅背之间，“你相信我吗？”
江亦后背紧贴造型椅，可怜弱小又无助：“不行，这真的不行。”
陆泽仪却又俯身逼近，勾起他的下颔：“抬眼，看着我。”
他只是沉下嗓音说话，并不是命令的口吻，却令人不能拒绝。
江亦清隐约察到，陆泽仪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沉稳温柔。
或许，他是收在镶满宝石的刀鞘里的锋刃？
江亦清不知该看美瞳片，还是看他的眼：“你会戴这个？你为什么会戴这个？”
陆泽仪只说：“相信我。”
撑开眼皮，眼球微微一凉，就已经戴好美瞳片。想象中的戳爆眼球并没有到来，一切都简单到不合常理。
鼻息里都是陆泽仪的气息，似乎是某种男士淡香。木质调里带着潮湿的苦艾气息，一如本人那般沉静而内敛。
江亦清晕晕乎乎，忘记了是如何戴上第二片美瞳的。直到站在摄影棚里，闪光灯一闪一落，他才彻底回魂。
完了，拍照走神，肯定被拍成木头人。
他正要道歉重拍，却见摄影师看着相机惊呼：“完美啊！”
“哈？”江亦清指向自己，“我？”
摄影师赞叹：“这身材！这颜值！这冲破屏幕的表现力！”
江亦清不敢置信：“对不起，请先等等，您确定说的是……我？”
摄影师万分肯定：“您的硬照水准，绝对是内娱一流！”
江亦清挑起眉，心里只有一句话——有没有一种可能，内娱药丸……
第一组硬照的主题是蓝血机械。蓝绿色美瞳遇上白到一骑绝尘的皮肤，再加上江亦清发呆时空洞的眼神，立刻就有了冰冷、无情绪的机械感。
第二套则是中式赛博，衣服来自是国内近几年异军突起的高定品牌L，讲究去性别化的高级感。无性别旗袍通体面料采用极致黑，走动时衣裾如流水般垂坠摆动，光影交错间，暗纹上的花鸟兽竹都仿佛活了过来。
懂门道的人都在惊叹：“能借到L家的衣服拍硬照，就已经是稀罕事了。这款旗袍是当季秋款，连品牌方都没有正式发布，竟然被借到了！”
又有人说：“除了这件旗袍，其他5个人拍中式赛博的衣服，也来自L家当季夏款。这还是顶流上门求衣服，都要审核资格的L吗？”
还有人总结：“咱们小江总啊，是有些人脉在身上的。”
不懂门道的江亦清一边换造型，一边偷偷吃瓜，才知道原来时尚圈才是站在鄙视链顶端的王者。
但是，这件单侧开叉的旗袍，是不是开得有点高？古代人嘛，就算穿到赛博世界，也得守住那点儿男德。
江亦清扯了又扯，却无法藏住左边那条大长腿。
造型师连忙阻止：“旗袍料子是很特殊的真丝缎，千万小心。抽一根丝，2000块打水漂。”
江亦清很想说，我大哥又不是赔不起。
但造型可怜巴巴地表示：“衣服出现损坏，我们都得扣工资。”
本着刁难谁，都不能刁难打工人的原则，江亦清高举双手。他也在低处挣扎过，知道普通人的不易。
造型师松一口气，又拿来饰品：“还有这个，是戴在大腿上的。”
江亦清差点儿跳起来：“腿腿腿？大腿？！”
一根可伸缩黑色缎带，坠着满钻的机械齿轮，以及细碎的铃铛。这玩意儿当项链手链太长，似乎只能绑在大腿上。
在这种危险位置进行装饰，他的内心依旧是拒绝的。
不过，造型师似乎掌握了窍门，又是一脸可怜相：“这个也是高奢L家的，掉一颗钻抵我半个月工资，所以您看……”
江亦清再次投降：“我只有一个要求——清场，让我自己戴。”
5分钟过去……
10分钟过去……
15分钟过去……
等到花儿都快写了，江亦清仍迟迟未归。
“干什么去了？把我们所有人丢在这里耗时间？”
“会不会跟某流量一样，拍一半心情不好，直接溜回家睡觉了？”
“不会吧，锐越是他哥投资的产业，他能跟自家的钱过不去？”
“难说，万一钱多了任性呢？”
“难说，鸟大了什么林子没有？”
“难说，保不准塑料兄弟情，给他哥难堪呢？”
……
“不会的，都别胡说。”萧冉不喜欢别人说江亦清坏话，打断非议，“他一听造型师有可能被扣工资，就立刻调整状态尽力配合。这样有责任心的人，不可能做不靠谱的事情。”
造型师跟着点头附和：“是这样没错，我也相信小江哥哥。”
仍有人反驳：“可是，他把我们撂下玩消失，也是真的。”
话音未落，一阵细碎的铃铛声传入人群。
众人纷纷扭头，又纷纷瞪大双眼，愣在原地——
这是哪路神仙下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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