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纸条
从王家小馆回学校的路上，林朝一言不发。他觉得有些尴尬，和朋友一起看片，在朋友手上缴械后还像往常一样一起正常吃饭、聊天、写作业……这，真的正常么？符海也会这样帮助王子鑫和彭远波么？
林朝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想法在他脑海里闪现、交织。他郁闷地踢了脚路边的石头，没踢中就算了，还踉跄了一下。幸好符海眼疾手快地捞了一把，林朝才没摔倒。
“看路！”符海搀着林朝的胳膊，林朝不自在地跳闪，与符海拉开距离。
“怎么了？”符海直直看向林朝，路灯昏黄，他看不清林朝的神情。
林朝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害怕自己这种态度会让友人生气，他不能控制地想符海是否也会像刚刚那样对待其他人。他不知道该怎么问，以什么立场问，该不该问。
男孩子之间互相帮助应该是常有的事，初一的时候班里的其他男生就在私底下传阅“雨后小故事”，“阿鲁巴”的游戏也是课间十分钟的必备项目。放学后一起看片，互帮互助，应该，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可是……
“你是生气了么？”快到学校门口，林朝听到符海的声音。
“嗯？”
符海停住脚步，看向林朝的眼睛，说：“我问，你是生气了么？能跟我说说么？”
面对认真的符海，林朝有些不知所措。他习惯于自己默默消化一切，不论是好的事情，还是不好的事情。
“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觉得有点尴尬……”林朝的声音越来越小。
“尴尬？”符海知道林朝脸皮薄，本着一个人淋雨是傻子，一群人淋雨是青春的原则，他推导出只要林朝知道做这件事的人足够多就不会尴尬的结论。“呃，其实，很多人之间都会这样子互帮互助的。像我以前的同学，他们甚至用长度来排名宿舍里谁当大哥。”
“你经常和别人这样互帮互助么？”林朝听符海举的例子，很不是滋味。
“啊？”符海茫然，他不理解林朝的关注点为什么会是这个，“没有，我喜欢自给自足……让别人帮忙听起来很奇怪……对不起，我刚刚确实做得不对，希望你能原谅我！”是啊，自己都觉得奇怪的事情，就这样施加在林朝身上，难怪林朝生气。
“那你之前有这样帮过别人么？”林朝嘴里飘出这句话后立马低下头，不敢看符海的神情。
“没有。”
“那，别人有帮过你么？”
“没有。”符海感觉这氛围有些奇怪，一种被女朋友追着问我是不是你初恋，你以前都喜欢过谁的感觉。
“噢！”林朝觉得有些开心，但又说不准自己在开心些什么。
看到林朝明显松快了的样子，符海松了口气。他不太会处理这些事情。上辈子和楚志杰不知道为什么疏离，希望这辈子，至少能维系住和林朝的关系。
到教师宿舍楼下，林朝问：“明天一起吃早餐么？”
符海：“明天升旗完一起吃？”
林朝：“好！”
日复一日的校园时光像水流一样无差别地流逝，只是水底的石头会随着光影的变化而显示出不同颜色，水面上偶尔会有落叶飘来，荡起小小的涟漪。
和符海成为同桌后，林朝没再去过实验室走廊尽头的那小块“秘密基地”。
虽然林朝偶尔会感到有人在背后对着他窃窃私语，说他是劳改犯的孩子，但只要符海坐在身边，林朝便觉得，其实没有什么所谓。符海知道我爸爸是劳改犯，但他依然愿意与我成为朋友。
数学课，老师依然是采取叫学号的方式让人上台写题。林朝不幸被抽中，硬着头皮上去了。写了个“解”字后，磨磨蹭蹭了好一会，才慢慢理清步骤。
三分钟后，讲台上只剩林朝一个人在计算，其它同学已经完成作答。
“好，我们先来看第一题……你写完就下去吧，再怎么也改不出花来的。”看到林朝的解题步骤，数学老师抿了抿嘴，露出不悦的表情。
林朝“嗯”了一声，将粉笔放盒子里。从讲台到座位上这段路上，林朝觉得同学们都在看着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悄悄评判他。林朝四肢僵硬，悄无声息地低着头回到座位。
符海看向黑板上林朝写的答案，在第三行因式分解时套错了数字，导致推出一个奇形怪状的结果。
“来，让我们看第三题，这个答案是对是错啊？来，符海，你来帮你同桌改一下。”数学老师示意符海走上讲台。
林朝头埋得很低，同学们悉悉索索的闲谈、粉笔与黑板接触的声音、翻书的声音串在一起，在他耳边炸开，不知怎么的组成了“你不配和符海当朋友，你和他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的”这句话。
符海写完题目，回到座位，察觉到林朝不对劲。符海侧手拍了下林朝的胳膊，提醒他回神。林朝一个激灵差点摔下椅子，弄出不小的动静。
“上课呢！坐好点！”数学老师朝这边飞了记眼刀，继续讲题。
符海默不作声地将草稿纸挪过“三八线”，林朝看着上面圈着的“怎么了？”有些想哭。
林朝：做不出题，觉得自己好没用。
符海：你那道题是黑板上最难的，慢慢来就好。
林朝思索了一下，写上：如果我成绩一直这样，你还会和我做好朋友么？
符海笑了，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推过去：我又不是因为你成绩好才和你玩的。
林朝：那你是因为什么和我玩？
将本子推给符海后，林朝悄悄地瞥向符海。他看见符海一脸无奈地在纸上写：因为你可爱。
我可爱在哪啊，林朝心想。
下了课，林朝跟着符海到走廊上趴着吹风。
三月初，椰城正是舒服的时候。太阳是暖的，风是凉的，树叶是绿的，三角梅是妖艳的，小松鼠是在树干上乱跑的。
林朝支吾了一会，还是问道：“你觉得我哪里可爱？”
符海回了句：“你现在这样就挺可爱的”，随后向彭远波招手：“波仔，来，回答一下林朝哪里可爱！”
彭远波：“啊？呃……总体感觉挺可爱的？”
路过的黄雨川加入谈话：“嗯……说不太出来，确实是有种受受的感觉，可能是炸毛傲娇受的可爱吧？”
彭远波：“他也不算太瘦吧？”
林朝：“我哪里炸毛傲娇？”
黄雨川：“你现在就炸毛傲娇啊！”
符海：“别纠结了，可爱就对了！你确实可爱！”
彭远波竖起大拇指：“你确实可爱！”
黄雨川双手点赞：“你确实可爱！”
林朝一副便秘的表情：“……好好好我确实可爱！”
短小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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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 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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