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要不要找太医瞧瞧?”
澜夜拍拍嘉佑的手背,低声在她耳旁问道。
嘉佑轻轻摇了摇头,用一抹浅笑,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张松现在将她们带到了驭风马场里的餐馆,当然有不少人在上午赛完马后,便回去了。现在也仅剩下十几人,分坐于两桌。嘉佑旁边坐着澜夜,另一侧坐着周长刃、张以寒,对面坐着张松和闻知和,澜夜身旁沐风和钱然。
嘉佑用余光悄悄瞥了下周长刃,发现他一如上午那般神情冷淡地端坐于位子上,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嘉佑总感觉他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他身上有谜一样的东西。嘉佑感觉他除了外表变了外,心里面好像也变了。
他们都说周长刃是因为一伙匪徒坠崖,然后又死里逃生后,变成这样的,嘉佑心里总是不能相信,到底什么样的匪徒能将周长刃变成这样?
原本嘉佑在歪脖子树从夜晚等到黎明的那个早晨,她的心便随着那个竹哨沉入了河底。她恨周长刃抛下她,决定再不原谅他。
可是两三刻钟前,当大家都在马场中骑马自由驰骋的时候,不知是何缘由,她的马忽地失控了。马儿似乎很不舒服,它嘶鸣着,将前蹄扬起,嘉佑眼看着就要从马背上重重摔下,是坐在看台上的周长刃快速飞过来,将她拦腰抱住,并缓缓放下。
在空中停滞的一瞬,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嘉佑觉得原来的周长刃回来了,脸没有那么冰那么冷淡。
但当他们落地后,周长刃像换面具一般,迅速的变回了漠不关心的模样。
就连嘉佑轻声说的“谢谢”,也没有回应。
小二还在上菜,张松在热络地招呼着大家。
在嘉佑还在愣神的时候,身后来了一个人,使前场静寂了一瞬。
还是张松最先反应过来,迎了上去,嘉佑转过脸,看到赵元义来了。与他目光对上的片刻,才后知后觉地站了起来。全场依旧有些沉寂,因为好些人昨晚没有参加接风宴,这是第一次看到赵国二皇子。
再者,大家对这位赵国皇子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屈辱的战争和条约,使周国人对于赵国皇子并没有太多好感,但讽刺的是,如今他又是周国的驸马。
从嘉佑缓慢地起身和不太自然的神态中,大概已经有人猜到了她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一般,嘉佑不在乎,赵元义似乎也不甚在意众人探究的眼神。他反倒是很自然地跟张松寒暄了几句。
“本王去访问了一个旧友。”
然后,便直接走到了嘉佑的身边,牵起嘉佑的手,笑得像冬日里的暖阳一般,“上午玩得还好吗?”
“挺好的。”
他转头对澜夜说道:“皇姐不介意往旁边挪一下位子吧?”
嘉佑原以为赵元义是来接她回去的,难道他要留下来与他们一起吃饭?
“还无人敢指使本宫挪位子呢?”
赵元义笑笑不语,好多目光投过来,嘉佑害怕尴尬,主动解围道:“不然咱们回去吧。”
不等赵元义点头,澜夜便抢着道:“这成亲了就是不一样,我还没说两句呢,就开始维护起来了,皇姐挪就是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嘉佑的脸羞得更红了。
澜夜笑了笑。
“我还是去另一桌吧。”这时坐在沐风旁边的钱然主动说道。
就这样赵元义坐在了澜夜的位子上,澜夜跟沐风坐在一起。
因为赵元义的加入使大家稍微拘谨了下,张松最见不得冷场,他让小二拿来两壶珍藏的佳酿。
“这是我们马场镇馆的好酒,驰风烧!”
闻言,众人有些激动起来,议论纷纷。
“驰风烧市场上不流通,一年也就酿十壶,你一下就拿出来两壶,你确定令尊不会责问你吗?”
说话的是闻知和,声音斯斯文文的,跟在马场上驰骋的样子完全不同。
“害,酒就是用来喝的,父亲会理解的,是吧以寒?”
张松每次做坏事,都要拉着妹妹张以寒,这样父亲就会手下留点情。
张以寒瞥了眼周长刃,“是的,父亲要是知道酒是用来款待大家的话,肯定会高兴的。”
听妹妹说完,张松更开心了。
一把拉掉酒塞,给众人一一斟酒。
刚倒到嘉佑碗里时,一直安静的周长刃忽又冷声说道:“这是烈酒,她不能喝。”
已经倒出了一点张松直接愣在原地,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他尴尬地瞅瞅周长刃,又瞅瞅嘉佑。
“你倒吧,我尝一尝。”
赵元义笑着补充,“没事儿,你尝一尝,剩下的我来喝。”
旁人一脸吃狗粮的表情,只有周长刃的脸再次恢复了淡漠。
而他身边的张以寒是一脸的醋味,周长刃都未关心过她能不能喝烈酒。还有上午不论旁人怎么劝,周长刃都不愿去马场中骑马,但只要嘉佑公主一有危险他就立马能飞过去接住嘉佑。
爱一个人能使人生出强大的妒忌。
嘉佑端起酒碗,抿了一小口,一股腥辣带着滚烫的灼烧之感丝滑的从口腔滑入鼻腔又直冲了胃里。她已经尽量的去控制表情了,但还是使嘴角和眼睛露出了些微的抽搐。
澜夜捂嘴笑了笑不语。
下一刻,一只血管突起、纤长的手掌便将她面前的那碗酒端走了。赵元义将那碗酒直接倒入了自己碗里。
“尝尝就好,剩下我替你喝。”
赵元义愿意在外人面前替她吃东西,嘉佑还是挺意外的,毕竟他贵为皇子,至少她知道她的太子哥哥连跟别人同吃一盘菜都是不能接受的,更不要说吃别人剩下的。
同时,她察觉右侧的周长刃表情更冷了。
只要周长刃的酒杯空了,张以寒便讨好地往他杯里倒酒。嘉佑心里嘀咕了下,周长刃不是受伤在治疗吗?
能喝烈酒?
嘉佑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微微侧头对周长刃低声说了句:“喝酒伤身。”
好在声音足够小,只有他们俩能听到。
她心想就当是在马场周长刃救她时的一个好心回报吧。
周长刃果然乖乖放下了酒杯,只是眼神略带复杂的瞅了她一眼。
张以寒敏锐地察觉了这一切,脸色变了变,眼神中遮掩不住的冰冷扫了她一眼。
嘉佑只得假装看不到,想赶快逃离这奇怪的氛围。
酒意正酣,众人放松了不少,另一桌有两个人端着酒杯来到了赵元义身旁,有些醉醺醺的。
嘉佑认出其中一人正是路川,另一人穿着褐色衣服,嘉佑不大认得。
“燕王、殿下,我等、过来敬你一杯。”路川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
“殿下,不会、不会、不赏脸吧?”
张松看到两人有些醉了,知道两人平时酒品一般,担心冲撞了燕王,忙上前要将二人拉开。
“有何不可?”燕王端起酒杯很是亲和地向两人举了举杯。
两人看燕王陪他们喝了酒,脸上笑容更甚,一把将张松推开,褐色衣服男子借着酒劲问道:
“燕王殿下,觉得、周国和赵、赵国,是何种关系?”
话音一落,好多双意味不明的目光投了过来,涉及到这种敏感问题,大家都是好奇的。
赵元义垂下眼眸,片刻后,才平静地缓缓道:“邻居关系。”
“那你见过一个邻居去打另一个邻居的吗?”
也是话音刚落,张松立即用手捂住了那个男子的嘴,一边将他往后拉,一边对燕王赔着不是。
“他醉了,说胡话呢,您别往心里去……”
好不容易热起来的场子,就被这两人给冷掉了。好在有人识趣,主动帮忙解围。
“喝酒喝酒!”
“这酒是好啊,今天不醉不归啊!”
……
嘉佑小心地察看了下燕王的脸色,古井无波,十分平静,看不出他的喜怒。在回去的马车上,嘉佑还是有些不放心,开口问道:
“今日敬酒那两人,言语无状,你没有生气吧?”
不想,他转过头来竟问道:“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
嘉佑眼睛瞪圆了一瞬,收回目光,他既然能这么问说明就没有生气,只怪自己多余问这一嘴。
看到嘉佑可爱的反应,赵元义嘴角弯起,声音不自觉柔和了起来。
“本王知道他们是无意的,而且、也理解他们的心情。”
*
听闻太后染了风寒,有些咳嗽,第二日嘉佑早早起床进宫去看望太后去了。
由于有了周王给的令牌,嘉佑进宫倒是方便了许多。
嘉佑带着阿荞和五月,从前殿穿过去的时候,在一个宫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顶白头发想认错都难,他手里也拎着一个食盒,他要去哪里呢?
周长刃最常去的就是周王的御书房了,但是看他走的方向并不是通往御书房的。
在这宫里,周长刃还能去看望谁呢?
好奇心驱使,嘉佑悄悄跟了几步,看到他去的竟是后宫方向。
父皇的后宫中除了还剩几个不受宠的嫔妃们,哪里还有什么人?
嘉佑记忆中,周长刃也就与自己已故的母妃有些来往,并没有听闻他与其他妃嫔有什么联系。
担心食盒中的糕点冷了,嘉佑决定还是先去看望太后。五月受过训练,比她和阿荞都敏捷一些,让五月跟去周长刃那边看看。
“五月,你去看看周将军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记住千万别被他发现,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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