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朱若南的死,悠悠并不愧疚,饶是她想放对方一马,但架不住对方执着地几次三番要置她于死地,她又不是菩萨。
朱若南这人真不知道该说她固执还是痴情?
只是可惜的是,朱若南身上掩藏的秘密,怕是很难探究清楚了。
她说这场婚约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是什么意思?
思绪被一旁投过来的冷峻目光打断,从金汇楼回来的一路上,周长刃的脸色都不好看。
悠悠正思索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周长刃开口了。
“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独自去见朱若南?”
虽然内心表示很委屈,但嘴上还是乖乖回答:“我去之前并不知道是她?而且身边有一月、五月,还让阿荞去找了你。”
“还知道去找我。”周长刃舒了一口气,似乎对这个做法很满意。
悠悠试探着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朱若南的事情的?”
周长刃神色变得有些深沉,眸色也有些悠悠读不太懂的意味不明,猜测他应该不太高兴回答这个问题。
确实是她早早猜出了朱若南的身份,却一直没有告诉周长刃。
他生气,悠悠也是能理解的。
悠悠闭上了嘴巴,假装没有问出这个问题,不想,周长刃却开口了。
“在一个雨夜。”
一个雨夜?这是什么回答?
担心引起周长刃更大的不悦,悠悠点头“嗯”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周长刃却掀起眼帘,开始认真注视她的反应。
只在悠悠脸上看到了疑惑,便失落地收回了眸光。
马车到了公主府,两人刚一下车,就见齐林一脸焦急地跑过来。
齐林一向沉稳,能让齐林焦急起来的事,一定不是小事。
他一路跟着周长刃去了西侧院。
悠悠走到了东院门口,发现周长刃的大氅还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地转身往西院走去。
房间门虚掩,悠悠刚抬腿走上石阶,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说话声音很急,情绪激动,是齐林。
悠悠大概听了下,事情果然不小——江州发生了兵变。
起因是兵部拖欠神策军的军饷,甚至连牺牲将士的抚恤金发不出来,但神策军的将士们一打听,羽林军早在十来天前就发了军饷。
况且他们先前在魏国出生入死大战时,就已经拖欠了两个月的军饷了,到了江州不但不发,还跟羽林军区别对待。
一问就说财政紧缺,让他们理解理解、坚持坚持!
要知道他们可是常胜之军,为周国拿下了多少疆土!
羽林军却整日在江州养尊处优,战绩寥寥,甚至前不久还败给了赵国的虎贲军,签了屈辱的条约。
战绩光辉、浴血沙场的神策军拖欠军饷,而打了败仗的羽林军却待遇上乘!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某日一次训练,神策军的几名士兵与羽林军的士兵发生了龃龉,压抑已久的愤怒情绪彻底爆发。
双方发生了凶烈的打斗,但羽林军哪里是这些驰骋沙场将士的对手,虽然神策军自认为已经很克制了,最终羽林军还是被打得四处乱窜,在逃窜中因为踩踏还死了一个士兵。
羽林军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决定一定要找回场子,报复一下神策军。
如果周长刃在的话,他们或许还不敢,但现在周长刃不在,群龙无首,最好下手。
黄洋已经从校尉升到了副将,黄副将让人到处散播流言说神策军对朝廷不满,要谋反。
同时,黄副将还亲自去兵部全大人那里打小报告,说神策军对朝廷满腹怨言,尤其对兵部不满久已。
他暗中得到消息说神策军的将领打算用武力包围兵部,胁迫大人们给他们发军饷。
黄副将说的也不全是假话,神策军中确实有人提议要去兵部讨个说法,问问这些大人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给他们发军饷?
但被刘怀信副将给压下去了,他觉得不妥,搞不好会被认为是逼宫谋反。
刘副将极力地安抚大家再等等,等周长刃将军回来了,一定会为他们讨回公道的。
周长刃与他们出生入死,他们对周将军还是非常信任的,因此大家的情绪也被安抚住了。
可是坐在兵部办公桌前的大人们,哪知道实情,因为拖欠军饷,本就心虚,更不敢去军营中调研事情的真伪。
长期以来,他们一直将羽林军视作是自己的军队,将神策军视作外部的军队。
听黄副将这么一说,当即色变。怪不得他们最近老是听说神策军要谋反,看来可能是真的。
兵部急忙向护国公请示,护国公一听当即大怒,要将神策军为首的将领抓起来。
黄副将得了令,便大摇大摆地闯进神策军军营,捉拿将士。
有的甚至跑到将士的家里抓捕,至此便引起了大规模的冲突。
即使闭关修炼的周王也知道了此事,但是护国公和兵部却将责任直接栽赃给了神策军。
据说,刘副将的妻儿都在兵变冲突中,被杀害。
……
“啪”地一声,房间里传来水杯碎地的声音。
方才悠悠听得专注,被这声音吓得“嘶”了一声。
“谁?”带着怒气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是周长刃。
悠悠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是我。”
房间门被齐林从里面打开。
悠悠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平静地拿着大氅走近房间,淡淡道:“衣服落我那边了,给你送来。”
周长刃脸上似乎刚刚经历了惊涛骇浪,眼底一片猩红。
他不知道悠悠在门外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仿佛也不在意。
悠悠知道这时候,不好打扰周长刃,把大氅交给齐林后,便直接走了。
她不知道周长刃后面是怎么回信,怎么处理的。
甚至第二日一整天都没过来找悠悠。
她知道神策军在周长刃心目中的份量,好多人都是从他十七岁便一直跟到了现在的,周长刃待手下将士极好,所以在军中威望高。
悠悠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并没有去打扰他。
直到一天后,周长刃主动过来找她,说要带她去街上逛逛。
从他脸上已经看不出那日的愤怒,悠悠也默契地没主动去提兵变的事情。
周长刃带着她在街上似乎只是随意地逛着,遇到吃的买,遇到女子的脂粉铺子也买,遇到布料铺子买,遇到饰品铺子也买。
之前没觉得周长刃喜欢逛街啊!
今日这是怎么了?太不寻常了!
难道是,他要回周国了,想最后带着她逛逛街,买买东西?
有可能,因为婚期只剩六天了。
看来他也打消了要带她逃婚的念头。
只是对于这个婚宴,她并没有什么期待的感觉,反而因为朱若南的话,心中充满很多疑惑。
愣神的间隙,悠悠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卖包子的小推车上,摊主是一位老婆婆。
约莫六十岁的模样,脸上布满岁月留下的沟壑,灰白的头发拢在脑后,挽了个松垮的椎髻。
身上穿的是一件洗的发白的粗布襦裙,原该是浅褐色的布料,如今领口、袖口都磨出了毛边,裙摆还打了个补丁,腰间系了条青布围裙,上面沾了些干面粉。
她急忙跟悠悠道歉,说不是故意的。
因为并没有伤到,而且悠悠自己也在愣神,所以并没有去怪老婆婆。
老婆婆趁机便推销起了自家包子好吃,要送包子给两人。
推辞不过,悠悠最后花钱买了老婆婆的包子。
可老婆婆并不在意钱,而是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笑着道:“两位长得真好看啊!”
周长刃额头留了点刘海,老婆婆竟不自觉上手要将刘海拨开,被周长刃快速的躲开了。
周长刃皱起眉头,机警地看向老婆婆。
老婆婆只得尴尬笑了笑,说:“跟我的一个孙子长得很像,抱歉抱歉。”
周长刃还是一脸的冷漠,悠悠只得出来打圆场,“没关系的。”
两人走开,悠悠倏然发觉有人跟在后面一起移动。
可当她回头去看时,一切并无异样。
周长刃朝她扫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她狐疑地悄声道:“好像、有人跟踪我们。”
谁知,周长刃轻嗤一声,“你才发现?”
她眼眸睁大,惊愕道:“你早就知道了?”
周长刃“嗯”了一声点点头,“还不止一拨人。”
看着悠悠有些忐忑的表情,周长刃安慰道:“别担心,该干什么干什么,把他们当成苍蝇就好了。”
这个比喻……好吧,好像并没有被安慰到。
第二日,周长刃带她去逛了东市,(昨日逛的是南市)。
悠悠依旧能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窥探他们。
可是周长刃却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感知到一样,难道真的把他们当成苍蝇了?
悠悠不经意地一扫,又看到了昨日的那个老婆婆。
看来她东市南市都出摊。
昨天的包子很好吃,悠悠又笑着上前,买了两个,一荤一素。
老婆婆笑着取了两个包子,递过去。
但显然还在为昨日唐突的行为有些愧疚,“昨日我老太婆有些唐突,冲撞了贵人,你们别忘心里去。”
周长刃淡淡道:“无事。”
老婆婆慈祥的脸上露出些许哀伤,“我孙子如果还在世的话,应该跟公子差不多大,公子今岁有二十二了吧?”
闻言,悠悠震惊,老婆婆竟然说的这么准!
周长刃并未说话,但似乎从两人的反应中读出了答案。
老婆婆眼睛像是长在了周长刃脸上一样,目光变得灼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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