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诗妍被吓到了,她忘了那天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
后来她跟姜照提这茬,问他当时是真想上她还是吓唬她而已。
他说他是真想,但也真不敢。
邬诗妍那天满脸是泪的打算离开别墅直接去火车站。
姜照追下楼,拽着她的胳膊,让她去客房。
邬诗妍拼命摇头。
他还没气消,隔着夜风,”留下!”
他是吼出来的,拽着她的力气也特别大,疼的她微微动了一下。
姜照才缓了缓。
黑色的风吹的雪花大作,落在少年头顶,他的头发被吹的蓬松起来。
那会儿他就穿了一件单薄的墨蓝线衣,像是深海的蓝。
姜照那天没有哭,但眼眶血红,衬得皮肤有些惨白如纸,愈加俊美。
邬诗妍觉得若真有什么东西从他那双漠然的眼中淌出来,不会是泪,而是血。
她再次挣扎了一下。
姜照才渐渐松开手,语气也平静了,像是累极。
”留下来吧,太晚了,我不会碰你的。”
他说完进了门,那门就一直敞着。
像是等她进去,关上。
邬诗妍留下来了,他让她留就留,大不了早点儿起,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自行离开。
可惜没有得逞,其实邬诗妍也会想到,姜照他大概一宿没睡。
她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沙发上穿戴整齐的看电视。
火车票是八点的,那个时候才五点,深冬的五点钟,天透黑。
邬诗妍知道姜照没看进去,电视停在一个瑜伽衣服的广告上,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把那个巨沉的行李箱拖下来,打算告诉他一声自己走了。
”我去车站了,再见。”
”吃点儿东西吧,现在太早了。”
”姜照。”邬诗妍打断这种伪装的平衡,”谢谢你……”
她想就此摊牌,反正她现在一整颗心都拴在郝秋和那个不知名小妖精上。
反正她也于心不忍,不想再骗他下去了。
她不是一直等着这天么。
邬诗妍微微张口,却觉得眼眶一热,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别说了。”他觉得她说什么他都不想再听,”昨天,是我对不起你。”
他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又劝了一遍,”你去吃点儿吧。”
邬诗妍还是不吃。
他哪里对不起她?
邬诗妍不太想看他这么低微的样子,也不肯再接受他的施舍。
壁炉的火烧的很旺,外头却狂风呼啸。
邬诗妍觉得自己本该在那狂风飞雪中冻死,却被一双手捡了回去,事实上是这样的。
【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她懂这一刻的欣喜,趋近虚幻的欣喜。
可因为和维持生活的一切都背道而驰,她不是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她做不到洒脱的抛弃家庭和现世安稳。
只不过在某个月圆之夜,曾有一缕明亮的光照过黑暗独行中的自己,于她而言,已是万幸。
可这并不属于自己,她有理智,所以不能够贪恋,更不能够久留。
”我要走了,去火车站再买点儿吃吧,你好好休息,别操心我了。”
她踮脚吻了吻他的唇,然后裹紧衣服自己走了出去。
没有坐王叔的车,自己坐的公交。
一个多小时的路。
在邬诗妍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
天也渐渐亮了,姜照也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电视机还放着,他却一直盯着落地窗外,她离开的方向。
忽然觉得烦躁,抓了一把头发,关掉电视。
翻开手机的一条消息,是张思思发给他的。
郝秋家的地址。
姜照是坐晚上的飞机去的攀枝花。
邬诗妍进他家门儿从不用敲,照着木头门踹两脚,里头的人就该猜出来是谁。
可别说这木门看起来破败,质量还挺好,这么多年,怎么踹都踹不烂。
有时候郝秋犯贱非得问一回,谁啊。
邬诗妍恬不知耻,扬声响亮道,你幺儿!
那声音活泼,活力,生机勃勃。
他把她拉进门里,圈在怀中,从头发吻到下颌
他有段时间就这么迷恋她,像是动画片儿里汤姆热吻图多盖洛那样,但郝秋比那傻猫矜持一些,他比较小心。
后来她有了钥匙。
此刻带着一身旅途的疲惫,却不敢敲响眼前的门。
那个女孩子已经回家了吧。
可她要质问郝秋么,该怎么开口。
她怕一开口,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所以邬诗妍打算先给他给三天机会,看看他会不会自己说出来,如果不会,她想在某次玩笑亦或者闲聊时脱口而出。
可她的计划在打开门的一刻全然消失。
这么多天的紧张,像个笑话。
开门后,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孩儿,她正拿着一个湿毛巾擦外屋的桌子。
郝秋这个乡下的妹妹,长得只能说算得上水灵,没啥气质,个头也矮,但是很有亲和力,女孩儿看到邬诗妍一愣,转头朝屋子里喊,”秋哥哥,来人啦!”
然后非常热情地拿过邬诗妍的行李箱,”快进快进!”
有一瞬间邬诗妍觉得自己像个客人。
忽而自嘲起来,可不就是客人么,她和郝秋什么关系。
不是兄妹不是两口子更不是父女母子,真是好笑,她和他半点儿关系都没有,都是她一个人一厢情愿。
邬诗妍讷讷的脱鞋进去,郝秋倒和以前一样,把烟扔进桌上,张着手臂要抱她。
邬诗妍躲开推了一下,”你身上有烟味儿。”
”呦,怎么,你戒烟了?”
邬诗妍没回答,表情很难看。
郝秋自顾自介绍起来,”这是小槿,我妹。”
她眼神在两人身上掠过,嗤笑道,”亲妹?”
”不是,”
”表妹?堂妹?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妹?”
”一个很熟悉的妹妹。”
……邬诗妍斜了他一眼,推开他进了卧室,插上耳机开始写题。
但她知道她专心不下来,可也不想睡觉,谁知道睡了之后他俩会干嘛。
虽然他们要是能干嘛早就干嘛了,以前她看不见管不着,但现在绝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干嘛,太欺负人了。
这道破木门根本不隔音,他俩的川话说的都好,地地道道。
邬诗妍是市内人,有些让她听不懂。
因此她听不懂的那些就仿佛成了他俩的秘密。
她寒假奔赴而来,却像是被他俩隔了一个玻璃罩。
强迫自己写了会儿卷子,实在忍不住,推开门出去,打算洗个热水澡,吃点儿东西舒舒服服的睡觉去。
那两个人挤在厨房正有说有笑,邬诗妍去洗完澡出来,小槿已经进卧室铺床去了。
桌子上放着一盘金黄热乎的菠萝咕噜肉,郝秋笑嘻嘻的递给她一双筷子。
”快尝尝。”
”谁做的?”她垂下睫毛,卷帘似的,还挂着水珠。
郝秋抢过她手里的毛巾,有点儿暴力的帮她擦着头发。
”还能谁,我呗。”
这寒假郝秋话很多,也肉眼可见的高兴。
”你做的?还是小槿做的?”她把话问的直白了。
郝秋一愣。
”我刚才怎么看见是她拿着锅铲呢?”
”她炒的,我加的调料。”
邬诗妍把筷子一摔,讥讽道,”太甜了,我怕齁死。”
一口未动,进了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