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槿刚换完被罩,在铺床。
这有个大麻烦,那就是郝秋家只有一张床,一个沙发。
邬诗妍才想到这茬,”你们以前怎么分配的?”
郝秋和小槿被邬诗妍质问着,都有点儿尴尬。
是小槿最后放下手中的被子和她解释,”我睡床,秋哥哥睡沙发。”
邬诗妍冷笑了一下。
郝秋自作主张的安排。
”你们俩女的睡一起,我到外头的沙发上。”
邬诗妍转过身,”那我也睡沙发。”
”别闹太小了,我一个人睡都够呛。”
”那就我一个人睡,你俩一起睡吧,我是客人,客随主便。”
此言一出,两个人都是一惊,但不是一个惊法,小槿面色羞红,郝秋一副死白。
”妍妍……”
邬诗妍已经抱了一床被褥出门去。
擦过郝秋的身边儿,被郝秋拦了下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儿。”
”我想什么了。”她缓缓吐口气,保持微笑,”我想外头光线好,凌晨适合早上起来看书。”
邬诗妍抱着床被离开卧室。
郝秋无奈和小槿在隔壁说了几句话。
没一会儿,小槿抱了床被出来。
特别好脾气的说,”姐姐,你去去屋里睡吧。”
邬诗妍忽然笑了,这一对比,还真是自己不懂事儿了。
行啊,让她进她就进,邬诗妍可不会委屈自己,不是喜欢懂事儿么,那就懂事儿到底吧。
她一言不发,看都没看她一眼,推门进屋。
郝秋坐在桌子前翻招聘软件。
邬诗妍把门关上,用手指挑了挑他下巴。
郝秋逮了她的手就咬下去。
邬诗妍抽出手拧了他一把。
”你该刮胡子了!”
然后倒在床上,呈大字睡去。
第二天邬诗妍起的特别早,她不会做饭,也没做过几次成型的饭,都是郝秋负责。
郝秋做饭,小尾巴小槿就跟着,看他俩依偎厨房,一时气的火烧眉目,将桌子上刚整理整齐的东西划拉一声推翻在地。
她知道这屋子得以这样整洁都是小槿的功劳。
三天了,一起来就看见小槿帮前忙后擦桌子摆椅子,把以前乱七八糟的家归置的整整齐齐。
划拉——
刺耳的声音穿透墙壁,外屋两个人都被吓到。
进屋子一看,地上一片狼藉,邬诗妍连笑脸都没有,垂下睫毛,冷冰冰的说,”失手打翻了,麻烦你再整理一遍。”
郝秋和小妹都愣了一下,这叫失手?这他妈叫失手?
面对故意刁难,郝秋打算做个调和人,刚弯腰要去捡,小妹就拦住他,”我来收拾吧。”
邬大小姐面色更加冷凝。
有日,邬诗妍更犯病了,她不要小妹做饭,非要自己下厨。
郝秋同样跟在她身后。
尽管她做那东西狗都不吃,还是颇厚颜无耻,面不改色道,”跟着我干嘛,偷师啊。”
郝秋噗的笑了一下,”偷师?学习煤气罐爆炸如何死里逃生么。”
”笑话真冷。”
”别闹脾气了,我来吧。”
”不!”
”你这样太幼稚了。”
”谁幼稚了!”她些微拔高音量吼着。
因为心里燃了一团火,刀不长眼,削掉了她的一块儿肉,不过不严重,一小块儿,但流了很多血,瞅着也挺吓人。
她不会做饭,也不需要做饭,她只想郝秋像以前一样爱她宠她满眼都看着她,所以她可以心安理得的什么都不会。
但似乎并不是这样,他的目光里也有别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了一个学期,她对他一百个不放心。
她的手洗也没洗,直接将带血的手指伸到了郝秋的嘴里,让他把她的血舔掉。
郝秋很听话,邬诗妍原本又气又悲,泪眼朦胧,被他低头舔了几下,忽然挂着两只红彤彤的眼眶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很明媚,像一朵盛开的娇艳花苞儿。
郝秋正打算让她休息休息,接手厨房,谁料屋里小妹喊了一声秋哥哥,面前的邬诗妍不肯放他走,却忽然踮起了脚,压弯他的脖子,深吻起来。
一个星期过去了。
有天凌晨,她实在失眠把郝秋揪醒。
郝秋搂着她的腰睡得迷迷糊糊。
她又生气的搡了他一把,”我就一个问题,你的小槿妹妹什么时候走。”
郝秋被她弄得睡意全无,扒拉了一下头发,坐起来,”不知道。”
”你不是说她就找你来玩几天么,她来的还比我早,快半个月了,不够她玩儿啊,要不我花钱让她住酒店。”
郝秋面无表情,有点儿怅然。
”你舍不得吧,不会是你要留下她吧。”邬诗妍声音不小,毫不避讳,虽然是凌晨,但也不妨吵醒小槿。
她冷笑道,”是啊,她多好,多贤惠,哪像我闲在家里什么都不会。”
郝秋觉得好笑,揉了一把她乱蓬蓬的发,”行了,你是智力型选手,用脑也很累。”
”别转移话题!”
郝秋也不耐烦了,”我会跟她说的。”
邬诗妍躺下来,强调道,”明天,就明天。”
他点了下头,但看起来不太高兴。
背对着她躺下的。
邬诗妍把手钻到他的背心里,有点儿讨好的摸索着,他没反应,她就得寸进尺,把脸贴在他的背上,”郝秋……明天别忘了……”
送走小妹的那一天,郝秋明显心情低落,也不怎么爱说话了。
她不想看他和小槿妹妹执手相看泪眼,大演特演梁祝十八里相送的戏码。
可她很乖,她忍了,作为女朋友,她没有打断郝秋和异性腻腻乎乎的依依惜别。
回去的路上邬诗妍命令他,”我上学的那天,你要比今天还要伤心。”
郝秋道,”不一样,我们以前是邻居,我爸那时候人品就不行,天天脏话连篇,偷鸡摸狗。没人爱搭理我,她是唯一个爱搭理我的。”
邬诗妍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唇角微动,声音几乎低到听不见,但还是一字一字清楚的问出来,”所以我是第二个么。”
谁允许他把她当替身,当影子了,突如其来的无所适从让她心灰意冷,她该怎么办,能怎么办,她觉得她留不住郝秋了。
小瑾很善良也很单纯。
他无端来了这样一句,言下之意,她这几天刁难那个妹妹,他全都看在眼里。
他已经喝了多少天酒了。
邬诗妍劝了几次他也不听,实在看不过去,跑网吧打怪。
猜瞧了谁。
米漾,她初中死党。
那姐们带个耳机,在邻排听音乐,她隔着个中间吃泡面的胖子喊。
”小米!小米!米漾!”
她似乎听着了,抬头望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匆匆一眼就撂下。
冷漠的态度让邬诗妍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打算起身去找。
米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大米小米高粱米!”她把她的外号叫了遍。”
米漾恍恍惚惚的抬起头还是没反应。
这会儿俩人已经追到了网吧门口。
米漾有点儿错愕,似乎觉得眼熟又不敢相认,”你是……”
邬诗妍恨铁不成钢的把鸭舌帽摘下来。
再认不出来就走,该不是上了高中有了新欢忘旧友了吧,那多尴尬。
一秒,两秒……米漾这才回神,抱着她欢呼,”邬诗妍!妍妍!”
邬诗妍刚才被她盯着尴尬又紧张,还以为被别人忘了,自己倒贴个大脸上去,真没面子。
邬诗妍没领情,推开她,硬着声音撇着嘴道,”邬诗妍不在!”
说罢绕过她就往车站走。
米漾追上来,捏着她的脸,”瞧瞧这甜美可人儿的小脸蛋儿,这是谁啊。”
”你四姑姥。”
米漾立马正色,打千作福浮夸道,”四姑姥好,请四姑姥安,四姑姥姥您万福金安。”
邬诗妍被她逗得那点儿烦心事儿都没了。
”去边儿待着!太寒心了,你居然认不出来我。”
”我的错,四姑姥,去商场吧,我买奶茶孝敬您。”
”走,我要抹茶芝士奶盖,热的,三分糖,你付钱,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原谅你这个不肖子孙!”
她在商场的凳子上坐着,米漾在排队等号。
邬诗妍撑着下巴看她,其实她们上次分别闹得不太愉快。
她是怎么和米漾好的呢,当初邬诗妍觉得米漾看起来蔫儿了吧唧,长得特别老实,标准中学生打扮,书包文具都不带花纹儿,鼻梁上架着一黑框眼镜儿,直马尾,平平无奇。
邬诗妍这人怕麻烦,她想和乖孩子交往,省心又没压力。
谁知道热络起来之后才发现,这厮就是个闷**,精神病发作起来比她还癫。
在初中毕业典礼结束后,她和她不知道第几任男朋友上了床,摆脱了处女身份。
可第二天她就被人甩了。
邬诗妍以为她心情一定很差,所以虽然是升学暑假,她也没主动联系过米漾,没有能说话的朋友就显得假期额外冗长。
可不到一礼拜,米漾就约她出来逛街。
邬诗妍在路上想着见到她该如何安慰,她想如果她是米漾的话,连投河自尽的心都有。
等见了面,米漾却兴高采烈的带她去了电影院门口,让她挑个电影看。
邬诗妍以为她是强装镇定,便问了句,”你……你最近挺好的吧。”
米漾知道她担心什么,”妍妍,我好得不得了,真的,而且我得谢谢他,让我从一个女孩儿变成一个女人,人家都说我赚了好不?”
邬诗妍没有看展厅上那些花里胡哨的电影简介,把目光移到她的身上。
继而,她目瞪口呆,微微摇头,失神道,”米漾,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
这句话一出口,把米漾吓坏了。
”你说什么。”
”你赚了?赚什么了?人家说你赚了,谁说的,他们夸你成熟,夸你胆子大?”
成熟这词在那时尚处在青春期的我们眼中,是最高境界的褒奖。
我们不知天高地厚,觉得变成大人有诸多的好处,实际呢,真的长大了才发现,其实又辛苦又无聊,从早到晚的伪装,连赘述一天行程都不知从何讲起。
”是啊,那怎么了,我就是比你们见识的多了,尝试的多了。”
米漾也十分生气。
”你知不知道这些夸你的人在背后又是怎么说的,说你不值钱,说你不自爱,你会被人戳脊梁骨!”
米漾愣在原地,像是石化了一样,僵硬的一动不动。
邬诗妍没再继续和她看电影,许久后说了声再见就走掉了。
她们上次的分别就是这样的场景。
后来米漾上了一个普高,她去了深圳,快三年了,始终没什么联系。
米漾把奶茶放到她的面前,用手晃了一下她的眼睛,”想什么呢。”
”没什么。”她不自在的笑了笑。
邬诗妍反省起来自己,她都一团糟,有什么么资格管别人,谁过得不比她好啊。
”你说你,三年不见,也没联系,我以为你去了深圳不打算回来了……再说,去了大城市你还回来干嘛,搞得我刚见你还以为是在做梦。”
邬诗妍想到这儿,把心口的气倒出来,”再不回来……家都要被人给偷了。”
”偷家?”
”谁家?你们一家不都去了深圳么,难不成你一个人去的,邬杰没陪你去?”
邬诗妍吸了一口奶茶,”邬杰不重要,是郝秋。”
米漾那一口奶茶真的喷了出来,还呛了几口,用手纸猛擦。
”你俩还没分啊,你别告诉我你是奔着结婚去的。”
”结婚,结什么婚,他都找别人了!”提这茬她就收不住,张口就和小米骂起来,”郝秋这个死耗子真是眼瞎,我好歹天使脸蛋儿魔鬼身材,小槿有什么,就一个没长大的小破孩儿,成天叽叽喳喳,没见识。”
说着说着,委屈的想掉眼泪,但是没哭出来,就是嘴巴憋着,声音都在发抖。
她知道她不该这么贬低小槿,可不贬低,她很难受,她不是个任自己难受委屈却不发泄的人。
邬诗妍骂郝秋,小米骂她。
”何止啊,你何止长得像天使,你的心胸也像天使一样大爱无疆,郝秋这种人你都能不离不弃的给他个家,不是做慈善是在搞什么。”
阴阳怪气完,小米继续骂道,”你真是病了,我看你平时挺冷酷无情的一个人,那郝秋有什么好,不行就拉倒犯得着生气么。”
他有什么好。
她说不上来,真的,他不好,一点儿都不好,她也不喜欢他。
他长的潦草,没啥文化,爹是杀人犯,妈重疾在床,家里一火车的饥荒。
可郝秋是她男朋友,她怎么也不能让他和别的女的眉来眼去,她只知道,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她从不会考虑一个人好或者不好才选择要不要在一起。
因为好这个东西,它没有界限,我们一生要认识几千人,见过几万人,最后选择的一定不是最好的那个。
而郝秋,他对她好,光这点,便“胜过千千万万的好。
而今,令她烦躁的是,他的这份好,不再独属她一人。
”他收留过我。”
”收留你?这是什么天大的恩赐么。”
邬诗妍更恨自己到现在都怨不得郝秋,”小米,你不知道,我妈出轨,我爸家暴,后妈和继弟都不欢迎我,郝秋收留我就是天大的恩赐,为此我想为他做我能做到的一切,即使我不愿不想,违背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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