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闲。
怕打扰她白天复习,所以一般不会去教室,他是趁没上课前那段吃饭的时间来找她。
而且变着花样的送早餐。
是他们家厨子做的,保温盒装好。
他每天都这样站在女寝楼下等着,邬诗妍看也不看的从他身边儿走过去。
于是姜照等人成了女寝楼下的一桩怪谈。
直到姜照有天受不了无视的滋味,抓住了她,让她吃点儿东西。
邬诗妍则表示要去食堂。
要知道早上食堂的人太多了,高三自习又早,很多时候她都是空腹去的,到了中午肚子叫的特尴尬。
”食堂人多,而且不健康。”
”多谢好意,我没那么金贵。”
他就是想找个机会和她好好待一会儿。
邬诗妍被他抓的心烦,甩开他,他又跟上来,再甩开。
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精神不正常呢。
邬诗妍烦了,带了些力气,连着他手中的食盒都掀翻在地。
那些精致的菜肴撒了一地。
引得周围女孩子们齐齐围观。
姜照却忽然逮住了她的手,像是要查看她有没有烫伤。
邬诗妍难堪的把手抽出来,”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不嫌丢人么?”
姜照没说话,看着熙熙攘攘的过路人,似乎才反应过来尴尬。
邬诗妍白了他一眼,”真是自讨没趣。”
送餐这事儿姜照不做了。
但明显可以感觉到,姚晓瑶对投喂她积极性高涨。
复习之余,她还是会抽空看郝秋,陪他复查,有个三五天,照顾他的起居,但总没了之前的感觉,两个人变得非常有距离。
”姜少爷……你们吵架了?”
”别给我提他,晦气。”邬诗妍点了点他脑门儿上的磕伤,”郝秋,你说得对,你配不上我,所以没有你甩开我的份儿,只有我厌了腻了甩开你的份儿。”
郝秋摇摇头,一副困苦自责的样子,”妍妍……是我不好。”
邬诗妍不想听。
郝秋就一直自责,再不就是劝她回去,不为了姜照,也别旷课太久。
邬诗妍觉得这气氛着实待不下去,嘱咐了郝秋许多才离开。
姚晓瑶有天吃饭忽然问及邬诗妍和郝秋的关系,还很冒犯的问她和郝秋的进展,有没有到最后一步。
邬诗妍把筷子撇了,撑着头打量她,姚晓瑶瞬间拘谨着小口小口啃包子。
”你不想说……”算了……
姚晓瑶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他让你问我的?”
姚晓瑶不说话代表默认。
姜照老这么缠着她也不是个法子,上没上床怎么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没上他就有机会了还是怎么着?
邬诗妍发了条短信给他。
【出来,谈谈】
今天寝室大扫除,男生也能进女寝帮忙。
姚晓瑶把室友都支出去,把空间留给二位。
她们寝室现在一股消毒水味儿,特别刺鼻,也让人头晕。
姜照进了门把门关上。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
开门见山。
”分手吧,真的,我说累了。”
”分得了么,不是要骗够一百万么。”他冷嘲热讽。
”你什么时候知道,早就知道是么,那为什么还继续下去。”
关于这点,邬诗妍一直都不理解。
姜照没回答。
邬诗妍继续说,”对不起,我现在不要了。”
她觉得现在的情形,有点儿像以前郝秋给她放的那个电影。
《千与千寻》
那个无脸男不懂情爱,也是用钱留住千寻。
钱确实可以留住一个人,但并不能留住一颗心。
邬诗妍现在觉得,她该用心对待姜照,不能再祸害他了,所以必须离开。
”对了,等我工作了。会还你钱,只差还钱,还过了,我们就钱货两讫,你打郝秋那一次,我不追究了。”
”钱货两讫?”他玩味的重复。
邬诗妍很冷静的跟他说,”我真的要复习了,就剩这最后半年时间。你放了我行么,还有……也别让姚晓瑶打听我和郝秋的事儿了,你想知道我告诉你,没有过,不管你信不信。”
”初中同居三年,他家那么小,一张床,你们同床共枕这么久,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么,你觉得我傻么。”
姜照上前一步按住邬诗妍的肩,邬诗妍一点儿都没有闪过一丝慌张,她梗着脖子,和他对视。
姜照嘲讽似的笑起来,盯住她的眼眸。
”换成别人还有一点儿可信度,要是你,我一点儿都不信。”
她确实没别的女孩子家教好,又规矩,他这么说,情有可原。
灯光下,她皮肤格外白皙,粉色的毛衣衬得她明艳几许,光彩照人,像是一朵靓丽娇嫩的桃花儿。
但目光带着一种无声的反驳,一双浅色杏眸水光潋滟,下贱的理直气壮,忽然红润的唇咧开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讽刺着嗤笑道,”怎么,你还要检查啊。”
”你无药可救了。”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我没办法,我也不在乎,你想分就分吧,我一直都是这样又坏又恶心。”
邬诗妍感到浑身乏累,像是处理一件小事,像是做一道数学填空题,轻描淡写又自暴自弃,想要快速解决一切然后上床休息。
她看他还不走,继续道,”我不明白,是,我确实是骗了你,也没指望你会原谅我,我也说了,答应你还钱,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你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这么耿耿于怀。”
”你不明白么?”
明明是她问他,他却直接反问回来。
像是她心底应该有个答案,必须有个答案。
”我爸说的对,你就是养不熟。”
他第一次和姜轩楼站在一条战线,但已经太晚了,他觉得他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对话结束,姜照还没走,站在地上杵着。
邬诗妍不管他打算睡一觉。
可有个人在地上站着还一直诡异的看自己,她在床上翻来覆的把自己扭成麻花也睡不着。
她觉得他一直都自己还存在希望一定是自己还不够恶心,为了快刀斩乱麻,她又从上铺下来,打算和他聊的更久一点儿。
那道清俊的身影尽显颓废,神色冷凝。
”你根本就不觉得这是错的,除了对那个人以外,你根本就没有真心这种东西,所以……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毁掉别人的真心。”
邬诗妍掏出一根烟点了起来,翘着二郎腿,心不在焉的听他说了这一番说教,最后抛给他个挑逗性的问题。
”知道了知道了,我坏行吧,还不走想干嘛,真想检查啊?”
她玩笑着把打火机扔到桌子上,嘎达一响,沉思片刻道,”十万,我要十万还郝秋爸爸的赌债,或者你动用关系把他爸从牢里捞出来。”
姜照闻言像是听不懂这些字连在一起的含义,待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想要打她一巴掌,但是刚抬起手就捏成拳,继而又死死的按住她的双肩。
邬诗妍觉得自己要给他捏碎了,他眼眸中满是支离破碎的痛楚,她避着目光,有点儿不太敢看。
”我是太惯你了么!”
她凭着一股冲劲儿朝他对喊,”我没有逼你这样做,你不是让我做交易么,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你,白给你cao啊。”
是啊,姜照确实给过她这样的意见,到了现在反倒是他先临阵逃脱,谁知道她会为了郝秋这么没有自尊,连这种条件都答应,他真的对眼前的人失望透顶。
”你在侮辱谁?侮辱我,侮辱你自己,还是侮辱我们过去的感情。”
”是你自作多情,和我无关。”
他颓然的松开手,碎发下一双眼眸如同死海一般,毫无生气。
”我们过去算什么,你就那么讨厌我么,可我做了什么。”
”你打了他!”
”你骗了我!”
他一时怒起,随手拂落身边室友的水瓶,哗啦一声。
邬诗妍看他发狂,咽了咽嗓子,冷声道,”你和郝秋之间我永远都会选择郝秋。”
她故意放着狠话,她最近越来越乱,越来越理不清。
看他被自己拒绝那落拓的样子,会心疼,会难过,会冲动的想要去抱抱他,连书都看不进去,不知不觉脸上就有眼泪流下来。
他打了郝秋,他打了郝秋,邬诗妍一遍遍的提醒自己。
要离他远点儿,越远越好,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你没法和郝秋比。”
姜照最近一直这样,上一秒还在暴怒下一秒就态度柔和,像是拿她没了办法。
这个会儿声音又柔柔的,怕吓着她似的。
”你没有喜欢过我么。”
邬诗妍借着暗灭烟头的动作背过身去,”没有,而且请不要再纠结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上了。”
”你居然觉得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没意义的。”
十万……这些钱对他根本无足轻重,只是,她怎么可以真的用这种事情做交易,真没劲。
邬诗妍在他离开后的一分钟后,收敛起轻佻的姿态,下意识的推开门想要去找他,但走廊却已空无一人。
这就结束了么,挺好的,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擦了一把下巴,转身睡觉去。
一个半月就这样兵荒马乱的过去了。
姜照已经不怎么找他了。
邬诗妍又买票回了趟家。
她没想到小槿也在。
看见小槿她先吓了一跳,但没了上次的硬气。
郝秋让她别来了,”妍妍,别来了,我一切都好,无需挂念,你好好读书。”
小槿在他身边陪护,他当然好。
待到第二天,她就彻底待不下去。
小槿总是露出那一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灿烂笑容。
秋哥哥前,秋哥哥后。
邬诗妍彻底崩溃了。
她是谁,她还来干嘛,这再不是她家了。
她订了晚上的火车票打算回去,下午打算找米漾求安慰。
刚出门儿却看见了姜照。
他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不是说要好好复习么,怎么有时间来?”姜照语气不佳,脸色沉着。
”我还想问你,你还有脸来?你跟踪我?”
”别太自恋。”
他俩在玄关的地方说话,被屋子里的郝秋听见。
怕邬诗妍误会什么,插进话题,”妍妍,姜少爷只是来看看我,他来的比你早几天。”
邬诗妍很听郝秋的话,暂时收起了那副龇牙咧嘴的凶狠劲儿。
”看完了,没死,放心了?可以走了?”
姜照从没这样想要和谁唇枪舌战。
”没死,才不放心,本来想找个机会下药谋杀,你一来我计划都打乱了。”
”你……!”
郝秋下午要去上课,小槿帮他拿着书包从吵得正欢的两人身边绕过。
邬诗妍借口跟下去,被姜照身体挡着,”你什么时候回去,一起走吧。”
邬诗妍像是完全没听见,看着小槿跟着郝秋,那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彻底击溃了她的防线。
尤其这个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回去?回哪儿?都怪你!都怪你!都是因为你郝秋才不要我!我后悔了!我后悔去深圳!后悔认识你!都是你害得我没了家!我后悔遇见你!后悔遇见你!”
她一面喊一面拍打他。
姜照捏住了发狂的她,强行的把她按在胸口,”可我没后悔,尽管你骗我,我也没有后悔,如果对你造成伤害我很抱歉,你看看我,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弥补,我们……重新开始吧,重新认识,重新恋爱,我会给你一个新的家。”
家也能随便换么。
邬诗妍挣脱开,费了全身力气,把他脱离一米远。
虽然哭得眼泪纵横,人却清醒了不少。
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姜照几次想伸手把她那些泪拂去,怕她生厌只能握了握拳。
她带着哭腔自话自说,”你实在不应该打郝秋,那天是我先主动邀请的,另外,郝秋他真的很无辜,他说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我信他。”
”你知道么,他还说我喜欢你,我不能确定,是郝秋告诉我的,我还记得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嫉妒,他很真诚,他说要放我走……可是让我去哪儿?我不知道,我也很怕,只觉得他也不要我了……从前我一向听他的,唯独这次我很犹豫。”
如果这算表白的话,这个表白挺让人不舒服。
”你不是想要重新开始么,好,你等着。”
她回到了屋子,很快翻出来一个绣花针,”你把它穿进掌心,不破不立,只有毁掉过去才能重新开始。”
姜照接过绣花针的手不住的颤抖,好一个不破不立,好一个毁掉过去。
他笑了一笑,把针收入掌心。
他还记得那天,是邬诗妍吻他最多的一天,像是哄孩子似的帮他克服障碍,还记得她嘴巴翘得老高,说她亲累了,然后窝在他身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说心理障碍是因为有不好的记忆,那么现在她要毁掉过去,还他一段更不好的记忆么。
可不止有这些,后来姜照拿着这根针问过郝秋。
郝秋愣了一下,讲了他俩的故事。
姜照才串通这个逻辑,阿妍是要让他效仿郝秋过去的悲惨,和下跪等同,她要他永远屈服于郝秋的过去。
穿透掌心就能重新开始,真是个恶毒的赏赐。
那时候姜照还不知道,盯着那根细针看了许久。
唇角绽开一抹冷意,”和我在一起,你很痛苦么。”
邬诗妍看着他不动声色,一字一句却不敢正面回答,”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饶过我。”
”回深圳后,把玉佛像还我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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