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伯回到书肆,让人将新进的话本子整理好,就泡了壶茶坐在□□打瞌睡。
他没什么报负,就想着书肆能挣些钱够自己吃喝玩乐就够了。要说眼红聂家书肆,倒也谈不上,也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能成为大掌柜,人生嘛,得过且过,混的一日是一日。
正打着瞌睡,有人径直走来。
“聂大爷真是好生悠闲呀,这日头确实好睡觉。”
聂远伯拿开挡住脸的扇子,起身仔细打量了一下,待确定来人是谁之后,慌忙起身,恭恭敬敬站好“舅舅。”
“嗯,许久未见,你怕是都忘了我这个舅舅吧。”
聂远伯的这位舅舅宋飞河,听说是娘亲那边的长辈领养的,外人很少知道他,就连聂家人也只知道他在京中谋生,偶尔逢年过节回来一趟,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一次突然回临州,实在是让人意外。
“舅舅您是何时回来的,怎么没提前告诉侄儿一声,我好去接您。”
“不必了,我在临州住酒楼,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回来了。”
聂远伯不知道他的来意,连忙亲自沏了茶端上去“酒楼住着到底不方便,舅舅不嫌弃的话,不如来侄儿这里住,我也好照顾您。”
“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还是住外面自在些。今日来,是有些事要问你。”
“舅舅请讲。”
“聂家书肆如今是聂爻尘在打理,你就没一点想法?”
聂远伯眼珠转了转,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那父亲临终遗言就是如此安排的,我只得遵守,再说了,您也知道我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和聂爻尘相比,能有这样一家书肆,我也知足了。”
“你一个堂堂男子汉就这么点追求吗?你也是聂家儿郎,就心甘情愿守着这么小一个书肆。你娘亲是如何教导你的,让你如此志短。”
聂远伯被这样一顿教训,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心想着舅舅这是吃错了什么药,莫名其妙就对着自己一通批评。
“侄儿知错,但这些事都是爹爹安排好的,我也插不上手呀。”
宋飞河叹口气“我虽很少在临州生活,但每次回来都会去看你,你自己应该也有印象,舅舅这样说,只是希望你争气些,说到底你才是长子,总不该被老二压一头。”
“话是这样没错,可现在一切已成定局,聂家书肆归了老二,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好再去提此事。舅舅好不容易来一趟临州,就不必操心这些事,就让侄儿带着舅舅四处游玩一番。”
“我要玩不知道自己玩吗,要你带着。你以为我来临州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先前你娘亲在世的时候就在聂家处处受气,被正室压制着,现在人都不在了,你也没说争气些,守着这么个小书肆能做什么。”
聂远伯听完是一句话不敢说,耷拉着肩膀。
“罢了,说到底我也是你亲人,自然不想看着你一辈子碌碌无为,这次来,是来帮你的。”
“舅舅请讲。”
“我联系了一位朋友,他在常州有印刷工坊,往后你书肆的话本子可以从他那里印,这第一步便能脱离聂家掌控,慢慢地等着规模做起来,再想办法把聂家书肆并过来,到时候,你不就是临州第一书肆的掌柜。”
聂远伯听他这番描述,不自觉挺起了腰板,仿佛他此刻已经是大掌柜。若是让他自己去争他还会犹豫一下,现在有人帮助,那就顺着去做就行了。
“真是如此的话,侄儿要先谢过舅舅了。不知道接下来侄儿要做什么?”
“过两日就会有新话本子从常州运来,你把聂家书肆印刷出来的先放一边,等着卖的好了,就将那些话本子撤下来还回去,往后也不必从他那里拿货。你放心,舅舅不会害你,一定会帮你拿到聂家一切。”
聂远伯连连点头“一切都依舅舅。”
“好了,我也不在这里多待。你我许久没见,这次来我会在临州长住,有什么事来找我就是了。如今你娘亲不在身边,你又是个没心眼的孩子,我是你的亲人,自然会帮着你。”
“多谢舅舅。”聂远伯心中还是感动的,分家之后,聂家人也不怎么和他来往,原本他们也看不上自己,他也习惯了,有的便宜就占,有钱就挣,其他的无所谓。
可这个舅舅的一番话,让他感受到久违的关心,他们既然希望自己去争,那就争吧,被人重视被人期待的感觉也很好。
“来人呀,将书肆中的书整理一下,聂家书肆运来的,先放一边,暂不售卖。”
“可是掌柜的,那批书卖的很好,这突然撤下来,我们损失很大的。”
聂远伯摆摆手“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我还不信了,离了聂家书肆,我挣不到钱。”
临州春风楼里,宜年在包厢里看着外面,人流如织,确实热闹。
“公子,您都等了这么久了,那宋飞河还没来,太没礼数了。”
“不要急,他会来的,从聂远伯那里过来需要一点时间,耐心些。”
“公子说的是。”
话音刚落,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宋飞河推开门,看见站在窗口的年轻男子,愣了一下“你就是那位宜年公子?”
“宋先生好。”
“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我在宸州便听那几位说了,你的本事不小哇,能这么快拿到印刷工坊。”
宜年替他倒上酒“宋先生过奖了,不过是得了那几位的帮助,其实说来也简单,你给到足够的好处,自然就有人和你共事。”
“嗯,有道理。”宋飞河赞赏的点点头“我那侄子若是有你这等魄力,也不会被那聂家老二压着翻不了身。说起来,我还得多谢你提供的消息,但是真是假我自会去调查。”
“这是自然,宋先生谨慎些是好的。我也是见着聂大公子处处忍让,被聂家书肆挤到角落生存,于心不忍,这才派人联系宋先生,还望先生不要怪我多管闲事打扰了先生。”
宋飞河摆摆手“公子哪里的话,你不说,这些年我都不知道远伯的事,是我对不住他们母子,眼下也只望着他争气些,能有一番作为。罢了,不啰嗦了,我敬公子一杯。”
“先生请。”
“对了,我已经让远伯先撤下书肆的书,公子那边新书不知道何时安排。”
“先生放心,不出三日就能送到,只会比聂家书肆的更好。”
宋飞河十分高兴“好,那就太好了,这次都亏了公子,他日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公子尽管开口便是。”
宜年放下酒杯,“说起来,还真的有件事需要宋先生帮忙。”
“公子但说无妨。”
“宸州的镖局走的是官道,安全又宽阔,长风镖局也想走这条道,可宸州那边一直不同意,听说宋先生和宸州镖局的乌镖头是旧友,这才敢开口提此事。当然,宋先生如果觉得为难,我也不会勉强。”
宋飞河没回答,只是笑着端起酒杯“长风镖局名声在外,我倒不知道公子跟他们有关。”
“不瞒宋先生,长风镖局五镖头姬酒酒,有恩于我,她也是我心仪之人。”
“哈哈哈,原来如此,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连公子这等谋略之人都为了女子去求人办事。公子既然开了口,我必然会帮公子办好,你等着我消息便是。说起来那位五镖头也是颇有能力,女子押镖还从未失手过,在下佩服。”
宜年说起来也是满脸骄傲“是呀,她向来很厉害,我也帮不上别的,长风镖局从宸州过若是能走官道的话,危险也就少些,也免得我在家提心吊胆整日担忧。说出来让先生笑话了。”
“哪里的话,为心爱之人着想那是大丈夫所为,这一看越觉得公子是个讲情义重感情的人,值得信赖,我那侄儿往后也该多与你接触接触才是。来,喝酒。”
回去的马车上,宜年忍着胃里的恶心,脸色苍白靠在车厢里。
小笛十分心疼,喂他喝了些水“公子不能喝酒为何还要喝那么多,这下又会难受很久了。”
“无妨。这次也是巧合,这位宋先生刚好在宸州有人脉。”
“可公子做这些大小姐也不知道,岂不是白白遭罪。”
宜年微微合眼“她不需要知道,姐姐为我做的很多了,那日若不是她,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只要她不赶我走,我便是要跟着姐姐一辈子的。”
他说着,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三年前的情景。
那时候,宜年被戏班子的人暗中欺辱,眼看着名节不保,姬酒酒突然出现。
开始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待反应过来后,眼中凝聚起愤怒,长枪横握,下一刻,毫不留情地打在那些人身上。
“你们这群狗东西,简直枉为人。”
宜年缩在角落,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倒下,只觉得好像能看见希望了。
所以,当她俯下身,问他有没有事时,宜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她的手“姐姐,请带我一起走。”
她似乎有犹豫,但就在宜年快要绝望时,听见她爽快答应“好。”
“姐姐在哪里,宜年就在哪里,她就是我的天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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