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宁寒珩手上刚刚卸力,陈欢迟猛地挣开了他的桎梏,声音不善道:“宁寒珩你干什么了?!小挽又不欠你!你对付他干什么!”
“哟,这么有骨气?”宁寒珩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听到陈欢迟这样维护别人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个度:“一口一个小挽,真爱上他了?”
“……你别瞎说,他只是我朋友。”
宁寒珩突然俯下身子拽住他的领口,定制西装摩擦着廉价冲锋衣发出簇簇响动:“真无辜啊,五年前你说你被绑架了的时候,也是这么无辜。”
陈欢迟偏头躲过他的触碰,迟迟没有说话,因为他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身前那人的不悦。
“真的只是朋友…”
宁寒珩扯了扯领带,直起身子高傲的看着他:“那你挺会交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
“……好久之前了。”看着面前这人散发的寒气,陈欢迟又怂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看起来现在还是顺着他来比较好。
宁寒珩放开了他,从他身上站了起来,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又点起了一只烟:“好久之前是什么时候?”
陈欢迟不太敢说,毕竟他认识赵挽还是拿着宁寒珩的钱呢,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又撒了一个小谎:“就…就前几个月,他在路上被撞了…我帮他打了个120…就认识了。”
宁寒珩吐出一口烟,轻笑着继续说道:“这样啊?那你挺乐于助人。”
陈欢迟不敢说话了,紧张的牙关都有点打颤。
“抖什么?我又没说要对你怎么样。”
“我…我有点累了,能不能先上去睡觉…?”陈欢迟慢慢站了起来,被绑在一起的手不停地扣着自己的自己的手指。
宁寒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头看了眼做贼心虚的陈欢迟,小骗子。
他解开了自己手腕的袖口,脸色沉着,对陈欢迟下了今天的最后通牒:“我有说今天要睡觉吗?”
陈欢迟心里一沉,身形一顿:“不是…这…这我刚到上海…让我缓一天,行不行?”
“行啊。”宁寒珩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阿迟,你刚刚说谎了。”
陈欢迟呼吸一滞,一阵酥麻从脊椎骨迅速往上窜,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血液都凝固了,颤巍着双腿勉强支撑着自己的重量。
“…你查我?”
“不用查,你撒谎,我看一眼就知道。”
“那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
宁寒珩吸了口烟,再缓缓的尽数吐出,慵懒的说:“本来想给你一个机会…”
他停顿了一下,再抬眸时眼里只有狠戾的冷漠:“但你没抓住。”
陈欢迟心中瞬间警铃大作,慌张的向后退了几步,宁寒珩也慢慢站了起来,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缓步向他走来。
陈欢迟见状不妙,干脆直接转过身向着门口跑去,顺便捡起了躺在地上的身份证。他嘴唇上还留着刚刚才被咬破的伤口,手腕被紧紧绑在一起,跑起来特别滑稽,不过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他要跑,跑远一点!直觉告诉他,现在再不跑,就再也没机会了!
他一路穿过茶几、冲过客厅,一整个人都扑在了门上。
身后的脚步声嗒,嗒,嗒有规律的传来。陈欢迟更慌了,他颤抖着手按下门把手,使劲推了几下,可门都没有开。
他的呼吸都乱了,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扑通!扑通!一下比一下剧烈。
“真慢,还没打开啊。”
宁寒珩不耐烦的声音瞬移到了他的耳边,陈欢迟腿一软顺着门边直接滑了下去。门早就被他锁上了,能打开才是有鬼!
陈欢迟又恨又怕,想退又无路可退,最后只能干巴巴的小声求饶道:“对…对不起,我错了寒珩…别生气…”
“错了?哪件事?”宁寒珩慢慢在他面前蹲下,用手指轻轻勾起他的衣角,一股寒气顿时从底钻入,宁寒珩的手慢慢贴了上去,冰冷的触感逼得他打了一个寒颤。
“拿着我的钱去和别人勾三搭四。”
“联合你爸伪装绑架骗我。”
“撒谎,背叛,桩桩件件,你说的是哪一件?”
宁寒珩每说一个字,陈欢迟就抖一下,整个人都快要蜷缩起来。
“…每一件,每一件都对不起……”
“既然对不起,那我们,一件件来算。”宁寒珩冷冷的看着他:“既然阿迟喜欢在这里,那我们就在这里开始吧。”
“不…不行的…不行……唔———”
“嘘,好好记着我们的重逢。”
川山别墅位置偏僻,平时基本没有人住在这里,只有几个佣人固定会来这里打扫一下卫生。可今天不同,平时安静漆黑的别墅今夜灯火通明,还时不时有人的喘息和叫声从里面传出。
夜晚零下的温度也不及陈欢迟的心冷,他**着身子被丢在地上,宁寒珩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野兽,拖拽着自己的猎物从客厅到了厨房,又从厨房到了楼梯上。一晚上,陈欢迟的嗓子就没有休息过,从一开始的嘶吼到最后甚至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眼泪流干了,嗓子哑了,力气耗尽了。当晨光爬上洁白的床单时,陈欢迟正蜷缩在走廊的瓷砖上瑟瑟发抖,宁寒珩还是没有玩够。
陈欢迟最后昏死了过去,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模糊的听到了宁寒珩在自己耳边说:“陈欢迟,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逃走,你能依靠的…只有我……”
…………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正午阳光直直刺向他的眼睛,陈欢迟才慢慢醒了过来。他勉强的睁开了眼睛,宁寒珩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满地狼藉与斑驳。
他好像被玩坏了,麻木的张了张嘴,却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宁寒珩是疯子,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陈欢迟刚想动一下身子,就觉得自己浑身散架般的疼痛,被子不小心摩到了他的手腕,陈欢迟痛的倒吸一口凉气,抬起手一看,原来是昨天被皮带给勒狠了,愣是摩出了两条深深的血痕。
陈欢迟放下了手,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死是活,一切的变故都来得太突然了。他木讷的平躺在床上,大脑像是死机了一般完全不会运转。
床头的手机突然响起,陈欢迟皱了皱眉,艰难地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他腾出一只手慢慢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沈朽的电话。
“喂…怎么了沈大少爷…”他嗓子干涩又沙哑,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我靠!你嗓子怎么了?!”
陈欢迟清了清嗓子,喉结滚动着咽下血腥味,有些艰难地说:“……昨天吃热了,有点上火。”
“确定吃的不是拖拉机?声音一卡一卡的。”
“…滚。”但说实话,沈朽也不是完全没猜对,猜对了三分之一。
沈朽像是被骂习惯了,根本没在乎陈欢迟对他的攻击,自顾自的说:“小爷我今天回国了,来接我。”
“……真会挑日子。”陈欢迟扶了扶自己剧痛的腰,没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我说你哪个机场?”
“哦,浦东,晚上七点到。”
“……现在几点了?”他现在没有一点时间概念,有的只是麻木和疼痛。
“大哥,你不会才睡醒吧?!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陈欢迟翻了个白眼:“我知道还他妈妈的问你啊?”
“现在下午三点,你怀了吗这么嗜睡?”
陈欢迟被他气的,张嘴就想破口大骂,可他刚用力,嘴唇上噼啪一声,干裂的嘴皮被瞬间被撕裂了。
陈欢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才被折腾了一晚上就难受,一起床还被这损人气。他翻了个白眼,由衷的吐槽了一下电话那头的人:“对,你爸爸我马上就把你生出来了,教你重新做人!”
沈朽沉默了,随后弱弱的问了一句:“……给生活费吗?”
“……老子把你废了,滚。”
陈欢迟啪的一下把电话给挂了,坐在床上跟自己吹胡子瞪眼。这上海是克他吧?!怎么这么欺负他。
他撑着床,慢慢从床上走了下来,此时此刻,他只感觉自己每走一步都是在人间炼狱,除了酸痛以外就只有酸痛。更糟糕的是,他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自己腿间黏腻无比。
他心中暗叫不好,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腿上一片青紫,还有什么东西从他腿间流了出来。
“……宁寒珩,你个畜生。”陈欢迟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撅过去了,宁寒珩昨天晚上弄完之后居然没有给他清洗。
就算是再恨他…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啊?!陈欢迟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认命般扶着腰自己走进了浴室。
热水从他的头顶淅沥撒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青紫,感觉人生都无望了。他扶着洗漱池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好憔悴、好破碎。
他不太懂,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他,他曾经的爱人背叛他、欺辱他,他最在乎的人要得病、随时都有可能丢下他离开。而他呢,从小到大,不是被抛弃就是在失去。
身后浴霸洒下的水哗啦啦的击打着瓷砖,他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气把囫囵在眼眶的眼泪憋了回去。
算了,能过一天是一天吧。
陈欢迟从自己的包里随便翻了两件看起来还行的衣服套在身上,把手腕的伤痕遮了个严严实实。接着又不死心的偷摸在房子里找了一圈自己的身份证,确定了房子里连半张卡片都没有,才心有不甘的离开了别墅。走之前还贴心地给那颗苹果树浇了浇水。
不过他还是低谷了上海的晚高峰。明明只有几公里的路程却还是给他堵了快两个小时。等他赶到机场的时候,沈朽已经快发霉了。
“大哥…你终于来了…”沈朽终于看到了不远处慢慢走过来的陈欢迟,不由得长叹一声。等到现在,他做好的精致发型早就全部塌了,他本来还想帅陈欢迟一跳呢。
“哇塞,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居然还迟到,我好心痛啊。”说着,他还做出了一次痛苦的表情。
陈欢迟慢慢走到了他旁边看了他一眼,无语的瘪了瘪嘴:“别演了,你这个表情不像心痛,像吃了大粪。”
陈欢迟说着,顺手帮他拿起了地上的包,却一下子牵扯到了腰,就这一下,痛得他以为自己腰断了。
沈朽嘟了嘟嘴,犯贱的说:“切,看样子你一点都不期待见到我。”
陈欢迟给了他一肘击,无语翻了个白眼,问道:“你不是说自己过几天才回来的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这不是看你回来了嘛。”
沈朽说得漫不经心,但陈欢迟心里还是不免的小小感动了一下。
沈朽是他的高中同学,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知道他所有秘密的朋友,对于陈欢迟来说,他就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挚友。不过他们也只能偶尔见一次,平时一直都是电话联系。
陈欢迟当年骗了宁寒珩在上海呆不下去离开了上海,而沈朽的爸妈一直对他寄予厚望,高中一毕业就把他一个人丢到美国去锻炼了,所以这俩卧龙凤雏愣是被硬生生分开了几年。虽然陈欢迟对沈父沈母的做法不支持,但也能理解。毕竟他们沈家就他一个独生子,除了他没人能继承家业。就是可怜了沈朽这个浪小子,只能被迫独自一人待在美国学习,偶尔才能回国一趟。
“你从哪回来的,美国?”陈欢迟随口一问。
“没,我从日本回来的,大哥你傻啊,我下午给你打的电话晚上就能到上海?美国你家开的啊。”
“…不好意思,我一孕傻三年,怀你很辛苦的。”
沈朽翻了个白眼:“没脑子就没脑子,就怼我的时候有脑子!”
沈朽说着说着,却突然注意到了他嘴角上的疤痕。
“…哥们你嘴怎么了?”
陈欢迟动作顿了顿,又强装镇定道:“…前两天想去穿个唇钉,结果人穿一半我怂了,就留疤了。”
“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
“啊?你不生来就是吗?你看你名字,生来脑子就沈朽。”
沈朽吃瘪的说不出话,有的时候他真觉得陈欢迟这张嘴就是欠,就应该找点什么东西堵上。
“行了别贫,难得你回来,带你去吃大餐。”说着,沈朽便拉着陈欢迟出了机场,打了个电话给司机来接他们。
陈欢迟站在寒风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是大哥,有人来接你啊?”
“对啊,我沈少会缺司机?”
“那你还叫我大老远来接你!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陈欢迟差点说漏了嘴,还好到关键时刻反应了过来及时刹了车。
“昨天晚上怎么了?”沈朽疑惑地问。
“…昨天晚上喝多了累死了。”陈欢迟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道。紧接着,他又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拍了拍沈朽的肩:
“沈少,借我下你的电话。”
沈朽有些不理解,但还是乖乖的把自己手机递给了陈欢迟:“怎么了?你手机坏了?”
“……等下跟你解释吧。”
说着,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照着赵挽的号码打了出去。
那边响了很久都没有接,直到手机屏幕都暗了下去,赵挽才迟迟接了电话。
“喂?哪位。”
“小挽!是我!”
赵挽一听是陈欢迟,声音都染上了几分激动:“迟哥?!这是你的新电话吗?”
“不是,这是我朋友的,你现在还好吗?”
赵挽顿了一下,声音有点勉强:“还好的迟哥,你别担心。”
陈欢迟听他这声音更内疚了,要不是因为他,赵挽那会有这次无妄之灾?
他顿了顿,声音都重了几分:“对不起…我不知道宁寒珩会这样。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
赵挽笑了笑,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啊迟哥,你道什么歉,你只要好好的就是帮我的忙啦。”
赵挽顿了顿,纠结了一会还是问道:“那个…他…是不是对你…”
“没有的事,你放心。”陈欢迟已经猜到了赵挽要问什么问题了,但他这个人死要面子,这种事情,他断是不会说出口的。
陈欢迟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偏偏这时汽车到了,他只能无奈的先和赵挽说了再见,然后跨上了车。
这边他倒是心安理得的坐下了,但沈朽下巴快掉下来了。见陈欢迟迟迟不开口,沈朽终于忍不住自己先开了口,他震惊的拍了拍他的大腿:“喂!什么小挽什么帮忙什么宁寒珩?!陈欢迟!你你你…你又跟宁寒珩扯上了?!”
陈欢迟没说话低头扣了扣手指,沈朽一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不对,心里骂了一万句脏话。
陈欢迟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垂下了眼,说:“沈朽,老子真是觉得我命里躲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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