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原本想把那俩当街打架的也带着，但是没抓到，这次的纨绔们倒是聪明，惹事时还知道带面具把脸遮上。
他被顾赞连参了几次，能维持表面同僚关系那都是他气量好或者说没办法，至于其他，别想了，顾家要怎样彻查怎样讨公道，有本事你们自己去呀，他也不拦着，不过官府这边无非是规矩上不出错，问题上不解决罢了。
秦芳妍并没发话要追究那投掷擀面杖之人的责任，只是卢美珊知道这次得罪了婆母，只恨不得多抓几只替罪羊，分散一下婆母的注意力。
最后没办法只能小心讨好，老实侍药，“我才活多少岁，哪经过什么事儿呀，不像婆母您，泰山崩于前尚能面不改色，要不是被突来的外物伤了，那小毛贼您哪放在眼里啊，您可是一代名将秦老将军的后人，说不定擒下那毛贼的就是您了。”
秦芳妍腿上敷着散瘀的药包，眼睛夹都不夹她一下，冷哼一声。
卢美珊推了推顾朗的后背，顾朗凑上前去，“祖母，母亲她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了，早日养好身体。”这是临来前卢美珊教了好几遍的话，许了他养犬之事顾朗这才肯说的。
秦芳妍摸了摸乖孙的头，才算是有了点和颜悦色，“算了，你是没什么本事，也就命好，为顾家生了个长孙。”
另一边，吴碧笙还是没忍住去珠玑茶楼听说书，三人在大堂寻了个空桌点了壶据说很受女子和哥儿欢迎的奶茶并几样茶点。
恰逢说书人醒木一拍，故事徐徐道来，堂内默默无声。
吴碧笙细一听也被吸引了，故事不是市面上常听的那些书生美女风花雪月亦或名将贤相侠肝义胆，又非神佛精怪志异传奇。
讲的是一个落魄至极的凡人赵淳偶得仙器九灯玲珑塔，在灵宝的牵引下误闯过试炼结界拜入仙门，入门后如鸡立鹤群格格不入，又能啼笑皆非地打破原本沉闷的仙门修真日常，一个明明一点仙法都不会的凡人，因为九灯玲珑塔的庇护反而成了谁都破不了防的无敌存在。
说书人把赵淳又无辜又气人的笨拙感表现得惟妙惟肖，加上口技和动作常逗得众人捧腹大笑，待到剧情告一段落该有的伏笔已经连铺带垫地准备好了，勾得人兴致高昂时，他一句且听下回分解，引得不少人扼腕叹息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吴碧笙也没听够，方才听得全神贯注点心都忘了吃，这会儿反倒是食不知味了。
说书先生离桌后，堂内嘈杂声渐起，起初还是聊着赵淳和九灯玲珑塔以及冷漠师姐冰清和甜包师弟洛晓歌，后来就从仙人美貌延申到顾深，从而说到顾深和魏凌思的竹马之交、意真情长。
柏哥儿听得不是滋味捏紧了茶杯，担忧地叫了一声：“笙哥儿。”
花朝朝望着他的视线也满含关切。
吴碧笙这个当事人反倒是最洒脱的，“你们紧张个什么劲儿，放心好了，事实根本不是他们说的这样。”
柏哥儿看不得他硬撑，到底年纪小藏不住话，“不是哪样？不是他们总角之好出双入对？不是嘉和郡主属意亲上加亲？不是顾深倾慕皇家哥儿只等赐婚？”
“哎呀，不是两情相悦，是虐恋情深。”吴碧笙被柏哥儿激得脱口而出，未免两个小伙伴太为他劳神，他又多说了一些。
“顾深是喜欢皇家哥儿，”不待柏哥儿朝哥儿反应，吴碧笙赶忙又道：“可是皇家哥儿不喜欢他呀。”
话落三声倒吸气，是旁边桌有人探出半个身子偷听，吴碧笙都怕他再往这边凑一下人就从椅子上折下来了，“兄台，要不干脆坐过来听？”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看着有十三、四岁的小汉子，年纪不大，脸皮倒是厚得很，当真端着杯子盘子转到这桌来，看衣着也是富贵人家，不知为何不坐雅间跑到大堂来拼桌。
这会儿三个哥儿里两个着了男装一个已婚打扮，他也没觉得换到这边拼桌有什么不便，还指着自己带过来那盘陈皮花生热情招呼，“别客气，随便吃，在下胡辽，江湖上给面子的都叫我一声辽哥。”
吴碧笙不混江湖但是江湖里可是有他的师兄弟，江湖规矩如何他还是知道的，这人打眼一看就不是个练家子，“胡聊？还真是会胡说。”
“你别不信呐，你看着啊，”胡辽随手扔了颗金珠子给一个汉子，“老赵，你该叫我什么？”
老赵拿起金珠子放嘴里咬了一下，“嗬，真金的，叫爹都行。”一叠声的“辽哥”叫得毫不滞涩。
胡辽挺着还显单薄的胸膛，扬了扬下巴，“怎么样？”
吴碧笙回他一个白眼，“没劲。”
柏哥儿没管他们斗嘴，反而对陈皮花生更感兴趣，看成色就干净，外壳干燥松脆一捏就碎，剥一颗放嘴里，咸香酥脆别有风味，怪不得刚才那小子不住嘴的吃，换桌都要把碟子带过来。
花朝朝对他这好吃的性格满是无奈，“陌生人的东西你也敢吃呀？”
柏哥儿腮帮鼓鼓，“我看他自己都吃了好多，应当是没问题。”
吴碧笙照着柏哥儿的额头弹了一下，“就不许人预先吃了解药，故意下套骗你呀？”
柏哥儿揉揉脑门，“如果下药了，那吃一颗是中毒，吃一盘也是中毒，这东西这么好吃，我索性多吃点，反正就算把我毒倒了，不是还有你们呢。”
胡辽看他吃得香，把盘子又往外推了推，“哪来的什么毒呀，这是珠玑茶楼里点的，你们放心吃，顺便，刚才说的那个虐恋情深，再展开讲讲呗。”
见柏哥儿吃得那么欢，吴碧笙也剥了颗花生尝尝，味道果然不错，越吃越有些欲罢不能，连带对拿花生过来的胡辽也给了几分好脸色，“也没什么，就是一个爱而不得傻傻苦追，一个竹马不敌天降单飞。”反正这茶楼里信口胡说的多了，他就算说真话怕也没几个人当真。
胡辽把玩着茶杯忽而道：“听闻顾深可是快要成亲了，坊间都传要和他成亲的就是这位竹马皇家哥儿，我却是不信的，若真是他俩成亲，那圣旨传得肯定比闲话快，也不知顾深的未婚夫郎到底是何许人也？”
吴碧笙张口就来，“他夫郎武艺高强，盖世无双，姿容俊美，人品端方……”
柏哥儿和朝哥儿听不下去，清清嗓子，喝茶。
最终胡辽出言打断他，“照你这么说，他夫郎既然这般好，那他爱慕的应该是他夫郎呀？何至于爱而不得虐恋情深？”
吴碧笙眼皮都不抬，“那他瞎，怪我吗？”
胡辽听得都笑了，“你这人说话真有趣，当然怪谁也怪不到你，不过，你该是认识他夫郎的吧？”
吴碧笙点头，“嗯，确实挺熟的。”
胡辽好奇道：“这么好的哥儿为何要嫁个心系他人之人？”
吴碧笙抿了口茶，有点不知该从何说起，“有些天命姻缘的事儿说了你也不懂，单说顾深那张脸吧，哪个哥儿不想得着这样的夫君？”
“那倒是。”这点胡辽也承认，顾深那脸确实挺通杀的。
“不说他们了，没趣得狠，都不如赵淳和九灯玲珑塔有意思，执法堂长老有意谋夺他的宝贝，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要是有书卖就好了。”吴碧笙还有些惦记着故事的后续。
胡辽茶杯一撂，这个他知道呀，“后来，长老算计秘宝，长老卒，师兄算计秘宝，师兄卒，再后来是有其他门派算计密保。”
连柏哥儿都从陈皮花生的诱惑中抬起头来，“那其他门派卒了？”
胡辽打开了话匣子，“哎，那可老惨了，赵淳所在的门派被其他门派灭得老惨了……说时迟那时快，老掌门撑着一口气给他传了毕生功力，让他传承仙门带着存活的弟子去寻一线生机……就这样流亡中又没了一波人，最后就剩下赵淳和他好看的冰清师姐以及可爱的洛晓歌师弟……如此一路逆袭打脸，收徒弟，收美人……最后赵淳成为一代仙尊重振师门，却因美人们争风吃醋给他下了禁制终老不能飞升……啊，对了有书，典藏馆就能买。”
吴碧笙差点控制不住想揍他，“有书，有书你给我剧透全书干什么？”
胡辽刚喝口水缓缓嗓子，“啊？我以为你想知道呢。”
吴碧笙掰手指，“我想看书里的荡气回肠，不是你的叨叨叨叨，等等，典藏馆？这书作者是谁？”
“皎月先生啊，很厉害吧？他在京师很火的，听说在别处也极受欢迎呢。”胡辽那得意劲儿仿佛他是皎月似的，可惜没有引来半点崇拜。
吴碧笙苦着脸懊恼道：“柏哥儿，我耳朵脏了，我听了皎月的书，方才竟然还觉得有点好听，我怎么对得起玉融，怎么面对其他读者？”
胡辽挺惊讶，“你还知道玉融呢，玉融也很火的，不过玉融和皎月的读者很不对付，你该不会是玉融的书迷吧？玉融的书迷通常不会来皎月的主场啊。”
柏哥儿拿了个花生壳怼他嘴里，“闭嘴，吃你的花生去。”
他最是知道吴碧笙有多喜欢玉融的书，忙安慰道：“你自己不说没人知道，况且我们这是在光明正大点打探敌情。”
吴碧笙心里略感舒坦，对，咱们不说没人知道，这里是皎月的主场不会有玉融的读者，抬头就看见一个人腰间配戴着玉融资深读者才有的白玉花鸟纹方牌，看似是花鸟纹实际是用玉融书名的变形花写描绘出来的，作为资深读者并且自己也有一块同样玉牌的吴碧笙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章，更了跟没更似的，下章俩人见面。（我也没啥可期待的，因为存稿用完了明天得现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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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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