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被大雨拍打屋顶的声音吵醒,不禁叹气:“唉,天才晴几日,又下雨了。”
他闭着眼翻个身,在被窝赖了会儿,直到门外传来摆碗筷的动静,才穿好衣服,到屋檐下洗脸漱口。
贺渊坐在长凳上,端着碗面疙瘩“吸溜吸溜”吃着,嘴里说:“爹,雨这么大,今天别去镇上了吧。”
贺父抬头朝门外望:“不去了,今儿雨太大,就算穿蓑衣,衣裳也得湿透。”
贺渊点头,端着碗斜头瞅瞅,门外那密密麻麻的雨水哗哗直落。
饭后,因为雨大,没人想出门。贺父在屋里编竹篮。
贺母和于清去灶屋,把昨天买的肉拿来熬油。贺渊没事做,懒洋洋瘫木椅上,看贺父编竹篮。
贺渊好奇问:“爹,咱家竹篮够多了,咋还编呀?”
“嘿,哪会嫌竹篮多,多编些拿到铺子卖呗。”
“可这竹篮费工夫,镇上到处有卖,咋不编点别的?”
对呀,贺渊猛地想到,自己会编的东西不少,虽说赚不了大钱,但够自己花了。
贺渊瞧地上竹条不多,站起身说:“阿爹,今儿您在家歇着,我编个东西,您看看拿到铺子卖行不。”
说着,就要扶贺父起身,贺父一脸不高兴:“哎呀,你在这瞎闹啥?我正忙呢。”
贺渊蹲下身轻声说:“爹呀,这篮子满大街都卖,值不了几个钱。”
“这两个月就是你娘把你惯的,我都说别惯着你,一个汉子,不多干活,以后咋养家。这竹篮卖出去能有十二文钱,够你买两好几个肉包子。”
“爹,您就看看我编的,说不定比篮子值钱呢。”
“去去去,你能编个啥。”
“爹,您儿子聪明着呢,您咋不想想我还给您画了个好东西呀。”
贺父想想,自家小子傻了十几年,如今说话做事脑子转得快。说画个好玩意儿,还真是个好玩意儿,放铺子里生意都好多了。
贺父放下手中竹条,从木凳起身:“那你试试呗。”
贺渊高兴坐下,这身体没咋干活,手指不太灵活,贺父在旁直皱眉,后来贺渊渐渐熟练了。
等于清端着一碟油渣进来,贺渊也把竹花瓶编好了。于清惊讶:“阿渊,这太厉害了。”
于清放下碗,蹲下身子,伸手拿起竹花瓶,左看右看好几圈。
贺渊扬眉:“咋样,不错吧。”
“阿渊编的,当然好啦。”
贺渊看于清喜欢,大方说:“送你了。”
于清笑着连连点头。贺母这时走进来,看于清手里竹花瓶:“哟,这东西哪来的。”
贺渊起身,看着贺母说:“娘,我编的呗。”
“哎呦,我儿子聪明,这么精细的玩意儿都能想出来。”
于清听了,脸上忽然露出疑惑神色,贺渊是不是聪明过头了。不过于清低着头,没人发现他不对。
贺渊坐到长凳上,伸手抓把油渣,放嘴里嚼嚼。嗯,不好吃,这儿盐贵重,油渣里也没人舍得放盐。
就这些油渣,村里穷人都吃不上,他们家也是熬出油,把剩下油渣装碗里,盖好放柜子里。做菜时挖一勺放菜里,加点肉味。
贺渊说:“你们看,把这个放铺子里卖咋样。”
贺母立刻说:“行呀,编这么好,肯定能卖不少。”
紧接着贺母又担心:“还是算了,这竹条子尖。要是把手划伤,咋办哟。咱家又不缺这点钱。”
贺父却说:“这也不做,那也不做。那他以后干啥,阿渊别听你娘瞎说,你是汉子,以后得养家。”
“我觉得爹说得对,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就在家,编几个竹编。不求多,一天编几个算几个。”
贺渊当初没跟贺父学做木活,是觉得木活复杂,没几年出不了师,不爱学,恰好贺母见他手受伤,不让学,他就顺坡下了。
可现在不一样,竹编他会,不费脑子还能赚钱。这么好的事,不想错过。他在堂屋一直劝贺母。
贺母最后拗不过,只好点头:“不过,阿渊,劈竹子活儿让清哥儿做,别伤手。”
贺渊敷衍点头。
贺母见他这样,不高兴:“你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又对于清嘱咐:“清哥儿,你知道,阿渊从小没干啥活,劈竹子伤到手不好。你手巧,干啥都行,以后多劈点竹子。”
于清露出乖巧笑:“娘,您放心,我知道。”
“行了,时间不早,去灶屋煮饭。”
于清点了点头,把竹瓶子拿回房,去灶屋煮饭。
贺渊想帮忙,被贺母叫住:“清哥儿就煮饭,能有啥帮的,又不急着吃,阿渊今天辛苦了,让娘看看手有伤没。”
贺渊摊开手,在贺母面前晃晃:“娘,哪这么娇气,干活还能受伤。我去烧烧火,轻松活儿,您放心。”
没等贺母回应,就跑进灶屋。
“阿渊,没成亲就向着媳妇,连娘话都不听。这清哥儿真有本事。你不是不喜欢清哥儿吗,是不是他教的。”
贺渊在灶屋门口探头,对站堂屋门前贺母说:“娘,一家人,能帮就帮。您说我不喜欢清哥儿,事都这样,总不能没良心。”
贺母叉腰,没好气:“啥没良心,那清哥儿咱家买回来的,你喜欢他好,不喜欢,我没卖他,不错了。”
没等贺渊回应,堂屋传来贺父严厉声音:“你这老婆子,说啥话,清哥儿本来就是给贺渊做媳妇,在咱家多年,天天起早贪黑照顾贺渊,哪能说卖就卖,说话难听。”
“阿渊是清哥儿汉子,现在多照顾清哥儿,能有啥事?说到底,以后也是贺渊和清哥儿当家。你别整天揪这点小事。”
堂屋又传来贺母尖锐声音:“我还没说啥,你们父子就帮他说话,没成亲就这样,以后成亲,还了得。我今天把话放这,清哥儿要是把家中闹得鸡犬不宁,那就直接卖了。”
灶屋里于清低着头洗青菜,轻声说:“阿渊,我这忙得过来,你先去堂屋陪娘说话。”
贺渊正想走,又改主意,走向于清,安慰:“娘的话别往心里去,她性子直,说话冲。”
于清抬头,温和笑:“没关系,我和娘相处多年,了解她,知道你在意我,就满足了。”
贺渊心里对于清好感多几分:“清哥,那我去堂屋,你慢慢忙,别着急。”
于清点了点头,看贺渊出门,才收了笑。
于清没把贺母话放心上,从小到大,听不少。忍多年,眼看快熬出头了,不想和贺母对着干。
他也知道贺母嘴硬,说话难听。但嘴硬没用。只要让贺渊看清他娘厉害的嘴。除了他这儿儿夫郎,别人可忍不了。
堂屋内,贺母坐木椅上,身体微微后仰。贺渊坐一旁,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还好贺母脾气来得快去得快。
午饭时,一家人围坐一起,像没事人一样吃饭。
下午雨停,贺父穿蓑衣,戴斗笠。准备出门,走到廊下,突然回头喊:“阿渊,过来,爹有话跟你说。”
贺渊走过去:“咋了?”
贺父小声说:“你去柜子里拿一包糕点给我。”
贺渊看看屋里,小声回答:“爹,娘还在堂屋呢,今早您又不是没看到,咋还让我去啊?”
贺父笑着说道:“这不叫你叫谁呢?不就你能降得住你娘,你娘疼你。信我。爹怎么会害你。”
贺渊很是无奈,只得回屋打开木柜门,边说道:“娘,爹叫我拿包糕点给他。”
贺母听了,脸色不太好看,既没点头同意,倒没出声阻拦。
贺渊脚步轻快地走到廊下,把糕点递给贺父:“爹,赶紧去吧。”
贺渊站在廊下,瞧见路上满是泥泞,贺父穿着木履,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脚印。
今儿着实不适合出去砍竹子,他转身便回房睡了一觉。
等贺渊醒来,发现于清坐在床沿边上,目光专注又充满好奇地打量着他。
于清见人醒了,笑了笑,从堂屋端来一碗面:“阿渊,先吃了再睡,不然这面该坨了。”
本只想稍微睡一会儿,没想到一觉睡到了晚上,房门都没扣上。
贺渊端着碗,先用筷子朝下面翻了翻,见只翻出一个鸡蛋,这才放下心,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面后,于清马上接过碗:“外面天也黑了,今儿天凉,床上暖和,你也别下来了。”
没多久,于清快步回来,手里还拿着上午编的竹瓶子。关上门后,他直接走到床沿边坐下:“这个怎么编的,你也教教我好不好。”
看着坐在床沿上的于清,一双桃花眼眨呀眨,仿佛会勾人一般,贺渊轻声道:“好,我会的多着呢,以后慢慢教你。”
面前的于清突然僵了一下,而后诧异地问道:“那你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学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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