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行扯了扯自己的灰色条纹领带，嘴角上扬起一个大弧度，眯着眼看着萨琳娜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味无穷的砸吧了下嘴。
莫海上前一步走到他的面前，用瘦弱的后背挡住他的目光。迎上萨琳娜伸出的双手，被一把拉到了身后。
萨琳娜整个人暴露在他贪婪的目光下，无处遁形。
“好久不见。”淡淡的，萨琳娜从容不迫的从喉咙里流出四个字。右手背在身后往下一压，给莫海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呆在身后。
“我可是一直追随着你的步伐呢～”烈行一抹嘴唇，走进了两步，对着萨琳娜四周猛嗅了几下，有些不满的一撇嘴。
站在萨琳娜背后的莫海差点就要夺步而出，一脚踹飞这个大不敬的罪犯！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正被萨琳娜紧紧握着，那柔中带刚的力道限制了她的行动。
萨琳娜轻笑一声，“那你怕是要归途无期了。”她把“无期”二字咬的极重，一把箭似的射向那人高马大的大汉，对方竟一瞬暴躁起来，颤抖着的胡子彰显着他的愤怒，垂在身侧犹豫的拳头表示了他的不决。
他讥诮的说道：“魔鬼永远不会摒弃自己的天性。”
当他说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萨琳娜僵了一下，又立马恢复如常。莫海捕捉到了萨琳娜细微的动作。
咚咚咚，一串急促的响声传来搅碎了空气中的火药味，打断了萨琳娜想说的话。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直到聚焦到那个打着哈欠的胖胖警察上。
“喂喂喂，领了人赶紧走，别影响我下班。”胖警察手中的警棍还靠在铁门上，另一只手在嘴上拍了拍，眼睛也不知道睁没睁开，顾自发着牢骚，“快点快点，磨蹭什么呢？还想在这里住几天？”
又走到烈行面前，用手里的警棍戳了戳他：“你，快回去，老实待着！”
在烈行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下，萨琳娜领着莫海缓缓走出派出所。
莫海神游，这个警察定是没睁开眼的，哪有人看见萨琳娜的容貌还能视而不见呢？
踏出派出所的大门时，残余的稀薄的夕阳毫无保留的洒在两人身上，给她们镀上了一层微弱的金边，柔和而安宁，略显焦灼。
没想到被关了一天。
周围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或奔赴玩乐，或回家吃饭，都急于逃避上班的负累。
显而易见的，这群人一到六点下班时间就精神焕发，健步如飞。与莫海早上看见面如死灰的“将死”之人天差地别。
正走着，萨琳娜拉过莫海的手，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又是那柔中带刚的力道，状似柔软却无处可逃。
莫海回应她的动作，双手攀上她的后背。
良久，久到周围不少人驻足望向两人，投以奇怪、疑惑、惊喜、厌恶……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莫海瞧见萨琳娜的侧颜在夕阳的抚摸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伴着白烟，有一股糊味儿。心下一惊，立马用力把她推进高大的派出所的阴影里，可尝试了几次，萨琳娜都不为所动。
莫海立马举起手挡着她的侧脸，沉声道：“快到阴影里去！”
回应莫海的是萨琳娜虚弱模糊的声线：“想站在阳光下就无法拥抱你，想拥抱你就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角落……我比较贪心，想在阳光下拥抱你。”声音轻若远在天边，却确实近在眼前。
像那天温暖午后，在智利的百合庭院，最后一次拥吻。
莫海心情极其复杂，那颗代替心脏的宝器直跳，糊味儿、滋响、触目的脓包一股脑冲向脑海，横冲直撞。
一想到萨琳娜成为自己最讨厌的吸血鬼还不得不忍受着，为了找到自己而苟且偷生，毁天灭地的悔恨差点淹没了她。
莫海垂着眼，不住的说着：“对不起，让我保护你……”
直到太阳终于偃旗息鼓，两人才慢慢回到了萨琳娜的住所。
一路无言，各怀心事，莫海几次开口想要询问今天遇到的名唤烈行的人，总被萨琳娜孤寒料峭的背影挡下。临了吃饭，萨琳娜勉强一笑，牵动了侧脸的结痂的脓包，莫海的心跟着一痛。
“不要做出让我安心的表情了，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担心。”莫海叹了口气，拿着湿巾轻轻吸去了流出的脓水，满是心疼。
“那是厄多。”萨琳娜享受着莫海的服务，轻轻开口。
战争之神厄多。莫海一惊，上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硬核的阿尔瓦从地狱里召唤出了他。
“阿尔瓦在签订协议不久就不知所踪了，厄多却莫名被留在了人间，我第一次接触到他时，他正在战场上吸食绝望。”萨琳娜拿着叉子卷起意大利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莫海点点头：“战力最高的神落魄到亲自吸食负面情绪，不是力量被人转移，就是你认错人了，那只是个弱小鬼。”
“可他就是战争之神厄多，丧失了所有力量，甚至无法回到地狱。”
他也在人间兜兜转转徘徊了五百年。
良久，莫海沉声道：“阿尔瓦干的？”
除了他这个疯子，莫海想不到有人能有能力做到这个地步。
“嗯……厄多说，他要追杀阿尔瓦到天荒地老。但是五百年来，阿尔瓦从没有泄露过一丝踪影。”萨琳娜吃了小半碗意大利面，似是没有胃口，放下了餐具。
“那他跟着你是……”
“吸食负面情绪，”萨琳娜略显疲惫的将脸埋在手心里，“凯瑟琳非常容易失控。”
那晚凯瑟琳意有所指的话忽然飘进来脑海里——那个傻女人头几次狩猎把人头都咬下来了——我第一次接触到他时，他正在战场上吸食绝望——我可是一直追随着你的步伐呢。
厄多为了早日恢复自己的力量，一定会去人类世界最痛苦的地方，例如战场、监狱、医院，为什么会一直跟着萨琳娜，除非她的身边充满了痛苦的人，情绪之丰盛让这个老饕可以舍弃地域般的战场。
人头都咬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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