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不方便,桌上就你我两位女子,还要劳烦程大夫了。”
徐知然这句话说的无辜极了,桌上其他几人看见后也笑着附和。
程锦音看向从四面八方透来的目光,抬筷夹起一旁的藕片送到徐知然的嘴边,眉头轻抬,示意对方张嘴。
徐知然为什么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抹淡淡的威胁?又看了一眼递至嘴边的菜,是自己最讨厌的藕片了,刚想拒绝可对上对方那眼神时,心一横,闭眼含进嘴里,甚至都没有嚼两下就直接吞入腹中。
徐知然刚咽下去,耳畔忽热,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她睁眼看去,那人嘴角正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
悠悠开口:“看来你很喜欢这道菜。”
“程大夫对待病人真是细致温柔啊。”一旁的村民看着程大夫如此体贴的动作忍不住夸赞起来。
程锦音待徐知然将筷子上的东西吃下后,侧过头对着刚刚的妇人露出面对长辈时最礼貌的微笑。
开口道:“身为大夫,照顾病患是应该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徐知然觉得对方特地咬重了病患二字、不,不是自己的错觉。
就像刚刚,当自己被迫吃下去对方递来的食物后她的脸上的笑明显加深了不少。只是她为何会知道自己讨厌吃藕片这件事,徐知然暂时还没想明白。
徐知然怕对方再接着喂自己那讨人厌的菜品,趁对方回话时将筷子快速拿了回来。
没想到表明上一本正经受人尊敬的程大夫私底下居然有这样的恶趣味。
“不需要我帮忙了?”程锦音视线悠悠地睨了她一眼。
徐知然听见耳边这道如同来自深渊的恶魔低沉,不禁缩了缩脖子,一本正经,乖乖道:“孩子大了,总需要独立自主的。”
后面徐知然又好了伤疤忘了疼,死皮赖脸地让对方喂自己,这次程锦音没有再给她夹讨厌的藕片,不知道从哪里给她变出来了一份“粥”。
徐知然低头看着碗里那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一抹绿,忍住了喉间涌上来的异物感,从那以后再也没提过让对方照顾自己进食这件事。
程锦音发现这边的山上药草资源丰富,闲暇之余会上山采药,徐知然因为受伤,不能跟着阿勤他们上山。
就成日里跟在程锦音的屁股后边儿,美名其曰为了报答程大夫的救命之恩,帮助她打下手,今日便又跟着对方上山采药。
程锦音见她也跟着自己上山采了一段时间的药,想看看这人到底有没有认真记下自己告诉过她的草药名字与功效,指着不远处的一抹药草问着对方。
徐知然说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在脑海中思索后答:“决明子,状扁叶,带有脉络,功效为清肝明目,润肠通便。”
程锦音心底稍稍讶异,决明子是第一日上山时碰见的,后面没再看见过,今日又再碰见,结果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能记得,心底对她不禁带了些赞赏。
后面问出的一些也都一一对答如流,就连制作方法也说了出来,程锦音觉得,如果这人转行做大夫,也是天赋极佳的。
天空零零散散地飘起了细雨,虽说不大,但这冬日里的雨灌进皮肤里总是能让人生出一层寒意来,再加上徐知然身上的伤还未好透,得尽快回去才是。
程锦音抬头看了眼天色,刚才还列阳高照的太阳已经被云层掩住,天空此时阴沉沉的,“趁着雨还未变大,抓紧时间下山吧。”
徐知然看这天气也像是随时能下大的样子,应了声好,两人收拾好工具后朝着山下走去。
快到村上时,雨开始下大,两人快步跑至村里临时搭建用来供人休息的木屋。
程锦音第一时间看了眼徐知然身上的伤口,看见没有大碍才稍稍松了口气。
徐知然余光瞄到对方望来的眼光,满脸揶揄看向旁人:“这么害怕我受伤。”
这几天两人除了睡觉几乎都呆在一起,起初程锦音还不习惯身边总是多出一个人,这个人聒噪,总是有讲不完的话。
行为也是幼稚的,一会用野草编个花环,一会儿又拔几朵野花戴在头上。
有时候还会看着地上的两只蚂蚁抢夺食物,不知不觉中,她的视线习惯性注意着对方。
她注意到徐知然会在受到自己夸赞后弯起嘴角,也会在自己不理会她时看着自己微微皱眉,还会在自己采药时专注的盯着自己,那样的目光太过专注,让人很难忽视。
程锦音挑挑眉,“你受伤,最后也是我来照顾。”
天上的雨已经渐渐止住,两人回了住所,因为是暂供大家休息的,修的简陋,程锦音和徐知然同性别为了方便住在一起。
程锦音让对方老实坐着,揭开棉布看了看额头上的伤,伤口愈合得很好,棉布可以不用再缠着了。
“我会不会留疤啊?”徐知然一脸担忧。
程锦音闻言眉头微皱,脸上神色越来越严肃,嘴唇微张欲说些什么又忽然止住。
徐知然看对方这样一颗心凉了半截,一般大夫对患者露出这样的表情不是患者得了绝症就是患者得了绝症。
“好了,你不用告诉我了。”大不了以后不照镜子了。
程锦音听着这绝望的语气,缓缓开口道:“根据我的经验。”
徐知然等待着大夫对自己最后的宣判。
“按时擦药,大概率不会留疤。”
徐知然心如死灰地嗯了一声,又忽然意识到不对,又尾调明显上升的一声“嗯?”
哪还有刚刚的严肃,嘴上明明是因为自己成功被骗后产生的笑意,居然敢骗自己。
程锦音看着忽然起身朝自己靠近的人,心间忽然快速的跳了跳,渐渐退至墙角,腰间被人用左手不断的挠着。
“你居然敢骗我。”
徐知然手下不停,在对方的腰间到处乱挠,程锦音本就怕痒,对方还一直不停地挠,被人夹在墙间,对方还受着伤,也不敢太用力。
“我,我错了。”程锦音气息不稳地说着,跑不掉也不能动用武力,只能开口求饶。
徐知然听到声音愣了一下,但手下动作不停,平常就爱折磨自己,现在求饶,晚了。
“错哪儿了。”
程锦音按住作乱的左手,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气息,徐知然顺势将对方的手反扣至腰后。
怀里的人忽然停下,因为扭动两人现在呈现一个非常紧密的姿势,两人身高相差无几,手上的温热像是肆意生长的藤蔓,向上一路攀延至心间,呼吸喷洒在细腻的毛孔之上。
双目对视,墨色的眸子如泉水般清澈,瞳孔里映出自己的倒影,徐知然的心微微跳动,呼吸交错间,空气和体温交缠在一起,皮肤被烫的灼热起来。
怀中的人率先偏开了头,垂落双肩的发丝从脸上擦过,徐知然回了回神,定了定心,松开了环在对方腰上的手臂。
屋外传来敲门声,程锦音顺势推开身前的人,整理好耳鬓的碎发,才走至门前。
“晚饭做好了。”小童稚嫩的童声响起。
两人应声跟着小童前往,徐知然跟在程锦音的后面,一路无言。
饭后回到房内,空气也是安静的诡异,往日里不管身在何处,身为何时都会说个半天的人居然从晚饭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程锦音一时不习惯,动了动嘴角,看见对方转过去的背影,想说的话,最后还是止于唇间,当她第二日醒来时,一旁已经没了身影。
徐知然觉得自己的心很乱,可又不知道它为何而乱,当和程锦音双目对视上的那一刻后,她知道自己的心乱于何处了。
她待人看上去是冷冷清清,可是面对病患和弱者温柔细致,可以夜以继日地照顾自己。
也会像顽皮的小孩,故意吓唬人,吓唬成功后,再漏出得逞的微笑,不知不觉自己的视线全都在围绕着她展开。
她的性格从来都不是懦弱的,只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不敢迈出自己不确定后果的那一步。
当她认知到自己心意后,想抱着对方告诉她自己喜欢上了她,可对方眼里下意识流露出的抗拒让她产生了退缩,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和对方拉近的距离,她不能就这样毁掉。
徐知然很少有烦心事,以前碰上心烦的事会选择和阿勤切磋交流,现在自己受了伤,对方让自己一只手都未必能行。
所以一大早就来到山上,吹着冷风,思考着自己该如何让对方也慢慢地喜欢上自己。
思考半天后无果,徐知然从地上坐了起来,拍了拍尘土,朝着山下走去,因为常年没人走动,脚下杂草丛生,有的长的比膝盖还高,需要时常注意脚下。
徐知然正低头看着路,脚后跟突然被一股劲儿握住,徐知然吓得叫出了声,另一只脚在那东西上狂踩。
草丛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嚎叫,“你属牛的吗,这么大劲儿?”
徐知然回头才看清,草丛里正趴着一个女人,全身上下都被一旁的杂草覆盖着,加上身着深色,刚刚她才没有注意到。
“不好意思啊,刚刚没有注意到脚下,你还好吗?”徐知然把人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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