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川方才突然拉她的手,虽是有炫耀挑衅之意,但也另有意图。
他猜测陆回可能是七皇子身边的人,或者,陆回根本就是七皇子本人。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三年来京中多次派人来找寻七皇子的踪迹却无功而返,应是都寻错了方向,七皇子不仅没有将自己隐秘藏匿起来,反而以一介布衣的身份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毕竟很难会有人想到,堂堂一个天潢贵胄,竟会屈尊降贵给一个妇人做管家?
若非是陆回昨日先一步揭穿了他的身份,谢晏川也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况且他第一次见到陆回,凭男人的直觉,便能看出陆回看薛绾妤的眼神没那么单纯,昨日陆回揭穿他的身份也证明了这一点。
陆回……喜欢薛绾妤。
至于因何两人之间并未产生男女之情,想来一是因为薛绾妤对陆回并无情愫,二来,陆回的身份与图谋让他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放弃了男女之情。
虽然放弃,但是一时却放不下,所以才会在得知他这个前夫的存在时,挑破他的身份,故意给他添堵。
自己吃不到,便想把别人的碗也砸了,谢晏川便是利用陆回的这份嫉妒,在他面前故意拉住薛绾妤的手,激怒他,试探他的反应,然后在他即将挑明自己身份的时候,捏了一个“七”的手势,让他生生停顿下来……
他的反应果然说明,他很有可能就是七皇子魏珣。
谢晏川记得,陛下提起七皇子时,唤的是他的表字,远舟。
魏珣,字远舟,路远舟回,是为陆回。
他早该想到的。
比起自己这个见不了光的前夫,他这个七皇子更是见不得人,如此两人相互牵制,自然谁也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
喜容很快将郎中请来,郎中细细诊过之后,捋须道:“这病症虽来的急,好在去的也急,疹子已经出得差不多了,不出五日便能消退,七日病可全消……”
“七日……”薛绾妤长睫微眨,思索起一件事来。
谢晏川还惦记着她方才的话,她说等他病好,就愿意公布两个人的关系。
唇角不由牵起一道弧度,看向她的眼眸中脉脉含情。
薛绾妤此时也有了想法:“七日之后刚好是小月儿的四周岁生辰,届时家中好好办一场生辰宴,去一去这半个多月来的病气……”
谢晏川:“……”得,抛媚眼给瞎子看。
不过,七日后是小月儿的生辰?
谢晏川盘算起来:该送女儿一个什么生辰礼物才好?
*
翌日,陆回将他挑中的两位新管家人选带来给薛绾妤过目。
薛绾妤坐在堂中喝茶,远远地便瞧见陆回身后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位年轻的郎君颇有几分眼熟。
待人走近了,陆回将两人引入堂中,薛绾妤看清了来人的样貌,执盏的手一顿,神情流露出几分尴尬来。
盖因那位年轻的郎君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在鹊桥边与她相亲,后又被她拒绝的那位愿意入赘的沈怀旭。
不待陆回介绍,那沈怀旭也认出了她来,面上难免染上惊愕:“薛娘子?”
薛绾妤搁下茶盏,还算从容地笑了笑:“好巧,沈郎君。”
陆回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片刻:“当家的与沈郎君是何时认识的?”这几年他跟在薛绾妤身边,薛绾妤认识什么人他都知道,唯独不记得有这位沈郎君的存在。
此话才一问出口,便见沈怀旭愈发局促起来,薛绾妤也不好直接开口解释,便道:“此事我回头再与你说,眼下先谈正事……”
陆回向来能闻一知十,观两人神态有异,思及这位沈郎君的家中境况,骤然回想起前些日子他跟踪薛绾妤娶鹊桥边时,桥上那位因隔得太远瞧不清面容的郎君,与眼前这位沈郎君年龄体态重合,眼眸回转间,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而后心中便有了思量,唇角晕开一抹极淡的笑意。
薛绾妤暂时摒去对沈怀旭的偏见,与陆回一起考核起堂中的这两人来。
半个时辰后,考核结束,陆回送他们二人先回去,薛绾妤思忖着该留谁合适?
就方才他们二人的表现来看,沈怀旭颇有学识,谦逊和易,但阅历尚浅,且腼腆拘谨,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帮她稳得住家业。
另一人年纪大些,深谙世故,能言善辩,更难得对生意之事也颇有心得,想来日后会是打理生意的好手。
只是约莫是年纪大她许多,所以侃侃而谈间似乎透露出几分对她的轻视之意,让薛绾妤有些不喜。
待陆回送走两人回来后,薛绾妤便将自己的看法说给他听,并询问他觉得这两人谁更适合做她的新管家。
在今日之前,陆回对他们二人一视同仁,知他们各有长短,能力各有千秋。但今日见过薛绾妤之后,他更倾向于其中一人:“论经验,论阅历,沈郎君的确稍显逊色,但他铄懿渊积,学究天人,可谓蕴玉之石,尚可雕琢,日后悉心栽培,能力或许不在我之下……”
薛绾妤一向很信任他,既然他也觉得沈怀旭不错,薛绾妤也不愿因为先前相亲那事而错失了这块璞玉:“那就定他了,回头拟个书契与他签下,日后便辛苦你来带他……”
陆回勾了勾唇,温声应承下来:“好。”
不过三日,陆回便与沈怀旭签了书契,并在家中给他安排了一个住处。
沈怀旭来薛家做事的第一日,陆回亲自带他熟悉环境,与他介绍家中有哪些人,各自做什么事情。
彼时谢晏川身上的疹子已经全消,不必拘在房中不出,他正要外出,去给小月儿准备生辰礼物。
见陆回带着一位年轻后生朝自己的方向走来,那后生背着行李,俨然是要住在这里的,谢晏川便站定了脚,想看看这陆七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
“燕郎君,这是家中新来的管家,沈怀旭,”陆回面带微笑,着重补充了一句,“当家的亲自挑选的。”
谢晏川自然听得懂他在强调什么,眉眼一挑,打量起眼前的人来:薛绾妤亲自挑选的这位新管家,生的一副清秀俊雅的好样貌,端起的书生仪态与陆回亦有神似,只是单薄的身板委实弱不禁风了些,料想薛绾妤也不可能看得上这般毫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于是谢晏川只是朝那人颔了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而后便抬脚离开了。
“方才这位郎君是?”沈怀旭好奇问道。
“是当家的前夫,此人脸皮忒厚,赖在这里不走……”
“哦……”
陆回将沈怀旭的住处安排在谢晏川的隔壁,待他将行李放下后,便带他去账房,让他先从熟悉账册开始。
谢晏川原本并没有将沈怀旭放在眼中,但傍晚他回来时,瞧见薛绾妤正与沈怀旭在院中说话,那沈怀旭他耳根子通红,看向薛绾妤时欲语还休,闪烁的眼神里分明有别有意味。
不对劲……
另一边,薛绾妤正同沈怀旭交代明日去酒楼定饭菜的事情,视线中蓦的闯入某人身影来,对方不远不近地站着,目光定定地看向她这边,似乎带了些不豫的意味。
于是交代好事情后,她便朝那人走去:“燕郎君,回来了。”
“嗯。”谢晏川方才看出些端倪来,问道,“你与那位沈管家以前认识?”
“认识。”前几日陆回也曾问过沈怀旭的事情,薛绾妤也无意隐瞒,今日他亦问起,薛绾妤便也如实说了,“先前李媒妇替我和沈管家说过亲事,不过没成……”
“那怎的还将人召进家中来?”
“陆管家觉得他不错,欲培养他日后帮我打理家业。”
谢晏川想起早上陆回说过,这沈怀旭是她亲自挑选的:“你也觉得他不错?”
薛绾妤点点头:“他博学多识,满腹珠玑,是块璞玉,陆管家说……”话未说完,对面的男人便沉着脸走了。
好端端的,怎的突然生气了?
*
翌日便是小月儿的生辰,薛绾妤让人用鲜花装饰了整个厅堂,又从酒楼里定了饭菜送来,在堂中置办了两大桌,邀请阖家的人都来为小月儿庆祝。
沈怀旭虽然只来了两日,也在受邀之列。他为小月儿准备了母亲与妹妹亲手做的糕点,虽不值什么钱,但礼轻心意重,薛绾妤还是真挚地道谢。见他腼腆拘谨,不免与他说了会儿话,让他放松些。
转眸便瞧见坐在小月儿身边的男人,黑眸沉沉,愠色渐浓,看上去有些火大。
厅堂中灯火通明,酒好花新,生辰宴开始后,大人喝酒,小月儿喝甜水,并吃了好大一块寿糕。
先前小月儿生病的时候,心心念念想要一只小狗,薛绾妤便让人寻了一只品相极好的狮子狗,今日当成生辰礼物送给她。
陆回送了一件罕见的西洋物什,说是个音乐盒,扭动一下,便能发出奇妙的乐曲来。
谢晏川先前让北鸣回了一趟京城,牵了一匹赤兔马驹来,昨日出门假装从马市中买回来。是以小月儿昨日从学堂回来后便瞧见了,高兴地围着马儿跑,说是改日学堂放假,要去庄子里学骑马。
小丫头的肚子撑得溜圆后,便自凳子上跳下来,一手牵着小狗,一手抱着音乐盒,走到谢晏川身边:“爹爹,我想去看我的小马驹……”
谢晏川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薛绾妤与沈怀旭,终是抵不住女儿的请求,与她一起离开了厅堂。
薛绾妤也是在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莫不是……吃醋了?
酒过半旬,薛绾妤频频倾杯,身上说不出的轻盈,微一晃动,便似飘在云端。她知自己醉意已深,不好久待,准备回房休息。
晴雨欲扶她回去,被她摆摆手拒绝:“菜还有很多,你陪大家多吃会儿,莫要拘束……”
厅堂中的欢声笑语还在继续,薛绾妤回去的路上,还不忘先去找小月儿,惦记着今晚小丫头吃了不少甜食,睡前还得摁着她刷牙才是……
谢晏川正陪着小月儿在马棚里喂马,余光瞥见灯火摇曳煌中,翩然而来一个袅娜的身影,脚步虚浮,飘飘似仙,一看便知醉得不轻。
因着胸中郁气颇甚,本不想主动理会,但还是在对方身子不稳,险些摔倒时,上前扶住了她。
她倾斜着身子倚进他的怀中,两腮绯红,水眸朦胧,原本梳得齐整的发髻零散飘下几缕发丝来,让醺醉的人儿更显妩媚柔情起来。
她唇角挂着慵懒的笑,醉陶陶地说:“燕郎君,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了……”
谢晏川的目光落在她满是酒香气息的唇上:“我为什么不高兴?”
“你吃醋了,”她指着他,醉得指尖都伸不直,“你吃沈管家的醋了对不对?”
谢晏川抬眸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那位新管家也朝这边走来,许是瞧见两人姿态亲密,一时定在原地。
唇角勾起,谢晏川扶住怀中女人柔软的腰,将人托近了些:“是,我吃醋了,那你要如何哄我?”
男主主打一个:你给我挖坑没关系,我还能从坑里跳出来,跳到你挖出来的那个土堆上,气死你气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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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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